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剛過數日，北方依然在冬天的懷抱中沉睡。風在肆意地流竄，撫摸著它所能夠接觸的一切。太陽在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中醒目，陽光輻照著大地，仿佛無法發揮其作用。積雪堆放在路邊，屋檐下的冰柱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外面行走的路人，用盡一切辦法來掩蓋裸露的皮膚，進而抵御冬日清晨的寒冷。

人們盡可量的加快腳步，為了減少在室外停留時間。一個身穿長款羽絨服的女孩縮著脖子，弓著背在路上奔跑。腳上露腳踝的單鞋同擦肩而過的行人形成鮮明的對比。白色的一團與冬天主色調相應。

王燕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天氣，這是她大學畢業后，回到家鄉工作，渡過的第一個冬天。四年在南方的大學生活，寒暑假中忙碌的實習，父母主動前往與她相聚，使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回到這個她出生并成長的城市。

收到微信后，急忙出門，室外的溫度告訴她現在是冬天的真相。風含著寒氣刺入帽子打在腦袋上，大腦在風的洗禮下有些刺痛，這種痛如同無數個繡花針扎入大腦，令她不得不放慢前進的速度。數日無休息日工作中積累的疲憊瞬間消散。一個無比清醒的念頭牽出濃濃地愛意。愛情的甜蜜從心中散發出能量，慢慢遍布全身。她看一眼手機，松了一口氣。手機在顯示出時間后數秒，就進入自動關機模式。蘋果手機并不向其價格那樣底氣十足。

她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目光鎖定一家咖啡廳，急忙快步進入。

王燕走遍里面每一個角度，都沒有找到想要尋找的對象。身上的寒氣在室內中所剩無幾，挑選一個角落的空位坐下。拿出手機，并開機。手機的開機音樂混合著無數個收入信息的聲音。數個來電未接信息，未讀短信，微信的未查看留言。這些如同一股溫泉流入她的心，心自然而然的歡舞并蕩漾。她打開未接電話，發現是母親的電話，心中一沉，剛才出門，父母并無異常，他們有什么要緊的事情。愛情在親情的面前，失去它本來的光彩。

王燕急忙給母親打電話。母親在電話中聲音低沉。她告訴自己。早點回家，家中有事，回家再詳談。王燕有些莫名其妙，母親的態度有些怪，具體哪里怪，她卻說不出來。心中思念的身影變成現實來到她的面前，很開心。急忙放下手機。

來者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看到她后，嘴角露出弧度。

“抱歉，我來晚了，你等很久了吧。”

“沒有，我也剛剛到。”

笑容在二人之間形成一個和諧的磁場。這個磁場只屬于他們，排斥任何外來者。

男子在王燕對面的位置坐下，摘下帽子，露出光頭。王燕看著他的動作，盯著他的光頭失神。男子看到王燕的樣子，露出少見多怪的表情。男子的表情被王燕收入眼簾，王燕立刻改變自己的態度。

“鵬哥，很抱歉，我以前僅僅是聽說過，沒有見過。沒有想到去蒙古打井真的需要剃光頭。這光頭還如此徹底。”

男子的表情緩和，看起來是接受她的唐突。

“沒事。我早就習慣了。光頭都是一個樣。”蘇鵬強擠著微笑，努力的使王燕看著自然。

“你不放在心上，那就好。”男子剛才的一系列表情早已經進入王燕的記憶中，剛進入的記憶同她腦中的記憶有些差別。在心中存在數十年的熟悉感打出問號。

“你沒點東西嗎？”

“沒有，等你來再點。”

“服務員”工作人員走到桌邊。

“卡布奇諾冰咖啡。謝謝。”

“黑咖啡”

“你的喜歡的口味一直都沒變。不喜歡太苦的。”

蘇鵬對服務員說：“要一塊黑森林蛋糕。”

“我記得你喜歡吃。”蘇鵬對王燕說，并特意加重喜歡二字。

王燕聽到蘇鵬的話后，沒有回答。她感覺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環看四周，并沒有發現異常。

“你怎么了。”

“沒什么。抱歉，剛才有些心不在焉，在想其他事情。剛才我媽給我打電話，讓我早點回家。我在想她也許有事。你剛才點了蛋糕。你難道不知道我在減肥嗎？我記得告訴過你，減肥是我終身堅持的一件事情。”

“你不胖，你現在的體重剛剛好，不需要減肥。”

“哪有啊，在這里工作，總上夜班，使我一下子胖了十斤。你沒發現，我臉上的肉變多了嗎。”王燕雙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還真沒發現。你的臉沒有變化。”

“你騙人。”

王燕剛才小女生的樣子，映入蘇鵬的心中，觸動他早已埋藏心底的記憶，他心底涌現出一絲柔情。

“你如果忙，你就回去吧。我沒有太大的事情。有些事情過幾天說也是一樣的。”蘇鵬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

服務員把咖啡擺在桌子上，男子用手觸碰咖啡杯。王燕看到男子右手上纏繞著繃帶。綁帶把右手全部覆蓋，看不到手本來的模樣。王燕的關注點早已經轉移到他的手上，蘇鵬剛才的話僅僅是在王燕耳邊劃過，沒有在她的心中激起漣漪。

“你受傷了，什么時候？你是因為受傷才回來的吧。你騙我，手受這樣重的傷，還好吧。你其他地方沒有受傷吧。傷會不會留下后遺癥之類的。你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大一點的醫院，做系統性的檢查。”

王燕不斷的問題和關心話，襲向正在注視不愿遠處位置的蘇鵬。

一股煩躁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心頭。蘇鵬心中早已經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回歸到現實。這場景的發展依然無法和想象中重合，他低估自己的心，低估自己的忍耐，低估自己的一切幻想，他頭腦一熱，嘴中吐出一句話。

“抱歉，咱們分手吧。我愛上別人了。”蘇鵬說完后，看向別處。刻意地不看王燕。

王燕有些茫然。她在懷疑自己是否聽錯。她傻傻的盯著對面的男人，腦子里一片空白。空白中出現混沌，混沌中夾雜著無數種未知的元素。她變得麻木，失去活著的特征，同空氣連成一個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