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斯·逐星離的如此之近，以至于凱凱無法不被她深深的眼眸所吸引。

她的雙眼凝視著凱凱的眼睛，雙眸純凈的天藍色青翠寧靜，仿佛一片無垠的天空在凱凱面前展開，而凱凱就要被融化在天空里。

凱凱心里忽然就有了個想法——我要信任她、她才是最強大的、她才是我的神、她應該是我的主人……

——等等，不對！

凱凱腦子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吶喊，

“什么是神？憑什么她會是你的主人？醒醒吧！”

——可是……難道我不應該相信她么？難道服從強者不是所有世界的最終道理么？難道屈從甚至膜拜終極真理不是所有人的歸宿么？

“不是啊！醒醒啊！她是在蠱惑你……”

但是，凱凱腦子里那個小小的聲音慢慢淡了，好像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腦海的邊緣。

凱凱呆呆看著伊利斯·逐星，仿佛準備聆聽她的圣訊一樣。

……

伊利斯·逐星就在凱凱眼前不到一掌的地方，都能聽到凱凱粗重的呼吸聲越來越響亮。

她再次笑了。

“凱凱·血蹄，你是一個聰明人！我很欣賞這一點。如果你能夠服從我，我會給你你所需要的一切……包括名譽、財富、智慧、權勢和力量！”

——啊！對啊，她會給我一切的……既然能擁有一切我還愁個什么呢？

而且、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她肯定不會忘記給我的……

伊利斯·逐星繼續說，“我會讓肯瑞托議會將你作為未來之星，你將擁有整個艾澤拉斯最好的魔法和力量，你將成為整個艾澤拉斯最令人敬仰的神奇人物，人們會傳頌你的智慧和偉大，會匍匐在你的腳下，親吻你的腳……”

——這好像聽起來不錯，但是還應該有點什么……

“跟隨我，服從我！你將成為最偉大的魔法師！”伊利斯的喃喃細語回響在凱凱耳邊。

凱凱還是發懵，總覺得自己快被她說服了，甚至都能察覺到自己的膝蓋正在慢慢向下滑動，仿佛下一個瞬間，他就匍匐在地上向伊利斯·逐星表示效忠了。

——不對啊！她怎么還不說那個、那個條件……

凱凱雙眼茫然，但是他的內心一直切盼著伊利斯·逐星說出那個深埋在他人性最深處的渴望……仿佛這個渴望的籌碼被滿足——不不，是只要被承諾，他的心扉就馬上向伊利斯·逐星敞開，成為她忠誠的仆人一樣。

——快說啊！說那個條件……

凱凱的內心吶喊著。

……

伊利斯·逐星優雅的笑著，看著凱凱越來越迷茫，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放棄自己的靈魂，投奔到她的裙下。

但是伊利斯·逐星也有點疑惑。

她已經用了自己最強大的心靈控制魔法，按理說無論如何這個小牛頭人已經該被她蠱惑，成為她的忠實奴仆了……

但是看他這個樣子，他好像還在猶豫……

甚至，

還在等待？？

這個小牛頭人在等待什么呢？

我已經把他內心最渴望的東西都說到了，他還會有什么渴望呢？

伊利斯·逐星又把凱凱·血蹄的過往想了想。

忽然想起了，他這個十歲的牛頭人，還是孤兒，肯定對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懷……

伊利斯·逐星于是繼續發動自己的心靈魔法，用特殊的蠱惑語言對凱凱·血蹄說，

“想想吧！你只要擁有了這一切，你就可以將那些摧毀你生活的可惡家伙按倒在塵埃里……讓她們的鮮血補償你失去本該幸福的人生的權利。跟隨我吧……”

伊利斯·逐星說完，等待著凱凱的徹底屈服。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凱凱聽到了這句話，反而顯得急躁、甚至不耐煩了……

難道他心里最隱秘的渴望不是魔法、權力、和悲哀自己的孤兒身世么？

伊利斯·逐星漸漸覺得有那些地方出問題了，但是她又搞不懂到底問題出在哪里……

她的心里控制魔法，務必需要了解被施法者內心最原始也是最在意的渴望，所以她用各種渠道收集了這個小牛頭人的身世情報。

并且伊利斯·逐星仔細的分辨了這個牛頭人孤兒天才的過往行跡，精準的將凱凱的內心渴望歸結于——他對魔法的渴望、對權勢的渴望、對無盡知識的渴望，以及對自己孤兒身世的痛恨！

