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頭水蛇從半空中俯沖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猛,三人都商議完對策了,竟還沒浮出水面,莫不是跑路了?
小魚這么想著,竟放聲大喊道:“水蛇兄弟!我勸你們還是乖乖交出寶鏡,離開這片海域,我們興許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給漁村的人帶來這么多年的困擾,難道一點都不內疚嗎?你們知道為什么你們不能化作人形嗎?知道為什么墨海會變成墨海嗎?就是因為那面鏡子啊!”這些話自然是燚炎教的。
聽完小魚一番話,水蛇兄弟還真的露頭出來,“你胡說!這幽魂鏡乃神物,你一個小姑娘知道什么?”
說話的是紅腦袋大哥,顯然對小魚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燚炎站出來解釋道:“小魚姑娘都話著實不假,幽魂鏡是神物不假,的確對修煉有所助益,但它還有另一層功效,便是照出使用它之人靈魂的模樣。妖化人形本就是幻化之術,為幽魂鏡洞悉靈魂,自然無法再化為人形。而你們將幽魂鏡藏于體內,妖力自然不敢靠近,故而盡數發散在外。你們修為有所增益是不假,但皆來自于你們這些年的潛心修煉,這幽魂鏡于你們卻是沒什么助益。”
“就是,修煉還是要靠自己啊!你看看這海水,都被你們倆禍害成什么樣了,這附近的漁民都沒法過活了,這叫作孽你懂嗎!就算是妖,也要做一只善良的妖吧。這樣,你們現在認錯,保證從這里離開,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不然……”小魚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正在畫著牢籠之咒的符南竹,“只能送你們去投胎了,我會幫你們祈禱,下輩子投胎成一對雙胞胎,而不是連體嬰,怎么樣!”
“欺人太甚!”大哥怒喝一聲,向小魚砸來,卻被燚炎擋了下來。此刻那柄火焰化作的長槍再次回到燚炎手中,與水蛇纏斗起來,但明顯感覺到藍腦袋小弟動作遲緩了許多。
而一邊看戲的小魚,卻還樂得為水蛇大哥糾正錯誤,“大錯特錯!是欺妖太甚!”
符南竹本來專心致志畫著咒,乍一聽小魚這么說,差點畫錯破了功。
紅腦袋大哥邊攻擊邊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要干什么,這么明顯的伎倆,真把我們哥倆當傻子嗎!”
話音還未落,符南竹那邊已然準備就緒,海面之上七道光柱依次亮起,只差封頂。
燚炎步步退后,水蛇將他的意圖看得明白,不追反退,與他拉開了身位。
“雕蟲小……”
“計”字還沒說出口,之間雙頭水蛇憑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綠色光芒,再出現時已是在牢籠之內。
“哼哼!被雕蟲小技算計了吧!”小魚此刻站在藍色水蛇的腦袋上,滿臉得意,拍拍手上灰塵,一躍而下,“既然不肯認錯,那便去投胎吧,來世無論投胎成什么,請善良一點。”
小魚邁步向外走去,卻聽一聲轟鳴,緊接著綠色的力量涌動一圈圈暈開,便是那水蛇藏于體內的幽魂鏡。
小魚似是靈魂受到震蕩一般,眼睛瞬間失去焦點,轉身,伸出手臂,向水蛇的方向走去,與之前在棧橋上的情形一模一樣。
可是符南竹正在施咒,若不停下,則牢籠封頂,小魚便無法出來,燚炎也不進去,小魚現在又是這個狀況,必死無疑。
可若停下來,這水蛇必然一溜煙兒跑掉,再也抓不到。
想歸想,符南竹還是下意識撤了咒,御劍飛去,但眼瞧著卻是趕不上了。
眼瞧著大哥向小魚咬過去,藍腦袋小弟倒是擋住了大哥的進攻。
“大哥!這小丫頭嘴巴雖然毒,但卻有理,我們為了這面鏡子在這海里躲了近快千年,難道一輩子都要躲在這里嗎!”
“你讓開!”
“大哥!我們當年拼盡全力搶到這面鏡子,為了不是自由嗎!可不是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海水中,到底,這世間的美景我們一眼都未曾見過,我們……”
小魚對身邊之事恍若不見,一只手就這么貼在了水蛇尾巴上,水蛇登時狂暴了起來,隨著一聲嘶叫,不再扭動,身體變得僵硬,直直倒向一邊,沉入海中。
符南竹冒著海浪來到小魚身邊,“小魚你沒事吧!都怪我,都怪我,你這個餿主意我就不該聽,真要是出了事可怎么辦!”
“這不是沒出事嘛,我福大命大,而且,我有九條命~”
“九條命的不是貓嘛!你……”
小魚發覺是自己失言了,趕忙搪塞,“我我我我我,我什么我,我屬貓的你管著!”
