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洲說完，目光落到桌面上放著的清洗劑上，幾個瓶子黃黃綠綠的，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搭配使用。

“這東西怎么用？”

他指著桌面上的東西開口問程之昂。

程之昂畢竟是個醫生，還在工作的時間與環境內，很快他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冷靜地道：“先涂黃色的，等過五分鐘，再涂綠色的。”

他說著，順手拿起了一瓶黃色的藥劑，邊擰著瓶蓋邊向賀茗茗走近。

醫生的天職使然，他已經把賀茗茗當成患者，正準備盡醫生的職責，幫賀茗茗清理身上的紅漆，然而下一秒，他肩膀一沉，風行洲的大掌壓在了上面。

他眼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深邃的黑眸里隱隱跳竄著暗火。

程之昂立馬意識到風行洲在吃醋，看不慣他與賀茗茗接觸，然而他是醫生，怎么可能不與患者接觸？不過他是一個識時務的人，一切以不招惹風行洲為主。

他自動自覺地拉開了與賀茗茗的距離，余光打量到賀茗茗正低著頭，沒有看到剛才那暗流涌動的畫面，程之昂把本想開風行洲醋勁大的玩笑話語換成了，“要不我讓護士進來？”

風行洲沒說話，一個眼神白向他。

程之昂不知他的用意，又不確定地問道：“你自己來？”

風行洲仍舊沒有開口回答，兩張薄薄的唇瓣微微抿著，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兇狠。

程之昂竟然用這種懷疑的語氣開口，賀茗茗是自己的妻子，他還不能親自動手了？

他本想狠狠懟對方一句，不料一直低著頭的賀茗茗抬起了頭，聲音清冽地道：“讓護士來吧！”

賀茗茗說完又低下了頭，盡力斂去眸內的心傷。

剛剛她還在興奮風行洲對自己稍微軟化一點的態度，聽了程之昂的問話，她驚喜抬頭卻看見風行洲冷漠抗拒的神色，心中不免一刺。

為了不在外人面前落面子，賀茗茗選擇在風行洲說出拒絕話語之前開口，提出讓護士來代勞。

風行洲的眸子冷了下來，把自己完全可以效勞的話語吞回了肚子里，冷冷的視線掃過賀茗茗的頭頂上，最終又落回程之昂身上。

“看什么看？趕緊叫個護士進來。”

程之昂聞言走了出去，辦公室只剩下賀茗茗與風行洲兩個人，但他們誰都沒有搭理誰，也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一度降到了冰點。

風行洲心里憋著一股氣，在與賀茗茗較著勁。

盡管他努力說服自己，她拒絕自己的好意，根本不值得他動怒，但心里那股燥郁難以壓下，反而隨著賀茗茗的沉默時間加長而在發漲。

賀茗茗陷入低落情緒之中，面上卻盡力表現著平靜，努力以冷漠來掩飾自己真正的內心，

程之昂帶著小美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門的瞬間被里面的低氣壓逼退。

站在一旁的小美雖然不知里面的兩人發生了什么，但也感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她壓低聲音小聲問程之昂：“程醫生，他們怎么了？”

程之昂搖了搖頭，隨后堅定地邁著步子走進去，小美想阻止都來不及，只好趕緊追上他的步子。

“人已經來了！”

程之昂開口打破了兩夫妻靜默的僵局。

風行洲與賀茗茗像是約好一樣同時抬頭，不約而同地目光落到他們身上。

小美還跟在他身后，猝不及防被程之昂推到前面，迎上風行洲與賀茗茗的目光。

風行洲看她的眼神是冰冷的，賀茗茗卻是溫暖帶笑的。

“小美，幫我清一下身上的油漆，難受！”

賀茗茗語氣十分溫和，小美身為護士，聽到患者需要她的幫助，立馬進入工作狀態，也忘了風行洲看她時候的冷漠眼神。她走近賀茗茗，熟練地開瓶上藥。

風行洲一直在一旁冷眼觀看著，賀茗茗自始至終都沒有用正眼看他。

同在一個空間的程之昂突然有些看不懂這對夫婦，若說他們的感情很好，為什么會突然就冷漠得如同陌路人；若說他們的感情不好，他們在一些小事上，又有常人難以達到的默契。

賀茗茗知道風行洲在打量著自己，內心又酸又澀，面上卻努力維持著親和的笑容。

她不想嚇到這個叫做“小美”的小護士，畢竟她之前還利用她小小報復了一下程之昂。

賀茗茗看得出程之昂是一個理性的人，如果她沒有捅破那層紙，程之昂也許什么都不會說，假裝不知道小美對他有心思，但現在他已經沒法假裝了。

等她和風行洲離開之后，程之昂一定會找機會和小美解釋清楚，可小美又真的對程之昂有心思，以后肯定會難過一陣。

到底是她對不起小美。

風行洲見她對一個小護士態度這么好，忍不住留意起小美，但看了半天，他也沒發現這個小美有什么過人之處。

小美徹底將賀茗茗身上的油漆擦干凈，盯著她的臉驚羨道：“姐姐，你長得可真好看。”

“是嗎？難道我剛剛不好看了？”

聽到小美的夸贊，也因身上的油漆被擦得干干凈凈，賀茗茗的心情片刻的好轉，一掃方才的陰霾。

“不是不是，剛剛我就猜你長得肯定好看，但我沒想到這么好看。”小美由衷地說著。

身為同性的她都忍不住被賀茗茗的美麗折服。

試問這樣一個溫和親切又好看美麗的女生，誰沒有好感呢？

小美在心里想著，默默以對方為自己的目標，同時，她偷偷打量了一下程之昂。

他對賀茗茗的驚艷藏于眼底，就像一抹飄忽的煙，極淡極淡的，時而有，時而無。

也許賀茗茗和風行洲看不出他有什么異常，但一直關注他的小美卻發現了他對賀茗茗的不一樣。

程醫生……這是喜歡這個姐姐……

這個認知讓小美鼻頭一酸，但在下一秒，她看到風行洲走到賀茗茗的面前，大掌在賀茗茗的腳心里抓了抓，最后抓住了她的腳踝，嘴巴附在她的耳朵旁說著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悄悄話。

程之昂的眼神暗了暗，小美剛好捕捉到這一瞬間，心里既是難受，又是欣慰。

她難受是確定了程之昂真的喜歡賀茗茗，欣慰是因為看到了賀茗茗與風行洲的感情穩固，哪怕有鬧別扭的時候，但她也確確實實看到了二人的親昵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