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梁棟家，梁清河吃好早餐，收拾著桌面。

“今天我處理好學校的事情后，要去老謝家一下。可能比較晚，到時打電話給你。”

“有時間去看看兒子，這個不省心的這么多天不回來，連個電話都不打。好好說說他。”梁母放下手中的資料，有點抱怨的說，隨即就又開始手頭的工作了。

梁棟母親蘇曉是名小學教師，已經退休了。這段時間，一直在籌劃出版一本適合孩子啟蒙閱讀的關于歷史的圖書。也因此，梁棟得以輕松，最近沒有接到相親安排。

老徐，處理好公司的事情，如同往常一樣，來到市一向謝磊匯報工作。

一下電梯就發現，謝總正在走廊里，來回走動。

“謝總！”

“有事就說，沒事就回吧！”

見謝總心情不佳，老徐也就長話短說了，“兩件事，第一件是長天娛樂的宣傳策劃案被否決了。找到張總后，給了三天時間補救；第二件是家里的瑞成服飾春季發布會策劃案要開始了，你定一下讓誰上手做？”

“長天娛樂？這個策劃在交稿前，有沒有讓萍姐掌一下眼？”

“沒有，當時正好你出了狀況，我疏忽了，就讓小陳交了過去。”

“資料全部發給我，老徐，這不還給了三天，問題不大，有合作基礎在。你辛苦一下，將資料整理一份給萍姐送過去。”

“好的，我立即去辦。”

回到病房，打開資料。至于如何禮物的事情，也就只能緩一下了。

放下資料，吃好午飯，王海涵來到恒閱文化。

六月了，暑期檔臨近，各類培訓機構競爭火熱。現在廣告傳單不允許派發了，生意也就更難做了。對于培訓機構，平時的業績再好也就是回個本錢，這一年能不能賺錢就全靠暑期檔。

在前臺，王海涵翻看了一下今天回訪電話目錄，還有體驗課預約登記情況。一切進展順利，暑期課程也已經排完85%以上，四家店進度都差不多。今年算是平安度過了。日后工作重心就要放在安全與教學質量上了。

恒閱文化是母親在他讀高中時離職開設的。算一下，近10個年頭了。母親與梁棟的母親蘇曉阿姨是同事，蘇阿姨教語文，母親教數學。離職放棄鐵飯碗開培訓班，已經讓人不理解，更讓人意外的是：母親開的是音樂舞蹈藝術類，與文化課一點都不沾邊。當時，家里可是風聲雨聲好一陣鬧騰，也就是父親，給予了全力支持。擺出的理由至今讓王海涵印象深刻：從認識你媽開始，經濟大權就一直在她手中。連家里有多少錢我都說不出個大概，你讓我說什么。

多年的努力，名聲漸起，母親在陸續開了三家分店后，就不再拓展市場了。自言：小富即安。王海涵大學畢業后，就開始參與恒閱文化。三年下來，日常管理王海涵已經能夠全面勝任了。對于當初母親離職開店的原因，王海涵也問過，母親是這樣說的：孩子可以放松的地方太少了，我想給孩子們一個空間，一個相對自由的空間。

回到辦公室，王海涵整理起學員檔案，意外對比發現學員上三年級后，流失率就會上升。連忙打開其他三個店的資料，同樣如此。這倒也印證了昨天活動中所反應的情況。一旦學習能力跟不上，學習效率下降，就必然要耗用更多時間來填補，如果糾錯效果不強，很可能會形成惡性循環。根源還是在學習能力準備上出了問題，以至后期乏力，跟不上。

“王總，”敲門聲響起。

“進來。”

“你找我有事？”時尚，透著點野性的何梅推門進來。

何梅不是這里的全職老師，因為時常要調課，王海涵沒少頭痛，但孩子與家長都很喜歡，并且表示愿意接受調課，還幫著勸說：小女生在外不容易之類的。

這位學戲劇表演的高材生，在大學期間就對兒童藝術表演感興趣，畢業后，也沒有直闖影視圈，而是進入了兒童培訓機構。現在，時常因朋友介紹客串一些影視劇。讓人意外的是，何梅還是謝磊家瑞成服飾的簽約自由模特。

“有事，坐”王海涵給何梅倒了杯水。“就是上次曾經討論過的，舞蹈部引入舞臺劇表演的事。昨天的活動對我啟發很大，個人覺得兒童舞臺劇很有空間挖掘。這也與你專業對口。”

“好的，這周我再整理一下已經在準備的資料，下周一討論一下。”

“還有一件事，明天下午，我約了蘇阿姨，請教一下兒童教育方面的事情。你有沒有空，一起去？”在見識了何梅強大的觀察力與分析能力，王海涵不自覺的很是期待何梅會否給他新的驚喜。

“沒問題，幾點來公司會合？”

“下午1點吧。”

資料不少，楚女士還將個人電子文檔鏈接發了過來。

早晨到了公司，梁棟就開始一點一點的分析起來，也許是因為帶著強烈的目標色彩，這些文件越看越是心煩。因為私密性，楚女士表示最多只能接受梁棟一個人瀏覽。所以，有著強大的助手不可以用，更是讓人無奈。