過了半晌,終于風平浪靜,穩住身形的三人再不見水蛇的蹤影,卻多了一個黑衣服的女人,而幽魂鏡,在她的手中。
小魚和符南竹二人這才看清,被這哥倆守了近千年的寶貝鏡子到底長什么樣。
看不出是什么材質,只覺得這鏡子很有氣質,在鏡面的上下左右各有一個奇怪的圖紋,手柄上鑲著暖玉,握上去應該很舒服的樣子,整個幽魂鏡此刻正散發著綠色的幽光,不由自主地吸引著在場人的目光。
符南竹在御魔署中也算是見多識廣,從小到大見識過的寶貝也是不少了,不過看到眼前這幽魂鏡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嘆道:“怪不得雙頭水蛇寧可在這水底待上近千年也要守著這面鏡子,還真的是好東西。”
倒是燚炎,此刻露出了一抹懷念的眼神。
不過小魚卻沒有功夫再去欣賞幽魂鏡,此刻滿腔怒火,瞪著眼前的黑衣女人,“為什么要殺他們!”
這黑衣女子倒是一點沒有掩飾自己的婀娜身材,腦后吊著高馬尾,眼中盡是嫵媚,盡管如此,她渾身散發出來的狠戾氣息卻是讓人無法忽視。
此刻黑衣女子那嘲諷又蔑視的眼光眼前三人身上流轉,最終落在了小魚身上,不過也只是停留了一下,隨即冷哼了一聲,打了個響指,自顧自地走開了。
看得出來,她的目的是幽魂鏡,對于其他人,她并不感興趣。
小魚見這女人竟然無視自己,更是惱火,剛要發作,卻見三人腳下同時蕩起層層波紋,竟不知道是何時施的法,將三人活生生拖到了海中。
符南竹和燚炎就這么沉了下去,可小魚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再次施展了瞬移之術,回到海面,攔在了黑衣女子身前,“我問你,他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下此毒手!”
為什么如此生氣,小魚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兩兄弟雖共用一個身子,卻擁有著不同的思想,紅腦袋看起來很兇,但細枝末節之中無處不透露著對藍腦袋的照顧,那份感情實屬難得。明明,藍腦袋小弟醒悟了,他已經在勸說他大哥了,或許不用再被這小小的幽魂鏡束縛,可以去看看外邊的廣闊天地,大好河山,錦繡美景,卻因為眼前這個女子,丟了性命,只能葬身在這大海之中。
這樣的情緒在小魚心中化作了一團怒火,無處宣泄,只有,眼前這個女人。
黑衣女子想要上岸,但小魚此刻卻直接攔在了她的身前,她倒也不著急跑了,停下腳步欣賞著眼前這個女子的狼狽,笑道:“還能回來,不錯嘛……不過你的兩個朋友,可不一定這么好命。”
小魚接連施展瞬移、結界,此刻的確體力不支看起來很是狼狽,卻絲毫不畏懼黑衣女子的實力,怒氣沖沖地問道:“你對他們做了什么?還有,我問你!為什么要殺了那只水蛇!”
女子只覺得好笑,所有人都對這幽魂鏡趨之若鶩,結果人家提都不提,問的卻是自己覺得絲毫不值得一提的那只雙頭水蛇怪。被小魚如此追問之下,就連黑衣女子自己也忍不住思考了一下,到底為什么殺了它呢?只不過是為了方便拿到鏡子順手給了它一擊,然后就死了。
小魚看黑衣女子不說話,以為被瞧不起了,氣不打一處來,又追問道:“你只不過想要那鏡子而已,干嘛非要殺了它們!”
“順手啊,誰知道它們這么不堪一擊,修為不精,可怪不得我。”
“你!”
“況且,可是我救了你,若不是我,那個大哥可未必聽他小弟的放過你。”女子扭著腰肢向前走了幾步,“我也著實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讓那位大人如此關心,還特意囑咐要護你周全,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
“我管你聽了誰的話!我……”
“讓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黑衣女子打斷小魚的話頭,顯然是不想多事,又有著那位大人的囑咐不讓傷害這只貓妖,不然自己早就動手了,還在這跟她廢話實在不是自己的性格。
誰知道小魚卻不為所動,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個可恨的女人。
就這樣,兩個人就在海面上對峙了起來。
倒是小魚身形先動,縱身一躍向黑衣女子攻了過來,兩個女人瞬間陷入了肉搏戰,而小魚的功夫實在是不到家,之前帶著那么巨大的水蛇進行瞬移,又接連施展,實在是體力不支,僅有的速度上的優勢亦不復存在,現下的每一拳每一腳都看起來那么軟弱無力,竟是連對手的頭發絲都沒碰到,而再看黑衣女子,氣定神閑,從容應對,壓根兒沒把小魚當回事。
然而,黑衣女子知道海里還有兩個人,都不是等閑之輩,特別是那個紅衣服的,若是真的出來,以一敵三還是麻煩了些,速戰速決。
這么想著,黑衣女子算準了小魚的落腳點,手中泛起了紅光,跟著向上一抬,漆黑的海水就像龍卷風一般卷起,一瞬間,小魚竟是被卷到半空中,再也無法脫身。
未等小魚反應,黑衣女子手一揮,連人帶水就一起向岸上撲了過去,“老實去岸上呆著,我可沒工夫在這跟你耗時間。”
就這么,小魚重重地摔在了墨海岸上,一口鮮血噴出,內傷……
黑衣女子顯然是意猶未盡,緊接著又抬起一道海水,像一條漆黑的水蛇般張著血盆大口向小魚涌了過去。
小魚只覺得頭昏腦脹,還沒從剛剛那已摔中緩過神,迷迷糊糊地好像感到有什么向自己撲面迎來。
然后聽到符南竹和燚炎在喊自己的名字。
再然后,好像有一道光擋在自己面前。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