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好大呀，六教授。”魏野坐在搬進的新房子里，抬頭環顧四周，只覺得人生都圓滿了不少。

“啊～”六萬里仰頭躺倒在柔軟舒適的被子上，顯出一副大字模樣，這床還是助手魏野剛剛鋪好的。

有助手真的爽快啊，啥都不用自己干了……六萬里目光迷離，看著純真的小男孩魏野，只覺得人生到達了巔峰。

然而，一派祥和，世界和平的景象并沒有維系多久，一陣手機鈴聲就打破了久違的寧靜：

“王老先生有只狗啊，咿呀咿呀喲！

王老先生有只狗啊，咿呀咿呀喲！”

六萬里睜開雙眼，方才快要睡著的她眼神發出怒火，如同鐳射激光燈一樣，咬牙切齒從屁股兜里掏出了手機，但凡不是委托，她絕對要把打電話吵醒她的人“碎尸萬段”！

“喂?！绷f里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是……是擺渡人嗎？”一個膽怯，稚嫩的男聲從手機另一頭傳來，根據聲音來判斷，應該是個十五、六歲的男孩。

“是的，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呢？”六萬里坐直身子，發出了溫柔甜美的聲音，表現出專業有素養的模樣。

這幅樣子讓一旁的魏野看呆了，雖說相處不久，可還是第一次見到六教授這么正經的模樣。

“沒……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男孩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是的，請問你將要擺渡的對象是？”六萬里輕聲細語。

“我……我的舅舅……”

男孩的話猶如投入湖面的巨石，濺起了無數的水花……

……

學校里，躲在教學樓陰暗墻角的林子民把電話掛了，他疲憊地貼著墻角，無力地順著墻面癱坐了下去。

他的眼角掛著干涸的淚水，在把所有信息告知了擺渡人之后，他積攢的壓力完整釋放了出來，淚水又重新開始蓄積，繼而迸發。

……

“江北市第一中學。”魏野抬頭看著校門口的幾個大字，下意識就知道這個學校不簡單，畢竟能冠上第一兩個字的，都不是一般的東西。

“你們地獄也有學校嗎？”六萬里也看到了這幾個字，扭頭問魏野。

“有啊，不過窮人一般上的都是普通學校，無論是教學質量還是設施都很差，至于更窮的農民都沒有學上?！蔽阂盎卮穑翱墒?，這樣的任務或者說委托真的好嗎？”

“你可是地獄的居民，怎么心地還這么善良？再說了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虛，沒到最后誰也不知道結果，更何況，擺渡人是要負責調查真相的，不是憑借委托人一面之詞就行動的，知道了嗎？”六萬里摘下墨鏡，剛好天空有一塊云朵飄來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你現在是第一次接委托，等到以后習慣了，你的心就會——麻木了……”

六萬里率先走進了校園，只留下魏野駐足原地，品嘗著這猶如失心的話語。

……

課堂上，林子民從睡夢中醒來，坐在最后一排的他，抬頭看了眼黑板，上面已經布滿了各種公式和圖形，數學老師在上面唾沫橫飛。

他在往旁邊看了看，最后一排的其他人，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手機，哪怕在一中，老師業已放棄了最后一排的學生，這些學生就猶如爛泥一般，讓所有經過的人避之不及，很不幸，他從半年前開始，也成了其中一個。

每當想起那個夜晚，他就覺得有無數只螞蟻在嚙咬他的心臟，他從來也不敢相信，對他一直很好的舅舅，把他當作親兒子對待的林德忠竟然有那么不純的目的。這十年的養育之恩，竟然只是為了一個計劃，只是為了他的親生兒子！

半年前……

林子民像往常一樣，在周五下午放學后，準備坐車回家了，不過中途卻被萬分熱情的同學肖霖拉住了，于是他只能打電話回家，和舅舅林德忠打了個電話，說晚上要在同學家留宿，可在半夜的時候，他和肖霖鬧了不小的矛盾，賭氣之下就離開回家去了。

林子民像平常一樣，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林德忠是很有錢的，相比于在他六歲就雙雙因為車禍逝去的父母，林德忠是整個市里有名的生意人。

林子民進了別墅，因為是深夜，除了守夜傭人對他輕輕點頭問候之外，其余的傭人都睡著了。

自從六歲來到了這個寬敞且富麗堂皇的家之后，他就過上了少爺般的生活，比起他清貧的父母，這里的物質生活實在是太優渥了。

林子民慢慢走上樓，哪怕是深夜，廳堂的燈也還是亮著幾盞。

他正準備經過舅舅林德忠的臥室，卻聽到了里面傳來了一陣女人和男人一齊沖上云霄的歡愉聲，他是知道舅舅自從舅媽去世之后，就開始時不時帶女人回家過夜了，他也諒解舅舅，也很希望舅舅早點找個舅媽，結束孤獨的生活。

所以他下意識想要離開，并且除了臉頰紅潤之外，沒什么別的反應，卻沒想到，舅舅和這個女人卻聊了起來，聊到了他以及他的表哥，也就是舅舅的親生兒子，昏迷了十七年，比他大一歲的林浩宇身上。

他聽到隱約的他的名字，直接就趴在了房門上偷聽，房間隔音實際上很好，若不是舅舅和那女人談論的是他的事情，他肯定不會這么敏感就注意到。

……

“德忠，你準備什么時候動手呢？都這么多年了，林子民都快成年了，他一旦成年了，就沒有效果了?！迸藡膳吹穆曇繇懫?。

“不，還不著急，都等了十年了，再等一陣子也不著急，要等浩宇剛好十八歲那天才可以，現在動手就相當于我就白養了林子民這么多年了?！绷值轮沂煜さ穆曇粼诜块g響起。

“真是可憐的孩子，被你養了十年還蒙在鼓里，恐怕最后會是心甘情愿替你去死的吧？”女人再次說道。

“哼，不這樣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讓他在我家白吃白喝這么多年？我雖然有錢，可也不想給窮鬼妹妹的兒子提供免費的豬食?！绷值轮曳薹拚f道，“要不是他還有點用，能夠用來救我兒子，我早就把他丟了，還能留到現在？哈哈哈，狗都比這個東西有意思多了?！?

“德忠，你可真好心，養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都肯養這么多年，真是太高尚了?！?

“哈哈哈，那是，小寶貝，那大善人又要來做好事了……”林德忠淫邪的聲音再度響起。

后面發生了什么，林子民沒有再聽，他很快就逃回自己的房間，他只知道，以往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副和藹可親父親模樣的林德忠，都是裝的，這個養了他十年的男人，他親生母親的哥哥，竟然只是把他當做牲口，想要取他性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