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五十六分。

陳永仁坐在后座，靠著車窗看向外面。

陳水生的相貌，韓琛事先已經(jīng)通過投影儀播給大家看過了。

相片中拘謹?shù)哪樱鷮嶋H接觸起來完全是兩個人。

窗外的景物不斷倒退，車內(nèi)十分安靜。

沒過多久，轎車與后面綴著的面包車，都抵達了海港城。

這里一到四樓是商業(yè)區(qū)，五到十一樓是辦公或住宿區(qū)。

陳永仁等小弟們集合后，進行分工。

“小B，負責一樓A門。”

“花杉仔，負責一樓B門。”

“你，還有你，看住地下停車場。”

幾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弟，都被安排了駐守位置。

把他們分散在一層出入口，看似在堵截退路，實則是分散兵力。

陳鴿事先在海港城，設(shè)置了相當多的逃生路線。

有從天臺滑輪，前往隔壁樓的裝置。

有從二樓跳到軟物上，進行逃離的四個窗口。

還有四七九樓租好的房間，沒有鎖死，方便隨時躲藏。

多個方案均不經(jīng)過一樓，才讓陳永仁放心布置。

“走！”

三人匆匆上樓，一人負責一層。

要是看到目標，會及時打電話配合圍堵。

陳鴿站在四樓的某家商店外，手里拿著杯絲襪奶茶閑逛。

最先遇到的，是迪路。

“站住！別跑！”

見對方從回字走廊風風火火的跑來，陳鴿動了。

他把奶茶杯一丟，撒腿便跑。

趕到就近的應(yīng)急通道，開啟迅影加速，從四樓一口氣跑到九樓。

他刻意把這里的鐵門推開，等它砰得一聲關(guān)上。

然后躡手躡腳，來到九樓到十樓之間的拐角處。

為了隱藏腳步，今天刻意換了雙輕便的鞋子。

噠噠噠。

迪路很快追了上來，推開九樓的門，一閃而入。

趁著對方進入錯誤樓層，陳鴿輕聲朝下走，很快消失不見。

人呢？

迪路在九樓晃了半圈，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他很快察覺到不對勁，開始往下搜索。

來到七樓，正好看見爬樓梯上來的傻強。

兩人碰頭，不多時便聽到六樓的呼喊。

“站住！”

他們對視一眼，匆匆來到樓下。

在六樓另一側(cè)的盡頭，陳永仁雙手撐住膝蓋不住喘息，似乎是跟丟了。

迪路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但很快收斂下去，問道：

“人呢？”

陳永仁抬手，指了指上面。

三人匯合后，由傻強和阿仁分別堵住兩邊通道，迪路一人搜索。

從六樓逐步搜到天臺，都不見那個大陸人的影子。

蹲守在一樓的小弟，也反饋沒看到目標。

“該死的！”

迪路踹了一腳墻壁，發(fā)泄心中的不滿。

那么大個活人，竟然跟丟了！

迪路事先并不知道，陳鴿在大廈內(nèi)有七處躲藏房間。

僅從個人角度出發(fā)，他懷疑陳永仁在六樓時指了錯誤的方向。

這位大圈仔，還在這棟樓里！

三人配合，又從十一樓搜到四樓，還沒看到人影。

迪路眼神古怪，韓琛說過的話仿佛歷歷在目。

誰幫助目標逃脫，誰就是內(nèi)鬼！

咔擦。

他直接掏出手槍，打開保險栓，對準陳永仁：

“你為什么要背叛琛哥？”

傻強一怔，無法理解迪路的行為。

他擋在前面，想要上前阻攔：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拿槍對準阿仁干什么呀？”

迪路槍口未并移開，面色凝重：

“誰跟他是自己人？琛哥講，內(nèi)鬼碰上大陸人會放水的，他一定有問題！”

傻強扯動嘴角，依舊擋在兩人之間：

“靠，跑了再追就得啦，干嘛針對自家兄弟？”

迪路蹙著眉頭，槍口移了過來：“讓開！”

“我就這一個小弟，給個面子好不好啊。”

傻強苦苦哀求，甚至用身軀護住陳永仁：“快走啊，阿仁！”

陳永仁進退兩難，他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

“叫你讓開！”

傻強寸步不讓，甚至主動上前，握著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

“做大的，哪有棄小弟不顧的道理。喏，你要想殺他，就先殺我！”

“我數(shù)三聲，要是再不讓開，我就開槍了！”

面對固執(zhí)的傻強，迪路臉色掙扎，開始倒計時：

“三……二……”

忽而，傻強抬手指向迪路身后，驚呼道：

“阿仁，快走啊！差佬來啦！”

迪路不屑一顧，冷哼道：

“這種小伎倆，休想唬我。”

“他沒說謊。”

從身后冷不丁的傳來聲音，登時讓他汗毛直立。

由于出發(fā)太過突然，他們沒準備對講機，都是用手機聯(lián)絡(luò)。

迪路方才尋人時手機沒掛斷，導(dǎo)致小弟們沒有及時通風報信。

脫隊率先趕到的劉建明，用手槍抵住迪路的后腦勺。

現(xiàn)場情況，大概是這樣的：

(???_??)→(*゜ロ゜)→（⊙.⊙）（⊙.⊙）

“把槍放下！”

迪路的手不斷在抖，額頭冷汗直冒。

“再不放下，我就開槍了！”

那一瞬間，迪路似乎明白了什么。

差佬敢這般威脅他，就是不愿讓陳永仁受到傷害。

你這內(nèi)鬼，藏得可真夠深的。

迪路家人的安危，還握在韓琛手里。

要是這樣束手就擒，后果不難想象。

他倒吸一口冷氣，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傻強察覺到變化，嘴巴張大……

劉建明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彎曲……

陳永仁上前一步，想把傻強拉開……

電光石火，不過剎那。

“乓！”

“乓！”

槍聲之后，是重物齊聲落地的悶響。

余音在樓梯間回蕩，又迅速消散。

劉建明看向眼前的幸存者，目光中帶有欣賞的意味。

他們都是安插的臥底，潛伏了近十年。

其中苦楚，不足為外人道也。

從某種程度來說，劉建明很能體會陳永仁此時的感受。

他揚了揚手槍，問道：“還不走？”

陳永仁面色復(fù)雜，盯著倒在血泊中的傻強，眼眶有些微熱。

他咬著下嘴唇，低頭看了傻強最后一眼。

然后轉(zhuǎn)身向通道另一側(cè)狂奔，速度越來越快。

殷紅的鮮血濺落一地，像是剛鋪上的紅地毯。

其他重案組的成員，很快趕到四樓。

現(xiàn)場沒有安裝監(jiān)控，具體發(fā)生了什么還不是劉建明一個人說了算。

……

“哈啊~”

藏在七樓房間的陳鴿，打了個哈欠。

他抬頭瞭望蒼穹，那天空灰蒙蒙的，非黑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