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謀
- 風雨無盡最是人心
- 花落客來
- 4232字
- 2020-01-04 23:57:03
昊嚴回到房間,回想著剛才與韓牟申閑聊的場景,暗暗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在韓牟申的神情和動作中,看到了一絲表演的痕跡。韓牟申老謀深算、城府極深,不得不說他其實掩飾的已經(jīng)夠好了。但論表演,在前世,天下都無人能與昊嚴相比;在今生,恐怕也能難有人能與他一較高下。只是一個細小的破綻,卻被昊嚴敏銳的捕捉到了。
昊嚴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按理說韓牟申跟隨昊家已經(jīng)幾十年了,無論地位還是聲望在東星王領(lǐng)地內(nèi)都僅次于父親,這種人應該沒什么理由懷有異心才對,那他隱瞞的,到底是什么呢?”
此時,在廳堂內(nèi),昊烈正在仔細向韓牟申詢問刺殺的事情,韓牟申也耐心地陳述著他這兩天查到的消息:昊嚴出城打獵,身后有百人的騎兵隊護送。去打獵的那座山,是東星城外不遠的一座小山,地勢異常陡峭。能上山的,只有一條路,在昊嚴上山后已經(jīng)被騎兵隊封死。昊嚴進山半個時辰后,山上傳來了救命聲,騎兵隊便立刻沖了進去,但依然留了十人守在路口。上山的騎兵在樹林中發(fā)現(xiàn)了昊嚴仆從的尸體,都是一刀斃命。后來在山下,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昊嚴。昊嚴出事后,士兵對那座小山進行了極為嚴密的搜索,但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昊烈聽完,眉頭緊皺,沉思了一會兒后,低沉地說道:“這么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要殺嚴兒之人,輕功已經(jīng)有天級的水準。那座山我知道,雖然崎嶇,但并非完全不可上。如果有天級輕功,是可以在山路以外的地方上下的。”
韓牟申微微一笑:“大人,如果真的是天級輕功,那么刺殺之人的武藝也絕不會差。這種人,完全可以將嚴公子當場擊殺,怎么會讓嚴公子從懸崖邊掉下去呢?”
昊烈略一沉思,點了點頭,卻又疑惑地說道:“你說得對,可是,那刺客是怎么上山的呢?就算他提前得知了嚴兒要上山打獵的消息,提前在那里埋伏,可畢竟搜過山了,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跡。”
韓牟申聽罷,眼睛里露出精光,捋著胡須說道:“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刺殺公子之人,是跟公子一起上山的,并且死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昊烈聞言大吃一驚,看著韓牟申充滿自信的目光,頓時恍然大悟:“你是說,早有人潛伏在府內(nèi),假扮成了仆人,前日跟嚴兒一起上山,然后行刺?”
“沒錯,這是唯一的解釋。”韓牟申點了點頭,“這兩天我已經(jīng)命人詳細調(diào)查了那日死掉的隨從,發(fā)現(xiàn)只有一人,身份來歷竟是偽造的。但除此以外,沒能查到其它有用的信息。”
昊烈的目光漸漸陰冷,說話的語氣變得令人發(fā)寒,“潛藏十幾年,此人背后之人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昊烈握掌成拳,猛一砸案幾,將一個瓷杯砸的粉碎。
韓牟申見昊烈動怒,連忙勸道:“大人莫急,我已經(jīng)加強了城里的戒備,絕不會讓此事再次發(fā)生。”
昊烈重重的點了點頭,沉默良久,才怒意微消,“我還有急事要先回軍中,這里就交給你了。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給我繼續(xù)查,如果查到什么線索,立刻命快馬送給我。”
韓牟申起身抱拳道:“大人放心,韓某用命起誓,絕不會讓此事發(fā)生第二次。”
“嗯。”昊烈輕輕拍了拍韓牟申的臂膀,便離去了。
韓牟申望著昊烈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暗暗搖了搖頭,在袖中取出一塊淡綠色的翡翠,上面刻著一條盤旋的神龍。剛才有件事他沒有說實話,在那座山上,并不是完全沒發(fā)現(xiàn)異常,而是找到了這塊翡翠。他并非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不能說。因為他知道這塊翡翠代表著什么。以昊烈的脾氣,一旦被他得知此事,恐怕會立刻上門問罪。若果真如此,那東星王將會招惹一尊龐然大物,這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韓牟申早就下定決心,在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jù)和確認對方的目的前,必須要將此事死死壓下。
但即便如此,韓牟申心里清楚,一個潛伏十幾年的內(nèi)奸,不惜暴露身份突然對昊嚴下手,事后果斷自殺。這么大的手筆,只為一個紈绔子弟,若不是為了更大的目的,實在說不過去。這次刺殺,恐怕不是危險的結(jié)束,而是腥風血雨的開始。。。
。。。。。。
秦都,無論大小、軍備還是繁華程度,都是秦國之最。這里達官貴人比比皆是,商賈富豪隨處可見。秦都的官道上,馬車和轎子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夜深方停。那些個平民百姓,雖然生活富足,但卻日夜都提心吊膽:城中的菜市口,每天都有被砍頭的,偶爾還能看到凌遲和五馬分尸的慘狀。
在秦都的一件密室里,一個身穿華服之人,正悠閑地吃著冬棗。在他對面,一個蒙面黑衣人抱拳屈身,恭敬地向那人匯報:“主人,剛才東星王領(lǐng)地的飛鴿傳書來報,說任務已執(zhí)行完畢,東星王唯一的兒子昊嚴失足落下了懸崖。”
“落下懸崖?”華服之人一聽,目光一凜,陰森地說道:“我不是說過要留他一命嗎?”
