北疆，多羅縣。

沒錢沒人脈的李如山在這里做縣令，主要的任務就是增添人口。

就算再和平的年代，邊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李如山到任三個月，就經歷了多次外族沖擊。

對于外族，本朝人統稱為“胡”。這些胡人，他們長在馬背上，生在草原中，對于中原是刻在骨子里的向往。

在更西的地方更北的地方，還有比這些胡人更彪悍的角色。那些人，也就是胡人口中的“胡”了。

越往北，氣候越冷，莊稼都不怎么樣，自然要向南侵略。秋冬之際，草原枯黃，牲畜大量死亡，胡人缺衣少食。所以對于靠近多羅縣的胡人，他們想到的辦法就是沖擊，趁火打劫。

國家層面的和平，在只隔不到十里的多羅與外族毫無意義。就像是鄰居，兩家有一起長大的孩子，打打鬧鬧慣了，大人讓他們和平相處他們同意嗎？

但是如果有人來欺負他們之中的一個，他們又往往會團結起來。而且，邊關上，胡漢血統混雜，誰也說不準自家祖上有沒有其他族的血統。

既然有血統混雜，那么就有追求血統純潔的人。但是青年男女的感情，怎么能用血統來隔絕呢？

李如山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到了多羅。

多羅縣雖然不大，治安卻一直很好，各種稅收收得也很及時。剛了解這些的李如山覺得自己很幸運，畢竟這種邊關縣城，容易被胡人沖擊，縣令被殺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除了本職任務以外，李如山還和縣里的大戶人家努力搞好交情。一般來說，這些大戶人家的消息都非常靈通，李如山也為了掌握風吹草動。

幾個月以后，劉大戶和李如山的交情那是非常不錯。兩個人已經到了要喝酒給孩子定娃娃親的地步，不過被李如山給拒絕了。這時候他只有一個女兒，被從小定給了郭大寶，自然不能再許給別人。

劉大戶就說了，這漢人的規矩就是就是麻煩。娃娃親，從小定的，長大后不見面就成親，日子能過的好嗎？

要是關外那些胡人，別說是娃娃親，就算是皇帝下旨，那也不能嫁過去，肯定要嫁給自己心儀的情郎。

不過這說的是胡人的姑娘，那些胡人的小伙子，要是認準了自己的姑娘，肯定是誰來搶也不松手了。

這時候就又看出漢人規矩的重要性了，自己看中的姑娘，又是訂了親，那誰也搶不去。

不過要是在胡人那邊，自己看中的姑娘看不中自己，說不定會被別人搶走。因為要是有個小伙子比自己更能干，保不準姑娘的情郎就變成他了。

喝了這次酒后，李如山足有一個月沒去劉大戶家。因為李如山發現這劉大戶不是一般人，眼光敏銳，還身懷武功。

這讓李如山很好奇，這樣的人怎么會在一個邊關縣城做一個土財主？莫非他有什么其他身份？

不得不說李如山的直覺是很準的，不久之后他就發現了這個身份，這也讓他在父親死后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顯露武功。

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只有幾顆星星散發著清冷的光輝。

到了邊關之后，李如山感覺這邊過氣氛有些凝重，于是他又把自己多年未練的每天基本功撿了起來。這天正是他晚上基本功結束，準備休息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穿了夜行人的腳步聲。

一般人是聽不到這腳步聲的，因為這個人的腳步聲輕且快，略過屋檐的時候，連檐下的貓都沒有驚動。

李如山聽到這腳步直奔兩條街外的劉大戶家，決定換夜行服跟上去。一來這縣城太小，有劉大戶這樣一個人，不知是正是邪，李如山欣榮一直要探個究竟。二來邊關重鎮，有夜行人不是好事，萬一是外族的探子，李如山也要知道來的是誰。

慢了沒多長時間，李如山趕到的時候來人已經和劉大戶交過了手，看不出占上風

“不愧是族里那些老東西一直看中的人，這么多年武功竟然一點都沒落下。”來人和劉大戶對過一掌，嗓子里憋出聽不出男女老少的聲音來。

“好說好說，要是武功不怎么樣，今晚上可就被你一掌給打死了?！边@時劉大戶也不是那土財主的樣子，身體也變得挺拔起來，眼中更是精光直冒。

“怎么我都出來這么多年了，那把老東西，還讓你過來，想殺我？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劉大戶說著，提起雙掌，就要將來人斃于掌下。

“呵呵，你再怎么強也就只有一個人。可別忘了族中那些老東西這些年，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沒干?！睅Я艘粋€面具，面具上只有三個窟窿，這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失真。

“那些老東西，當年我就應該把他們全都給殺了。”劉大戶恨恨地說，“就不應該讓他們茍延殘喘?！?

“實話告訴你，在我之后還有不下二十個人要來殺你，取你的性命，你可要想清楚了?！?

“敢來？我就讓他們一個都回不去，讓那些老東西傷心后悔。我看你并不是真心想殺我，你為什么來當這第一個？”除了最開始對了那一掌外，來的這個人一直沒有什么動作，讓劉大戶產生了懷疑。

“呵，這就要問你當年是不是還在族里留下了孽債？”說完來人把頭上的面具揭了下來，劉大戶才看清這人竟然長著一張美若天仙的臉。

“竟然是你？”劉大戶震驚至極，不由喊了出來?！安贿^你的聲音怎么變成這樣了？”劉大戶不由往前走了兩步，又記起了現在的敵對狀態，又停了下來。

“夜雨，這些年，你，你還好嗎？”大戶的聲音竟然哽咽了起來，“當年，還要多謝你了?！?

“我的聲音怎么了？”夜雨說，“夜雨冷羅剎，疆北兩無常。多少年了，我們兩個終于又見面了?！甭犅曇艚^對想不到這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像是粗樹枝拖在地上滑行，讓人忍不住要捂起耳朵。

夜雨冷羅剎，疆北兩無常。

李如山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