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去了一大半,距離正月十五只有五天,葉楓一連多日都深居簡出。
“荀竹。”
“找到了!”
“何梅。”
“在這!”
“三千草。”
“三千草....三千...三千....在這!”
“黑森林里縱然有仙緣,也不是你的仙緣,你天資聰慧,在這雷城之中一定能出人頭地,又何必走這條必死之路呢?”
葉楓放下了手里的書,輕輕合上,“學生何嘗不知,只是不愿認命罷了。”
“煙花易逝,但深入高空,萬人敬仰,鮮花常開,但匍匐在地,眾人俯瞰,我情愿做那夜空中一閃而過的花火,也不甘當一年里春不入秋的芬芳。”
周清著實有些意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領悟,老夫自嘆不如啊!”
“先生謬贊了,學生要學的還有很多。”
周清感嘆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多言,這幾日你出去走走吧,畢竟離開以后,怕是沒機會回來了。”
葉楓點點頭,“既然先生這么說了,那學生就偷懶幾日吧!”
“呵呵呵呵~”周清撫須而笑,揚長而去。
丞相府門口的兩排石柱上懸掛著大紅燈籠,地上盡是爆竹碎屑,葉楓伸了個懶腰,在幾個門衛的注視下,慢慢消失在了街道上。
在一個街角,守候多日的明月攔住了他。
“這位姑娘,你為何攔我去路?”
沒等葉楓反應過來,明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拉著他上了一輛馬車。
“喂,你要干什么?!”
葉楓被套上了一個布袋,而后又被人捆了起來,動彈不得。
“你們是誰?綁我做什么?!”
馬車一路顛婆,最后在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門口停了下來,葉楓被人拖著進了一間房間,那人這才給他松了綁。
葉楓連忙將繩索和布袋脫了下來,一個蒙面女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明月沒有二話,開始解自己的衣衫,葉楓嚇了一跳,“姑娘,你...你這是做什么?”
“你救了我的命,我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等等等等一下!”
葉楓連忙后退了一步,“姑娘,你我都未曾見過,何來救命之說?”
衣衫從明月的肩膀滑落,玉膚如脂,葉楓愣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任由她撲入懷中,明月的雙手樓主了他的脖子,隔著面紗二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趙明珠深知自己身處安月芳內,遲早有一天會身不由己,與其如此,今天她倒不如任性一回。
葉楓木訥地抱住了她。
國師府。
一個大周天運轉結束,德隆徐徐舒了一口氣,數顆汗珠沿著他的兩鬢滑落而下,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生靈血氣太過駁雜,去除這些雜念真是費心費神,得不償失啊!”他搖搖頭,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此時,門外等候多日的管家聽得動靜便匆匆敲響了門。
“進來。”
“國師大人!”管家輕輕推開門,“雷公子已經等候多日了。”
話畢,雷豹從門外走了進來,“大人你終于出關了。”
“怎么,雷將軍又有何指示啊?”
“家父說時機已經到了。”
德隆拿起茶壺,慢慢倒了一杯茶,“回去告訴你父親,事情我會幫他辦,但是他答應我的事也不能反悔,不然...哼哼!”
“晚輩告退。”
雷豹退身離開,德隆將杯中涼茶一飲而盡,嘴角微微上揚。
“等了這么久好戲終于開場了!”
城中小院。
明月依偎在葉楓的懷里,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強而有力的心跳讓她開始有了些遐想,葉楓輕輕捋動她的長發。
“你為什么不把面紗摘了?”
“不可以!”明月急忙握住了他的手,“你還是不要看的好!”
“可是...我們已經這樣了,我甚至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明月毫不猶豫轉身就給了他一個巴掌,葉楓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蒙了,“你...你打我做什么?”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對...對不起...”
“你沒什么對不起我,這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果你認為我是一個浮浪的女子,我也認了。”明月轉過臉,兩條清淚潤濕了她的面紗。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名字...”
她沒有回答,穿好衣服,開門而去。
“等一下!”
葉楓剛想追上去,卻意外發現他的衣服上有一片殷紅,他的心頭咯噔一下,無數畫面在他腦海中閃過,在此之前,他的人生很簡單,所相識的女子只有兩個,一個是早已消失不見的紫月,另外一個便是那個在山寨之中的土匪之女趙明珠。
“救命之恩?”