“回主人,”黑衣人連忙解釋道:“昊嚴沒死,只是受了些傷,不久前還出現(xiàn)在了大街上,看起來沒有大礙。”
“早說啊。”華服之人輕輕吐出一顆棗核,不緊不慢地拿起旁邊一塊手絹擦拭著雙手。
“但是。。。”黑衣人語氣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但是什么?”
“但是,據(jù)東星府的探子說,昊嚴好像在墜崖后,失憶了,想不起來那日發(fā)生了何事。”黑衣人說話哆哆嗦嗦,此刻已經(jīng)緊張到了極點。
華服之人聽完,頓時大怒,猛一拍桌子,怒聲道:“廢物!那個昊嚴失憶,我布置了這么久,豈不都白費了??”
桌子上的銀盞,被華服之人這一拍,飛起足有兩尺高,里面的冬棗灑落一地。與冬棗一起落地的,還有黑衣人下顎的汗滴。黑衣人顫顫巍巍,似是用了好大的力氣,但卻發(fā)出怯怯地聲音:“回,回主人,那塊牌子還是順利的留下了。”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令華服之人更加來氣,手臂一揮,將桌子上倒著的銀盞打飛出去,撞在墻上發(fā)出震人心神的聲音,華服之人的話也隨之而至:“笨蛋,光憑一塊牌子,沒有東星王之子的親自指認,有什么用?”
此言一出,嚇得黑衣人直接跪下,趴在地上不敢出聲。
華服之人目光閃爍,喘著長氣沉思一會兒后,氣沖沖地對黑衣人說道:“馬上通知沈饹,乙計劃取消,直接執(zhí)行丁計劃。事情辦完后,馬上便衣入京,這次不許再有差錯。我答應他的事,也一定會辦到。滾!”
“是,主人。”黑衣人如遇大赦一般,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竟然失憶了,我這運氣也太背了,”華服之人目光陰森,自言自語道:“東星王啊東星王,我就不信,這次你還不上鉤!”
。。。。。。
三日的時間匆匆而過,昊嚴已經(jīng)慢慢適應了這個世界,甚至開始有些喜歡這個世界。雖然沒有電子產(chǎn)品,少了很多樂趣,但在這個世界里,有一個身為王侯的父親,還有一個非常疼愛自己的姐姐。雖然他與東星王只見了一面,但有姐姐陪在他身邊,對他來說,已經(jīng)很滿足了。這種血脈相連的親情,讓昊嚴十分享受。
昊媚兒酷愛習武,平日里沒事就會拿起劍來舞上一番。昊嚴反正也無事可做,便與冰心一起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昊媚兒手中的劍,猶如一條銀龍,時而破空而出,時而上下翻飛,看得昊嚴好幾次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但怕打擾姐姐練劍,生生忍住了。一旁的冰心看著昊媚兒,輕輕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媚兒的劍法又精進了一些。”
昊嚴聽到冰心的評價,忍不住暗暗有些得意,“不愧是我的姐姐。”這時昊嚴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暗暗瞥了冰心一眼,好奇心爆棚,躊躇一陣后,還是忍不住發(fā)問:“冰心姐,你跟姐姐都是地級上品,如果你倆交手的話,誰勝誰負?”
