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大巴車內一片靜默，安靜的甚至能聽見和緩的空調風聲。

八名正選隊員已全部到齊，司機正將客車啟動。

跡部景吾突然起身。

“本大爺有事，你們先回。”

說完，頭也不回的下了車，右手抬起，瀟灑的朝后擺了擺。

忍足侑士摸了摸鼻子。

至于么，說的好像他們不知道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其余幾個冰帝正選揣著明白裝糊涂，車輛啟動。

宍戶亮難得沒和鳳坐在一起，摸到忍足旁邊坐了下來。

“其實最開始，我以為會是你。”宍戶亮突然沒頭沒尾的蹦出這么句話。

忍足笑笑，顯然明白了宍戶亮的言外之意。

“她不是我能駕馭的人。”忍足目光投向窗外，“能安慰她的人，只有小景。”

“會很辛苦吧。”宍戶亮頭靠在椅背上，盯著車頂。

“再辛苦，也沒有你辛苦吧？”忍足意有所指。

宍戶亮瞪了他一眼，忿忿的回了鳳身邊。

忍足輕笑著看他離開，目光收回，重新投向窗外。

是啊，會很辛苦的吧。

畢竟是兩個傻子。

——***——

水池邊，水聲嘩嘩。

尚美在水池邊，一遍又一遍的洗臉。

真奇怪，是因為夏天所以水太熱了嗎？

為什么臉上的水是燙的？

青學走了，立海大走了，都走了。

她想獨自待會兒。

她的哥哥又帥氣又可愛，什么都好，就是太愛擔心，抓著她硬是不放她走。幸好不二最后把他帶走了，給她留下這難得的安靜空間。

“太可惜了，本來關東大會都贏了，結果全國大賽還是輸給立海大了，逆天改命失敗啊青學。”

“哈哈，逆天改命也未免有點夸張。”

“立海大可不就是天。”

那人沉默了，隨即是唏噓。

只是兩個不起眼的普通觀眾的普通聊天罷了。

尚美蹲下身子，把頭埋進膝蓋。

好累，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好累。

手臂，大腿，小腿，肩膀，甚至手腕，每一處細胞都叫囂著酸痛，叫囂著“罷工！罷工！罷工！”

嘩嘩的水聲停了。

尚美下意識的抬頭，看到那雙白凈修長、指節分明的手。

尚美低下頭。至少現在，她不想讓任何人目擊她的狼狽。

“借你。”

肩上一沉。尚美側頭看去，一塊柔軟干燥的毛巾搭在她的肩膀。而毛巾的主人退后兩步，和她保持一個禮貌的距離后，站定。

那慵懶磁性的嗓音太過熟悉，以至于她都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她別過眼，輕聲道：“你沒走啊。”

“本大爺不和流眼淚的軟弱女人說話，所以趕快給本大爺把眼淚擦干凈。”

“……”

尚美一把抓過毛巾，忿忿的抹了把臉。

你才軟弱，你全家都軟弱。

“不哭了？”

“我沒哭！”

“是嗎。”

他幾步走來，蹲下身，目光和她平齊，伸手，白皙的指尖穿過她暗紅色的發絲，手掌覆在她的頭頂。

“讓本大爺檢查一下。”

尚美愣愣的仰望他，陷入他紫灰色的深邃眼眸中。

“眼睛紅，鼻子也紅，不僅是個軟弱的愛哭鬼，還是個愛撒謊的女人。”跡部松開她柔軟的發絲，細致的把它們別在耳后。

尚美被他盯的有點熱，悄悄偏過頭去，錯開他熾熱的眼神。“努力了三年，終于打進全國大賽決賽，甚至已經贏了一次決賽對手，結果在最后關頭功虧一簣，任誰都要郁悶吧。”

“這段經歷好像有些耳熟。”跡部裝模作樣的掏了掏耳朵，“在這方面，你得叫本大爺一聲學長，畢竟本大爺還比你多浪費一年時間。”

尚美一愣。

四年？

他明明比她高兩屆，今年應該是第五年……等等？

“本大爺會在今年，捧回全國大賽的冠軍獎杯。”

跡部自信一笑。

“到時候別忘了履約。”

“履約？”

“貴人多忘事，別告訴本大爺你已經忘記了柳蓮二的邀請。”

“啊……”

“當然。”跡部語氣一頓，“如果你打算轉入排球部，放棄網球的話，這個約定就作廢。”

“怎么可能！”尚美瞪著他，“不就是全國大賽的冠軍杯么！早晚拿給你看！我帶領青學都能打進決賽，想拿冠軍早晚的事！”

跡部似乎很滿意她兇巴巴的樣子，拍了拍她的小腦瓜。

“眼淚擦干凈就回家吧菊丸小姐，要不要搭本大爺的車？”

“……”

——***——

哭過痛過難受過，尚美發現自己沒趕上大部隊的大巴車，只能跟在跡部身后蹭大爺的車，委屈的像個小媳婦。

眼淚流干，尚美又是一條記仇的好漢。

“那個青野淳到底什么來歷！打的那是什么邪門球？哪有球能變旋的，這不科學！”

“啊嗯。”

“小桂也太沉得住氣了，這種秘密武器全國大賽都不肯放出來，堅持到最后一場決賽，真穩啊……”

“啊嗯。”

“不過青學輸了比賽，柳蓮二應該就不會給我遞橄欖枝了。畢竟她們已經有青野淳這個更牛的選手了，有沒有我倒也不重要。”

“啊嗯。”

“……不行，還是好氣！！”尚美抽了抽鼻子，“全國大賽的決賽，決賽啊！還是最后一場！就這么輸了。冠軍，沒了。”

尚美說著說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聲音又要哽咽。

一只袖子突兀的懟到她面前，“粗暴”的擦著她的眼睛。

“哭這么兇，是想故意把本大爺的外套弄臟吧，啊嗯？”

袖口小心的擦過她的眼角，在她看不到的瞬間，跡部的眼神溫柔的好似能浸出水。

尚美變本加厲的在他的袖口上蹭眼淚。

跡部一聲輕笑，慵懶又性感的聲音纏著尚美的耳尖，“明年贏回來就好了。”

許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暖，尚美剛剛還干涸的淚腺就像被雨水滋潤的土地，又爭先恐后的涌出滾燙的熱淚。

“怎么還哭。”他似是無奈，指腹輕柔的抹干她臉上的淚珠，“水做的么？”

真是太奇怪了，女王殿下怎么會這么溫柔呢，溫柔的讓人落淚。

尚美突然撥開他的手，撲進他的懷里，抱住。

跡部的身體明顯的僵住了。

“今年的全國大賽，加油啊。”尚美小聲啜泣著，“……別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