答案呼之欲出。
“原來是你!”
那日趙明珠被紫荊軍擒獲,他只是出于憐憫想救她一命,可在趙明珠看來并不是如此簡單,之前葉楓在她的院子里就已經救了她一命,然后在山寨門口他第二次出手相救,她強裝堅強的外表之下其實十分脆弱敏感,葉楓給她帶來那種安全感已經深深觸動到了她的內心。
也可能是白風的那一槍,將二人的心串到了一起。
當她清醒過來后,她才知道原來是他的哥哥趙劍帶她離開了山寨,那日趙劍失去一臂,趙虎給他喂了假死之藥,騙過了紫荊軍。她醒了以后就想回去找葉楓,可趙劍一直不同意,痛失親人悲傷以及無法釋懷的感情,讓明月抑郁不堪,傷口沒見好轉反而惡化,差點香消玉殞。
趙劍無奈之下求人相助,遇到了一個姓徐的富商,這個富商救下了趙明珠也是垂涎她的美色,可是好景不長,他發現趙明珠毀容無法恢復,便將她趕到了下人的院中,在這院中,她認識了一個小丫鬟,這個小丫鬟是富商的私生女,她們二人很快就成了好友。沒過多久,此人不知如何得罪了朝中權貴,被人滅了滿門,明月為了報恩,和私生女互換了身份,進了安月芳,成了歌姬。
葉楓抓著那件衣服,心中百般滋味,土匪之女的行事果然不一般,敢愛敢恨,完全不顧世俗的目光,他知道這落紅意味著什么,他要找到她,帶她一起離開這里!
可是她是誰,又在哪兒呢?
“等一下...面紗?”
除夕之夜,月華樓下,他曾仰望過樓上那個彈琴歌曲的窈窕女子,那個迷倒半個雷城的安月芳明月姑娘!
二人的身影逐漸重合在了一起!
葉楓沖出院門而去。
春節還沒過完,春雷就接踵而至,天色有些昏暗,云層低垂,一場大暴雪即將來臨。
祥瑞宮內點上了好幾只火盆,搖曳的火光在墻上投下了亂舞的人影,福順帶著一身的風雪匆匆進屋,呈上了一份卷宗。
“皇上,麝香案的卷宗。”
“是誰查清了嗎?”
福順猶豫了片一下,說道,“皇上還是請親自看一下吧。”
堯悸琛瞥了他一眼,伸手拿起這張紙,放到書案上展開。
氣氛突然開始沉默,福順能聽到堯悸琛的呼吸慢慢變得凝重,他一掌按在桌上,“這事經手的都有誰?”
“回皇上!奴才不敢聲張,此事奴才就跟大理寺丞李仁杰說了,這是他私底下調查的結果,皇上如果想核查,那奴才便去把他請來。”
“不必了。”
堯悸晟起身負手而立,凝望窗外許久才開口,“看來他早就有了打算。”
“皇上,您準備如何處置他?”
“畢竟是皇親國戚,不要做得太明顯吧。”
福順會意,“奴才知道了。”
屋外傳來了德隆的聲音,福順立刻告退而出。
“皇上。”
堯悸琛重新坐回書案旁,“愛卿不是在閉關煉藥么?”
德隆從懷中摸出一只小玉瓶,扒開塞子,從里面倒出一顆血紅的丹藥,一股特殊的清香頓時充滿了整個屋子,這一看就不是一個凡物。
“皇上,延年益壽丹已成,服用下去后不僅可增加百年壽元,而且還能感知這天地靈氣,可如同貧道一般修仙入道,尋求長生!”
“當真!?”堯悸琛聞言欣喜若狂,之前的惆悵蕩然無存。
“自然當真!”
德隆說道,“皇上如若不信,貧道可先試藥。”
堯悸琛連忙抓住了他的手,“朕當然相信愛卿!”
德隆將這顆丹藥呈到他面前,堯悸琛激動地拈起,“朕該如何服用?”
“放入口中,置于咽喉之上,這丹藥自會化成靈氣,進入體內。
堯悸琛不再猶豫,將這丹藥慢慢放入口中,頓時一股暖流在他體內擴散出來,周身緩緩散發出微紅色的光芒,灰白的頭發開始變得黝黑,連臉上的皺紋都消失不見。
德隆嘴角微微上揚,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