冰心聽完給了昊嚴一個白眼,撇了撇嘴,說道:“若是平日里對練,我能勝媚兒;若是生死搏殺,我不是對手。”
這個答案讓昊嚴怔住了,“這是為何?”
“因為我不會向媚兒真的出劍。”
昊嚴聽著冰心毫無波瀾的話語,看著她那仍是冷冰冰的容顏,昊嚴的心底卻很是動容:生死搏殺而不出劍,朋友二字的極致或許就是如此吧!
昊嚴微微一笑,身子靠向了冰心,在她身邊低聲說道:“你要是能多像女人一點,一定能嫁個好人家。”
美目寒光現(xiàn),寶劍銀鋒出,嚇得昊嚴打了個寒顫,乖乖坐了回去。
昊嚴原以為自己只是逗逗冰心,她不會真的發(fā)火,卻沒想到冰心的玉手握著寶劍,非但沒有收起,反而是迅速拔了出來,令昊嚴嚇了一跳,連忙解釋:“冰心姐,我是開玩笑的,我只是。。。”
昊嚴話音未落,冰心雙腳一蹬,便從座位上凌空飛起,一邊上升身子一邊旋轉(zhuǎn),雪白的裙子凌空張開,宛如一只開滿屏的銀絲孔雀。隨后單腳踩住椅背,猛一發(fā)力,便化作一道銀光射出。劍鋒所指,卻是一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屋頂?shù)你y發(fā)男子。
昊嚴看到那男子后,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竟有人敢潛入東星府,還正大光明的出現(xiàn)在屋頂。剛想大喊‘抓刺客’,余光卻瞥到昊媚兒已經(jīng)停止了舞劍,而是立在一旁環(huán)抱雙手,一臉笑嘻嘻的樣子,好像在看戲一般。
那銀發(fā)男子見冰心沖向自己,絲毫沒有驚慌,反而是面露笑容,從身后拔出寶劍,擋住了冰心的劍勢。銀發(fā)男子的那把劍,并非是普通寶劍一般的銀色,而是透著幽藍,加上寬大的劍身反射出的劍芒,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手里握著海洋一般。
一銀一藍兩柄劍在空中交織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冰心攻勢如潮,令白發(fā)男子節(jié)節(jié)后退,但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西看去,白發(fā)男子沒有任何進攻的意思,只是在一味地防守。
昊嚴滿心疑惑,不禁問道:“姐,那人是誰?他跟冰心姐是不是認識?”
昊媚兒抿嘴一笑,一把摟過昊嚴的肩膀,貼在他耳邊說道:“他們兩個啊,是冤家。”
“冤家?”
“嗯,沒錯,就是冤家,”昊媚兒點了點頭,笑著解釋道:“冰心在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被山匪殺了,她孤身一人逃到了東星城,便被父親收養(yǎng)。因為我喜歡習武,在征得父親同意后,準備進入江湖門派歷練。許是因為我們最相熟,我走了冰心就沒人跟她說話了,就跟我一起拜入了合源山,成為了魁合尊者的弟子。在合源山,有一個年紀比我們稍大一些、剛剛進入門派不久的弟子名叫肖銀,也就是我們的師兄。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對冰心一見鐘情,后來竟然還當著全門派的面向冰心表露心意。。。”
聽到此處,昊嚴忍不住長大嘴巴。這事放到以前,早就見怪不怪了。但在這個成婚之前男女都不許獨處的世界里,若非有莫大的魄力,怕是不敢做這樣的事。
一想到那些往事,昊媚兒便忍不住咯咯作笑,隨后接著說道:“那些同門,看到這一幕,頓時全都沸騰了,爭相叫好鼓動。冰心本就性子冷,又有些孤僻,哪受得了這個,當場拔劍就要刺他。師兄的武功比冰心高了一些,招架起來很是輕松,直到冰心累的打不動了,便不了了之了。再后來,肖銀師兄了解冰心的脾氣后,換了個套路,開始各種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每日都要跑到冰心的住處噓寒問暖,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第一時間給她送來。甚至后來冰心犯了錯,肖銀師兄不惜頂撞師父來袒護她。起初冰心對他避之不及,但時間長了,雖然他們還是一見面就拔劍,但冰心卻開始漸漸接受了他的那些關(guān)心,偶爾心情好的時候,兩人還能聊上幾句。直到今天,已經(jīng)有整整十年了。”
此時昊嚴就算再笨,也猜出了那個肖銀師兄,就是現(xiàn)在跟冰心過招的銀發(fā)男子,忍不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然而就在此時,卻突然發(fā)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