放下資料，梁棟走到茶水區。

“怎么樣？有發現嗎？”恰好董鈺走了進來。

“咦，是咖啡，不是凍頂烏龍呀？”

梁棟苦笑一聲，“有點吃力，提神還是咖啡好些。”

“老大，精神上支持你，”董鈺揮了一下手就走開了。

電話聲音響起，是童先生助理通知預約見面時間：下午2:00。還有一個多小時，擔心交通狀況。梁棟一口喝掉咖啡，直奔車庫而去。

交通狀況良好，梁棟提前20分鐘趕到，通知了童先生助理后，翻看著雜志，就安靜的在待客區等候。

“梁律師您好，讓您久等了。我是童總的助理，請跟我來。”一位20多歲的男助理停在梁棟身邊。

“今天2:30，董總與投資公司有個會，已經安排好了。您的預約是童總加進來的，待會兒，董總會邊就餐邊與您商談。”童總助理語氣平緩的說著。

“沒關系，”梁棟隨口問道：“童總最近一直都這么忙嗎？”

“公司正處于創業關鍵階段，很多事情需要童總親自決斷。”

打開門，讓進梁棟，助理隨手就帶上了門。

這是一間不大的辦公室，30多平方，方方正正，陳設簡單至極，很難想象：連一套茶具都沒有。倒是左側突兀的放了一張折疊躺椅。

40歲左右，頭發已經有點花白，西裝外套丟在沙發上，擼起袖子，正在茶幾上擺弄快餐。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說話間，難掩疲憊。

“亦舒跟我說過，這件事情希望能夠低調處理，畢竟對孩子有影響，對我的事業也有影響。最為關鍵的是：在這段婚姻中，我與亦舒都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我們都不會傷害對方。我們之間，是因為在相處的方式上，出現了狀況。就象南北結合、中西結合。”

“明白，個人認為最好的方式是協商解決，不上法庭。”

“2:30我還有會，長話短說吧。”童總開始不緊不慢的開始就餐。

“楚女士對撫養權很堅決。”梁棟倍感壓力，加重了語氣。

“你有孩子嗎？”童總聽了，停了一下，放下筷子。

“沒有。”

“結婚了嗎？”童總緊跟一句。

“沒有。”梁棟越發不自然起來，語氣生硬的回答著。

“知道我為什么如此拼命嗎？”童總有些不善的問著。

“給予孩子最好的。”梁棟很是自然的回答，一出口，就知道壞了。

“你沒有這方面經驗，亦舒在賭，希望出現奇跡。”童總有點感慨的說：“我不僅是要給予孩子最好的，我還要實現我的價值，我要讓孩子看到父親的偉大，我要讓孩子感到驕傲。”童總實然提高了語調。

這是梁棟萬萬沒有想到的，來之前，他設想過很多情況。但意外總是會發生。

“不好意思，有點失控，”童總拿起筷子，歉意的說道。

梁棟沉默了，沒有說話。

“梁律師，你不錯的。至少你沒有穿著西裝來見我。”童總抬頭看著梁棟，接著說：“也許這就是亦舒選擇讓你來處理。說不定，真得會出現奇跡。因為童言無論是跟我還是跟媽媽都會得到最好的，如果跟我，我的工作時間會進行調整，不過是提前放棄一些。”

“那為什么不可以現在就放棄一些？你與楚女士完全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梁棟不解的問。

“不一樣的。”童總也沒有了吃飯的興致，放下筷子，走到了窗戶前。說：“等某一天有些事情讓你選擇的時候，你可能就會體會到的。”

“謝謝，童總。”梁棟起身離開這個讓他深感壓抑的房間。

打開車門，做上車子，深吸一口氣，壓力沒有一絲一毫的緩解。這第一次離婚官司給他的壓力太大了。放下椅背，靠了下去。

電話聲響起，梁棟一看，是楚女士。

“壓力大嗎？”等了一會兒，對面傳來一聲問話。

“童言爸爸是個非常優秀的人，當年為了我，放棄過一次創業機會。今年40了，這是第二次機會，他不能再失去。”楚女士的聲音，聽著有點悲傷。

“我也想過，不少家庭都是將就著過的，有些出了問題都選擇將就著過。我們這種，是很讓人羨慕的。但我有我的追求，以前不覺得，現在卻越來越強烈。我擔心，如果今天我再不邁出去的話，明天我可能就一輩子當個全職太太了。”

梁棟靜靜的聽著，腦海中浮現之前看過的資料。

“不要有壓力，其實我心里有數。但每個人都會對還沒有出現結果的事報以奢望。”

“梁律師，在開始的時候，就遇到一個強大的對手，也是一種幸福！這是喬律師說的，也是這個原因，喬律師推薦了你。并且表示這個官司是有勝算的。我在找喬律師之前，也查閱了相關資料，勝算很低。我不明白喬律師的意思，但我相信喬律師。也是因為這，我同意將私人資料交給你，我必須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去，梁棟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

梁棟輕聲說道：“楚女士，你抓住的是一根專業的救命稻草。”

說完，掛斷電話，發動汽車，向家中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