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們怎么看的人！”
孟良心焦的很，若是蘇棣棠出了事，顧易可就有口說不清了！
他大步朝著張府內院走了過去，急歸急。該避忌的還是要避忌。眼下張府沒有婢女，他們又都是些漢子……
孟良腳步慢了半拍，他回頭瞅了眼還在馬上的馮蓮花，無可奈何地沖她招了招手。
羅姜本來不想再露面，可她拿了銀子，又實在好奇蘇棣棠是生是死。只能跟在沒什么表情的馮蓮花身后，充當她的左膀右臂。
內院里四盞紅燈籠高高掛起，廂房里面的女子早就被巡捕司的都事清查后放了出去。
只有最后一間亮著燈，站在院里還能聽見里面微弱的啜泣。
孟良松了口氣，他一巴掌拍在剛剛傳話的都事肩上，很是挫敗，“行了，先去張家小灶看看吧，這里就交給馮都事了！”
他又指了指左側廂房的第一間，交代的言簡意賅，“顧大人把昏睡的蘇姑娘帶到我那就暈了過去，現在蘇姑娘一醒就又哭又鬧，起因是被人換了衣裳…這屬于你們的私事，你自行處理便是。我去外面。”
孟良一走，羅姜就按耐不住了，她看著面無波瀾的馮蓮花，疑問道：“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蘇姑娘？”
“有什么可擔心的，她費心冒險的謀劃自己的姻緣，又怎么可能真的尋死。”
馮蓮花毫不意外，蘇棣棠心性堅韌，尋死是萬無可能！
左側廂房第一間里安安靜靜。
看來有人也給顧易下了夢陀散，只是顧易武藝高強，此人要是想得手，必然會先讓顧易松懈下來。
到底是誰？
她坐在顧易床邊，只覺得有什么愣是沒抓住似的，心里很不舒服。
一旁的羅姜難得羞怯，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顧易的睡顏，就被馮蓮花下一個舉動驚的連連高呼道：“你做什么！？”
“看不出來么，當然是幫他早點醒過來！”馮蓮花抖了抖茶壺里所剩無幾的水滴，疑惑道：“難道不是夢陀散？”
她輕車熟路地從顧易懷里掏出一塊帕子，順著額頭往下擦著他臉上的茶水。
難不成中了其他毒？
馮蓮花湊在顧易口鼻上仔細地嗅了嗅，即沒有苦杏仁味，也沒有藥味。
只有淡淡的清香。
呼，味道還不錯。
馮蓮花又往下聞了聞，嗯？沉香的味道。
對了，她的折扇就是這個味道。
可這味道里似乎又些不同，多了份甜膩。
“我說，你能不能正人君子一點？”羅姜忍無可忍地一把揪住馮蓮花的后衣領，碎碎念道：“我就說顧易與你在一起太危險了。”
“難道有什么迷藥的味道比沉香更甜膩些？”馮蓮花就著羅姜的手脫下大紅外衣，抓住自己的前襟狠狠聞了幾下，果然！
如果說是染了沉香的味道，那她應當比顧易更明顯才是。
可自己身上一星半點的沉香味道都沒留下。
她看向用蘭花指提著外衣的羅姜，笑瞇瞇道：“羅姜，你外衣借我。我請你看出好戲，怎樣？”
“看戲？”羅姜雖跟不上馮蓮花思考的速度，但也不笨，她眼珠一轉，羞道：“那倒不用，你與蘇姑娘的事，我沒多少興趣。”
羅姜解下自己的外衣遞給馮蓮花，她把自己裹在一卷新被子里，一大坨坐在顧易身邊，很不好意思道：“我在這等你便是。蘇姑娘是弱質女流，對你沒有威脅。”
見馮蓮花也不阻止，只顧著穿衣服，羅姜猶猶豫豫補充道：“你放心，我絕不會乘人之危！”
“…”
“哎，我說。你那眼神什么意思？”羅姜嘟嘟囔囔的往遠處坐了坐，她倒不是害怕馮蓮花。只是不希望顧易因此討厭她。
“我相信你！好好照顧顧易。”馮蓮花系好外衣朝著羅姜笑道，轉身打開了門。
兩側廂房離得不是太遠。
站在蘇棣棠門外，馮蓮花狠狠吸了口新鮮空氣。
她十分清楚蘇棣棠的手腕。
更清楚她不的目的不罷休的韌勁。
這世上，除了她，可能沒有人能看清真正的蘇棣棠了。
“好可惜，本來想好好相處…”
馮蓮花面無表情的推開門，看著眼睛通紅的蘇棣棠，瞬間無比惋惜道：“棣棠，你受苦了。”
蘇棣棠一聽是她的聲音，低垂著頭，哭的更大聲了些。
馮蓮花趕緊上前情真意切地握著蘇棣棠略顯僵硬的手，關切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剛聽孟大人說你自縊了，差點沒嚇死我。”
“還好，虛驚一場！你沒事就好！”馮蓮花夸張的拍了拍蘇棣棠的肩。
桌上的紅燭不斷地往下滴落，夜已深。極為適合聊些白日里不好聊的秘密。
馮蓮花已經累到極致，可顧易還未清醒。
她強打起精神，靜靜等著蘇棣棠開口。
“蓮花，我已經沒臉活在世上了！”
蘇棣棠帶著哭腔，不露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她偏著頭，眼淚就沒干過，“若兒背叛了我，將我送進了張府。”
“幸虧有顧公子搭救，只是…”蘇棣棠戚戚哀哀地把手放在自己胸前：“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人換了外衣，我…”
“哎呀，這不是毀人清白么！”馮蓮花跟著點頭，她裝作聽不懂，追問道：“會不會是若兒換的？”
“自然不是，張府小廝說之前查看五間廂房里…都是紅嫁衣。”蘇棣棠淚眼朦朧地看向馮蓮花，悠悠住了口。
馮蓮花正愁怎么靠蘇棣棠再近些，隨口道：“難不成是顧易換的？”
“我想也只有如此才解釋的通。”蘇棣棠急急附和了一句，又覺得自己太心急，結巴道，“聽說今日你與顧易一起…來的張府，那…是你么？”
套話？
馮蓮花小臉一白，愁眉苦臉地拽住蘇棣棠的肩膀，難過道：“所以你之所以尋死便是為了避嫌么？顧易他…”
腰間的傷口嗡嗡嗡嗡地疼。
馮蓮花疼的眼淚花亂轉，蘇棣棠又不好躲太遠。她趁機伏在蘇棣棠的肩頭，仔細地聞來聞去。
“你也莫要傷心。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我絕不會破環你與顧公子的婚約。”蘇棣棠被逼無奈地拍著馮蓮花的后背，低低說道：“只等顧公子醒來…”
等他醒來，迫于議論背上這黑鍋娶你么？
馮蓮花微微一笑，推開假意的蘇棣棠：“敢問蘇姑娘，顧易什么時候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