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知與誰同
- 我主麒麟
- 傾國老油條
- 3088字
- 2020-04-29 22:18:10
閣樓上的姑娘聽見敖卿卿呢喃低語,雖然知道他并不是在喚自己,面紗遮蓋下的臉頰仍舊泛起陣陣紅霞,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去。
她叫林玉兒,原本不過是天宮里一名稍稍貌美些的婢女,因著容貌出色,而且特別會察言觀色,天宮里來往的主子都喜歡同她說話,結果遭女官嫉恨,將她調去了后廚做粗活,輕易難得再出現于人前。
后來新帝上位,天宮人手緊缺,她們這些原本只能做粗活的婢女也調去了前殿。
那日她在擦拭花瓶,結果一襲玄衣滾金邊的男子忽然進門,驚得她手一抖,價值連城的花瓶就摔成了碎片,她慌忙跪地求饒,結果那俊美如天人的男子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擺擺手讓人將她帶下去。
她以為自己會被杖斃,結果被侍衛壓著經過男子身邊時,那俊美的男子忽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似是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事,嘴里喚道:“玉兒……”
男子掌心灼熱,琉璃一樣的眸子里似有萬千霜雪,只一眼,她就淪陷在他眉眼。
她聽見男子冷冽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叫什么名字?”
她垂首,答:“林玉兒。”
半晌的寂靜,有風刮過,她仿佛聽見他在淺笑:“玉兒……”
良久,他道:“做我的貼身女官。”
她唯唯諾諾的應了“是”。
后來她才知道,那便是萬人之上的新任帝君,敖卿卿。
帝君命人放開了她,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然而他看她的眼神總是空空落落,就像現在,總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可她不在乎,連帝君都得不到的人,只能是死了。
她何必同一個死人爭一時長短,她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在身邊,還怕帝君不動心?
她也曾膽大包天的引誘過,帝君身邊并沒有其他女人的身影,眾人對她都極為恭敬,這極大的方便了她行事。
那日她著了一襲輕紗,躲在帝君塌上,然而帝君只踏進寢殿的門就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他把她從塌上揪出來,難得的沖她發了脾氣。
他說:“你不要侮辱了她!她從不會做出這等魅惑的姿態!再有下次,我就捏碎你的神魂!”
她心下不甘,卻也不敢再犯。
再后來,她被他藏在了這個與世隔絕,設滿了各種結界的偏峰上。
說是偏峰,各色宮殿玉宇瓊樓,亭臺樓閣美輪美奐,各色珍貴嬌艷的花朵鋪滿了整座山峰,說是金屋藏嬌也絲毫不為過!
一開始他常常過來,陪她賞花,陪她習字,看她刺繡,換成凡間的話來說,兩人就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然而他們并不是夫妻。
帝君雖然日日陪伴在她身邊,卻從不越雷池半步,清心寡欲得像個和尚。
自從被帝君斥責后,她也不敢再有出格的舉動。
于是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過去,她的吃穿住行皆比照帝后規格而行,帝君也時時流連在她這里,旁人看來,她離天后,不過就是一紙詔書的距離。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過是他心底一個已經故去的人的影子。
就像現在,那個身姿挺拔的男子默默佇立在觀景閣下,琉璃一樣的眼眸里滿含情意,卻不是對她。
她心下有些澀然,垂首低低的唱:“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年輕俊美的帝君癡癡的佇立在觀景閣下,含情脈脈的注視著觀景閣上軟語吟唱的佳人,身后的侍婢都識趣的退開,一行人自覺去替兩人布置寢殿。
良久,琴歇曲停,佳人懷里抱著箜篌,忽然起身,站在精美的欄柱旁,隨手丟掉價值萬金的箜篌,足尖輕點,抬腳踏上了圍欄扶手,張開雙臂朝著男子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
裙擺上七彩的祥云流光溢彩,好似要乘風而去。
眼前女子漂亮的桃花眼似乎同記憶里從桃花樹上一躍而下的粉衣小姑娘重疊在一起,耳邊是麟毓軟軟糯糯的聲音:“寶珠兒!要接住我啊!”
敖卿卿心頭一動,足下生風,抬手接住閣頂一躍而下的女子。
月色溫柔,林玉兒聽見帝君柔情百轉的聲音:“吾心似君心,不負相思意!”
林玉兒嗅到了敖卿卿身上的酒味,知曉他定然是醉了。
只有醉了,他才會摟著自己說些平日絕不會出口的情話。
林玉兒扶著微醺的帝君,心下微動,扯下面紗踮起腳尖,將紅潤的唇送到敖卿卿面前,低聲喚道:“帝君~”
說話尾音纏綿勾人,一雙桃花眼定定的看向摟住她的男子。
然而在看清女子的臉以后,敖卿卿卻好似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忽然清醒過來。
不是她!
