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經歷一陣扭曲變換后,左冷終于再次回到了能量場。
看著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碎石、汽車。
他感覺自己的身子有些發飄,有些疲憊。
“冷哥,我們終于回來了。”王厚博也是如此,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么想蒙頭大睡。
“嗯,回來了。”左冷點點頭,可惜石飛永遠的埋葬在了那一片空間的荒野中。
模糊感漸漸上涌,左冷明白,這是能量場即將消除的征兆。
“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帶著這樣的念頭,左冷的意識歸于黑暗。
膨脹,縮小。
那不可名狀的存在再一次出現在思維的深出,宛如一只貪婪的巨怪,吸食著左冷多余的情緒。
不等他細細思考此等異象代表了什么,就被突如其來的光明刺痛了雙眼。
原來是他的身體憑借著本能睜開了眼睛。
左冷皺著眉頭,眼里似有些水霧,眨眨眼,蒸發掉后,他看清了現在的情況。
還是那輛車里,車頂亮著一盞柔和的白光燈。
左側鎖死的玻璃門外,兩個工作人員正在緊張的看著他們。
見二人前后睜開眼,他們倆緩緩松了口氣。
一個工作人員對著麥克風道:“歡迎二位回歸,現在請放松身體,在椅子的操控面板上,輸入自己的編號。”
左冷低下頭,看到了那塊在右手邊升起的小操控板,上面只有九個數字按鈕,和銀行差不多。
“20190213”左冷把自己的編號輸入進去。
“滴!”操控板頂端的綠燈亮起。
之所以要在回歸之后輸入自己的編號,是因為要確定執行人員的身份。
這個編號,是每個人必備的特殊碼。
每個人都不一樣,據劉錫教授所說,是因為有事實證明,在劇本里有一定概率被暴躁能所侵染,失去理智和正常思維,淪為暴躁能的幫兇。
因此,為了防止這種情況,椅子上面都配備了各種安全措施。
防止意外情況發生后所造成的人員傷亡。
左冷也一直在懷疑,自己在風情街遭遇的突破,是不是也是一種暴躁能侵襲。
如果自己沒闖過來的話,會不會變成傀儡。
想了一會,左冷暫時放下這個問題,等回到基地,自然會有人解答。
車子開的很穩,閉目養神的左冷和王厚博根本感受不到是否在運動。
不多時,基地到了。
工作人員打開鎖,走近后車廂,把兩人身上的束縛解開,推開車門。
“呼!”
冷風一下子席卷進了車里,帶來涼爽。
左冷走下車,看著天色已晚,只有燈光照耀的大樓。相比于之前第一次通過劇本后的無力,這一次好很多,只是稍稍覺得有些困意。
王厚博就差了不少,他現在只覺得眼皮子都要睜不開了。
接到電話就在門口等待的魏小雨快步走來。
“來吧,跟我上樓。”
左冷點點頭,現在他一點都不想多說話。
到了樓上,魏小雨直接把他們送進了休息室。
室內有兩個常見的頂部有圓洞的按摩床,兩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一側。
王厚博好似夢游一般,也不看別人,直接奔著床就去了。
一躺,一轉,把臉部套進圓洞,開始呼呼大睡。
左冷也趴在床上,閉上眼睛。
推拿、揉摁、敲擊。
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力道,卻又讓人覺得舒適。不自覺地,左冷陷入了深層的睡眠中。
魏小雨看著二人,微微一笑,卻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漸漸消失。
嘆了口氣,她轉身離開。
————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呼……”
是王厚博的呼嚕聲叫醒了左冷。
左冷看著眼前無盡的黑暗,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等眼睛能視物后,左冷慢慢爬起身,伸著懶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渾身通泰的感覺很舒爽。
扭頭見王厚博還在打鼾,左冷悄悄地從床上下來,輕輕的拉開門,離開了休息室。
休息室在三樓,在一片綠色植物遮蔽的地方。
繞過植物,左冷發現辦公區域依舊亮著燈,幾名工作人員正在電腦前辦公。
其中一個辦公桌正對著休息室的穿著黑色夾克的女人看到左冷出來后,站起身,說道:“魏姐說你醒了以后,可以直接回家了,明天下午兩點上班即可。”
“好的。”左冷點點頭,恍惚間覺得這副場景和自己上班時候的樣子竟如此相像。
有啞然失笑,說到底,這也是一份工作不是么?
只是這份工作所承載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左冷還在想其他人的情況。
韓素衣、蘇旦、孫毅力、闞敵。
他們是否也經歷了一番艱難,他們是否還好呢?