按理說這就是全部了……

但是凱凱依舊沒有屈服……

伊利斯·逐星正在心里拼命的思考。

到底這個年僅10歲的小牛頭人還有什么埋藏在心里的渴望呢？

眼看就差一點就能“說服”凱凱出賣自己的靈魂，變成自己忠誠的奴仆，可就差一點……

該死的，他還在猶豫什么呢？

他還渴望得到什么呢？

……

凱凱聽她說了這么多也沒說到點上，心里也很著急，仿佛他馬上就要得到那個東西了，但眼前這個精靈就是差一點不給他。

讓他無法心甘情愿的匍匐下來，聽從她的召喚，安心的做她的奴仆……

——快說啊！說那個條件啊！

凱凱始終得不到那個條件的承諾，有點急躁了。

這時，他內心靈臺那一點清明——那個小小的聲音還在腦海的最遠端游蕩，還在發出聲音。凱凱沒有聽到那個小小的聲音在說什么，但是他知道，那個小小的聲音還在，還要給他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但凱凱的內心還在驅逐那個小小的聲音，他更想聽到伊利斯·逐星對自己最渴望的東西的承諾……

——快說吧，說出那個條件，你只要說出那個條件我就馬上答應你。

凱凱是如此的急躁，以至于雖然在被心靈控制魔法蠱惑的過程中，還是輕輕的長大了嘴，對伊利斯·逐星說了一句，

“還有呢？”

……

還有呢還有呢還有呢……

伊利斯·逐星聽到凱凱說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她心里也在疑惑。

從來沒有一個人被她的心靈魔法控制住之后還能開口說話的！而且從來沒有聽說過被心靈魔法控制之后，這個人還能提條件的！

伊利斯·逐星過往的人生中，如果她使出她的神賜予她的這種心靈控制方法——只要她正確的說出了被施法者的渴望——那些人都會毫不遲疑的跪下來成為她的奴仆。

但今天這個年僅十歲的小牛頭人不僅沒有沒有臣服，竟然還提出了條件！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說——還有呢？

還有什么呢？

他還想要什么呢？

伊利斯·逐星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她也在拼命的問自己，到底這個小牛頭人除了“魔法、權勢、名譽、財富、智慧、和力量”之外，還在渴望什么呢？

難道是……

不可能！

他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他怎么懂那個呢？絕對不是……

伊利斯·逐星疑惑至極，她只好問（同時發動心靈控制魔法），“說吧！小牛頭人……你還需要什么？你只要臣服于我，所有的東西我都會給你！”

……

凱凱聽到了伊利斯·逐星的話，心開始咚咚咚的劇烈跳動，臉上涌起了火紅，雙手都在顫抖！

——她要答應我了！我的主人要認可我了！

凱凱內心狂喜。

但是他好像無法清晰的表示自己的渴望，他內心里那個小小的聲音仿佛把他表達自己渴望的詞拿掉了。

——不行，我要向我的主人表達我的渴望！我的主人一定會答應我的。

凱凱的內心瘋狂的咆哮著。

終于，凱凱想到了一句話，一句在現實世界里表達最到位的話，可以完美的繞過理智的設限，將自己的渴望對伊利斯·逐星說……

他馬上大聲的對伊利斯·逐星說，

“我想跟你一起共赴生命的大和諧！！”

……

伊利斯·逐星聽了凱凱的話當場就懵逼了！

伊利斯·逐星能聽懂凱凱的語言，但是根本弄不懂他話的真實意思……

什么叫生命的大和諧？？

這聽起來不是一個艾澤拉斯詞語啊！

聽這個詞匯的意思，好像是一種德魯伊的法術！

但是伊利斯自己也研究過德魯伊法術——沒印象德魯伊們有這么一個復雜的法術啊？

要么就是這個小牛頭人對未來的渴望？

渴望世界和平？

渴望成為守護生命的巨龍紅龍一樣成為艾澤拉斯生命的守護者？

對！！

生命！和諧！

這不就是守護紅龍的誓言么？這不就是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薩的誓言么？

恩……估計他內心最原始的渴望就是要成為紅龍……

但是他永遠不可能成為紅龍的！他應該知道。

我也沒辦法承諾讓這個10歲的小牛頭人成為紅龍啊！

而且小牛頭人說“共赴生命的大和諧”，

這句話的意思一定是要，讓我帶他一起去成為紅龍一族的一份子……

不過這也太荒謬了吧？

伊利斯·逐星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凱凱到底要什么……

最后只能無奈的說，

“我的忠實的奴仆！共赴生命的大和諧這個要求有點高了……我覺得肯瑞托就很厲害了！相信我，肯瑞托就有足以媲美守護巨龍的強大力量！”

……

——啊！我的主人拒絕我了！她不會答應我這個請求的！

凱凱一時感到無比的震驚，一時又感到憤怒和委屈。

他僅存的那點清明心智——那個小小的聲音，終于抓住了凱凱內心震撼動搖的這個機會，忽然飛到了他內心的中心處，朝他大喊了一聲，

“醒醒吧！你個臭特么屌的絲！她壓根看不上你！你還奢望什么？去死吧！”

——啊？！

凱凱被這句話猛的一震，理智瞬間就戰勝了迷惑的內心，仿佛從遙遠靈魂的深處找到了真實的自己。

凱凱的雙眸逐漸聚焦，重新認真的看這個房間和眼前這個神秘強大的暗夜精靈。

但沒有感覺到剛剛那種屈從于她的沖動，也沒有再想“大和諧”的渴望。

凱凱就是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覺得，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