眼睛再像又怎樣?終究不是她!
敖卿卿推開懷里有些意亂情迷的女子,眸光又恢復了幾分清明,聲音沙啞道:“夜深了,早些休息。”
說罷徑直轉身,看也不看林玉兒一眼,獨自離去。
一身水紅紗裙,精心裝扮過的女子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同麟毓有五分相似的桃花眼里染上了淚意。
帝君還是忘不了那個人!
她知道,那個人是麒麟族三公主,也是天界前戰神,是帝君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可她還不是死了!
為什么死了還要同她爭帝君!
林玉兒眼里含著淚,面上卻忍不住顯露出幾分嫉恨之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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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數十日過去,容祈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麟毓收拾好東西,準備翌日回家。
容祈有些悶悶不樂,好不容易眼里有他的心上人,揣在懷里還沒捂熱,這又要回去父母宗族身邊,一去還不知道要多久。
還是早日娶進門是正經啊!
一襲白衣,風姿俊逸的白澤族主君大貓一樣跟在麟毓身邊,粘人得完全不像一族主君,容二覺得辣眼睛,不肯再往兩人跟前湊。
容祈尤嫌不夠,整個人恨不得長在麟毓身上,聲音膩膩歪歪:“阿毓,要不我去你們麒麟谷住幾天吧?你看,我傷都還沒好全呢……”
麟毓瞧著捂著胸口一臉虛弱的容祈,冷冷的開口提醒:“傷在左邊,你捂的是右邊。”
容祈聞言,立馬將手挪到左邊,繼續哼哼唧唧。
麟毓:“……”
其實容祈心里也明白,白澤族這個時候離不開他,而麟毓擔心麒麟谷,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這里。
可是他心里舍不得啊!
哼哼良久,麟毓終是心軟,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軟聲道:“容祈,要不你明天送我回谷,我把你正式介紹給我阿爹阿娘?”
容祈雙眼一亮,立馬坐直了身子,飛快道:“那就這么說定了!”
說罷飛身出門,去找容二擬定禮品單子去了。
麟毓臉上的笑意快要掩藏不住,心頭不可遏制的漫過一陣陣暖意。
夜晚,麟毓將她去凡間之前就埋在杏樹下的兩壇青杏酒挖了出來,在春院杏花樹下擺了食案,預備同容祈小酌幾杯。
容祈并不知曉麟毓吃杏會醉,相反,他看到的麟毓千杯不醉——當年她就是這么灌翻她的一票下屬的。
昆侖頂的夜晚來得格外早,容二抱著厚厚一摞精挑細選出來的寶物登記冊供容祈過目,容祈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下著急,想去赴佳人約,又不想明日因為禮單問題在心上人爹娘面前落個差評,只得耐著性子一目十行。
容二瞧著自家主君書頁越翻越快,頻頻抬頭看外面的天色,想起姑娘小廚房今日似乎加了菜,心下了然,卻仍舊老神在在,木樁子一樣站在原地,心里憋笑,看自家主君難得的著急失態。
容祈終于忍無可忍,“唰”的起身,寬大的袍袖帶翻了一片書冊,丟下一句:“都帶上!”,急匆匆出門去赴心上人的邀約了。
容二認命的整理著現場一片狼藉的書冊,眼眶卻止不住發酸。
真好!
他從少年時就一直跟著主君,一路看著那個倔強的瘦弱少年如何吃盡苦頭,如何殫精竭慮籌劃,又如何逆風翻盤,步步驚心。
而那樣冷漠的少年心底,卻一直住著一個姑娘。
他站在他身后,看他如何仰望著那個璀璨的姑娘,他不止一次替他心酸,那樣光彩照人的姑娘,哪里會有機會注意到他?
直到九萬年前,主君見了顧興懷——那是他心上人的未婚夫的先生。
兩人原本就是好友,那次不過也就飲酒賞花,再普通不過的好友相聚。
可他隱隱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他聽見主君輕聲嘆息:“敖卿卿,我給你機會,端看你如何選擇。”
他不是很懂。
畢竟智商是硬傷。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為主君抱著他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姑娘回來了!
雖然是幾片殘魂,但也聊勝于無啊!
不對!主君暗戀的姑娘可是天界戰神,怎么變成幾片殘魂了?
容二一打聽,這才知道,原來神魔大戰,戰神護衛的天宮失守,而戰神的未婚夫回援來遲,一代戰神隕落,魂飛魄散。
容二其實挺想問,不是說魂飛魄散嗎?那主君懷里的殘魂哪兒來的?
容二隱隱明白了些什么,又好似不太明白,他也懶得去想,畢竟現在自家主君失魂落魄,一身傷痕,嘴里喃喃著:“阿毓,我沒想過傷害你……他怎么敢真的將你丟下……阿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