希望沒人喪生。
這個愿望,在第二天下午,得到了實現。
當左冷下午趕到基地的時候,發現所有認識的人都在。
王厚博昨晚干脆直接睡了一宿,今天中午才醒。
而韓素衣他們也早就已經從劇本中脫離。
只有左冷這一組最為波折和艱難。
在劇本中呆了幾個月,現實世界足足過去了兩天零十一個小時。
并且還損失了一位特戰隊干員。
但這并不是唯一的一個。
還有兩名特戰隊干員身亡。
“這一次,我相信你們都清楚了這份工作的特殊性和殘酷性!”教室里,李不屈站在講臺前,語氣很沉重。
“而且在未來,這份工作會越來越危險。”
“所以如果現在有人想退出,我會在同意書上簽字,并幫你離開。”這番話完全不像是左冷印象中那個一板一眼說著責任承擔的局長所能說出來的話。
“有沒有?只有這一次機會!”李不屈又重復了一遍。
沒有人應答。
就連蘇旦這看起來最柔弱的姑娘,都沒有提出離開。
所有人經過劇本的洗禮以后,似乎都變得有些不同了。
“很好。”李不屈點點頭,徑直開始講起精神力的運用。
沒有什么故作深沉,沒有什么慷慨激昂。
他也沒說這一次的局面到底發生了什么改變,是否惡化,是否好轉。
就連死者的名字,他都沒提。
好似一切都沒發生。
只有在大廳白板上掛著的幾張優秀成員照片,還留存著那些逝去的笑容和英姿。
————
“3格。”馬超非看著眼前的報告,有些驚訝。
“嗯?”走過來的左冷有些疑惑。
“是這樣的。”馬超非拉過椅子,讓兩人坐下。
“自從上一次暴躁能爆發之后,精神力的增長數值再一次得到一個提升。”馬超非為左冷解釋道:“如今在世界各地,都已經出現了超增長者,也就是一次劇本后增長3格精神力的人。”
左冷點點頭。
“你也屬于超增長者,現在你的精神力已經達到6格,這個速度委實驚人。”馬超非咂咂嘴,想當初,他可是費了一個月,經歷了四次劇本才達到6格。
沒想到左冷只花了一半的功夫,就達到同樣的水平。
“不過也別得意,韓素衣同樣是超增長者。”馬超非怕左冷志得意滿,提醒了一句。
韓素衣?
想起她略微高冷,清淡的樣子,和在訓練場上拼命的狀態。左冷覺得她增長速度快,并不是什么很難以置信的事情。
“說實話,你們這批學員都很不錯,除了一個人只增長了一格,其余人都是兩格,甚至你和韓素衣達到3格。”馬超非感嘆了一句,“所以繼續努力吧,不要犯和石飛同樣的錯誤。”
左冷沒有說話,只是心里又想到了石飛身死的那一幕。
那一幕對他的影響實在太過深刻。
那種殘酷的生死一瞬,也被他牢記在心里。
測量完精神力后,左冷再一次去了心理輔導室。
之所以來這里,是因為特戰部的規矩。
如果劇本世界里發生同伴身死的情況,同行隊員必須經歷心理疏導。
這也是為了他們好,如果長時間不發泄心中的郁悶,輕則生病,重則抑郁。一旦在劇本被暴躁能入侵,更是會釀成大禍。
所以心理輔導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左冷沒想到,心理輔導師竟然是認識的人,柳言雨,那個資料庫管理員。
“很奇怪么?”柳言雨笑了笑,“資料庫是我的兼職,我的本職是心理輔導,畢竟我大學一直在研究這些。”
“原來是這樣。”左冷明白過來,心中對柳言雨頗為佩服。
能在這種地方兼職的人,必有非同凡響之處。
“來,坐下說。”柳言雨今天穿了件純白的毛衣,戴了副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再配合心理輔導室特有的座位安排,沐浴在一片陽光之下的左冷只覺得莫名的溫暖。
就這樣,左冷與柳言雨聊了兩個小時。
雖說是兩個小時,但柳言雨無論是態度、語言,還是對話的節奏,都讓左冷覺得非常舒適。
就好像是和最要好的朋友聊天,一個眼神都知道是什么內容的那種默契竟然從一個陌生人的身上冒出。
左冷很懷疑自己是不是之前就認識柳言雨。
但也多虧了他,左冷在劇本世界積攢的那些煩悶抒發了不少,也明白了自己當時遇見的到底是什么情況。
按柳言雨的話來說,這就是暴躁能的入侵。
最低級的那種。
以一個問題為切入點,讓你陷入思維的沼澤。
一旦無法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復,就會越來越懷疑自己,最終毀滅自己。
這種情況的出現既是考驗,也是機會。
如果沒有這次意識入侵,左冷很難突破2格的局限。
解開了疑惑的左冷,當晚,在手機上看到了一則新聞。
那是一則英雄逝世的新聞,上面有這么幾個名字:李貝、袁以費、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