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塵子曲秋庭，那個在所有人口中都精彩艷艷的天才，嚴老天師的大弟子，下一任天師府的府主。

“是的……他便是曲秋庭，我的弟子，現如今雙目失明，靜養于流風閣，這一住便是三年。”嚴老天師緩緩道來，一個明月如輝朝氣蓬勃的少年，一個代表著傳承與責任的老人，中間交織的情感，有疼愛，期待，自豪，和惋惜，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了老天師的一聲嘆息中，“不要看他這樣，他的符無人能比，很適合……你這種跑不快，打不了的小童。”

“師兄。”云珠子恭敬道。

提筆不知道寫著什么的人眉頭一皺，筆也停下，“送筆，送墨，現如今遞茶墨墨的小童子也送來了？就是聲音真難聽，我就是聽鴨子叫都比這個如意，還是給我換一個吧！”

被嫌棄了，云珠子咬牙切齒，好好的公子怎么張了一張嘴！

“我不是侍候的小童子，出自玉清觀，家師玉清真人，號，云珠子。”

曲秋庭聽聞笑了，“殺生童子玉橫權是你師兄？師父是不是去找玉清真人了，替他教徒弟，定是欠了人家大情，畢竟玉清觀的人向來難教。”

隨后笑容開始消失，“如果是為了我，便大可不必了，如今……挺好的。”

云珠子真想豎個大拇指，曲秋庭猜的真準，大約八九不離十了。

嚴老天師冷著臉，一言不發，也沒回話，便三人離開了，這是冷戰嗎？云珠子敏感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

“伸出手來。”

手心點了一點紅，是曲秋庭隨手從桌上硯里紅墨中沾的，“其有異香，百年不落，落符定文，紅如血，這是符墨。”云珠子攥手湊在鼻尖。

“我向來喜靜，不愛聒噪之人，也不喜人亂動我的東西！”突如而來的厲聲，讓云珠子手一哆嗦，本想給撿到桌子上的紙又掉在了地上。

本是好意，卻被兇了。

白紙紅花，血一樣的紅，一地的紙，每張都畫著紅花，看不出是什么花。

“千金一塊的符墨師兄用來畫了一地的花。”這就是天師府，玉清觀的符墨師父師兄共用，很小一塊，如果要用，每次都是師父咬牙刮一點下來。

深吸一口氣，她盯著少年眼睛前的白布，“我從師父口中聽過你，五年前，十門道試，眾杰齊聚，最后，拔得頭籌之人，是你。”

“的確，不過，那是以前了。”曲秋庭微微點頭，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你可聽說另一件關于十門道試的事？”

云珠子歪頭，還有什么？

“好奇嗎？我就不說！”曲秋庭說的溫文爾雅，卻氣的云珠子咬牙切齒，恨不得揮拳打在他那張臉上。

“把你的拳頭放下！打了我！這流楓閣你怕是出不去了。”他掂起一個廢紙團，輕輕一彈，墻多了一個洞……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我怎么會打你呢？我……只是……撓撓頭。”呵，都是她惹不起的主，行！供著還不行嘛！不對不對，他是怎么知道她揮起拳頭的啊！

云珠子小心翼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難道？是裝的？

曲秋庭不動如山，“別試了，瞎是真瞎了，沒騙人。”

云珠子尷尬的收回手，“也是，誰會閑的沒事裝瞎。”她伸出手，紅彤彤的點畫在手心，“難道是因為這個？我見嚴老天師手心也有這個。”

少年苦笑不得，雖人沒進流楓閣，可那不遠處黑暗中耀眼的紅色，即使隔了墻，他也知道那是誰。

“那真是可惜，這半山落楓美景，你怕是看不到了。”她這般感嘆，畢竟這般美景，回頭望去亭中人，不由呢喃，“畢竟這般美人。”

這日的雨下的格外的大，青石板路有個小道姑撐傘走在火紅連天的楓葉中，青衣紅葉，靜謐安詳。

收起傘，豎在門下。

又是一地的畫，又是那個作畫的公子，云珠子認命的把畫全都撿起來收好，這人，怕是畫風下雨都不帶停的，這畫上的花又永遠都是一樣的，就不能學女子繡花那樣，換個花樣？

一邊把茶放在紅爐小灶上煒好，一邊把畫整齊放在柜子里，并把香燃上，吹滅手上的明火，嘴里忍不住碎碎念，“師兄，你便是做畫，也記得吃飯啊！這畫上的花又不能當飯吃！”

門口畫著紅色一點的食盒一看就未打開。人活著就靠飯！不吃飯那就是不想活了，他不吃，她吃！

曲秋庭嫌棄，“你不是在山下吃了？”

“吃了！但……這又不能浪費，再吃一頓也無妨。”咽下嘴里的飯，她回到。

“小心！胖死你。”曲秋庭一點也不饒人。

天天就是他畫花，她畫符，畫的她都要感覺都要吐了，然后真的想吐，至于原因，是因為……想來想去，也就早上的飯了，“那飯，什么時候送來的？”

“昨夜。”

“那今早的飯呢？”她捂著喧囂的胃，瞪大了眼睛問。

曲秋庭笑了，“我吃了，你要是吐在這里，那墻……你沒忘吧？”

隨后就能看到一小道姑捂著肚子瘋狂下山。

趴在桌子上胡亂畫著，她已經好幾日沒有去流風閣了，也越發精神萎靡，符上紅色的墨讓她眼神放空，多耀眼的紅色啊。

“你在想什么？”搖光問。

云珠子抿嘴，在想啊，這紅色她在好多地方見過，紅色的蝴蝶，頌的彩衣，望娘娘的紅線，還有……曲師兄畫中的紅花……

突然趴在桌子上的小道姑打了個哆嗦，立馬坐起身，打住，打住，胡思亂想也要有一定的限度。

“怎么只有師兄一個人在？”

搖光合上手里的書，“你桃花子師兄又不知道去哪里尋美酒去了，梧桐跟外頭的小道士玩的開心，累了才回來，還有，你好像……瘦了。”

至于李綿綿同龍海若已經回宮了，可不就是只剩他們二人了。

當然瘦了，幾天沒好好吃東西，恨不得天天喝水過活，“還不是那個曲……師兄。”

“他為難你了？”

“那不是為難我，那是！算計我！”云珠子騰時火氣冒了起來，小跑到搖光身邊，奪下讓他手中讓他沉迷了半個時辰到書，認真道，“師兄，還是你對我好！也不掐我，也不騙我，還不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