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仁來到柴房，右手一揮，柴房里的木頭立刻分向兩邊，地面上露出了一個向下的樓梯，二人走下樓梯，地窖不是很大，光線也很灰暗，在地窖的最里面有一張桌子，桌子上落了一層灰。

他鼓起腮幫子吹了一口氣，灰塵紛飛，桌子上顯露出了一件白色的衣服，這衣服上還有一大灘血跡。

“這是你娘的遺物?！?

葉楓走上前，輕輕托起這件衣服，雖然它塵放多年，但他拿起來后卻一塵不染，亮湛如新，上面隱隱還有流光轉動，只是在衣服上的那一團觸目驚心的血跡讓他感到不寒而栗，“我...我娘他...？”

“死...了！”

震耳欲聾的兩個字從葉仁嘴里擠出來，葉楓腦中一片空白，他抬起頭看見墻上懸掛的一幅畫，面上有一位白衣女子，她站在一條巨大的鐵鏈上，長發飄飄，手里握著一道藍凌，隨風起舞。

“你娘叫白珊珊?！?

“白...珊珊...”他嘴里反復念叨這幾個字，腦中無數想法浮現，眼角漸漸濕潤，“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葉仁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這一切，他的目光移到了那副畫上，眼角濕潤，透過那副畫，他仿佛看到了那巍峨龐大的仙家門第。

淚眼婆娑，葉楓盯著那副畫，努力想要把白珊珊的相貌記住，畫上的白珊珊青絲萬丈，玉膚凝脂，一身白衣仙氣十足，她手持藍凌，站在一條鐵鏈上，在她的背后，隱隱約約像是畫著許多漂浮在空中的山，這些山上大下小，成倒三角形狀，諸多的浮山之間正是用鐵鏈相連。

“這畫上畫的是什么地方...”

“神洲！”

葉楓的腦海里猛然閃過這兩個，在那個詭異的夢境中，紫月就提到了這個地方，再聯想到剛才在漁港上空的所見，他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想法，“那是神洲！那是神洲！”

葉仁有點吃驚，“你...你說什么？！”

“我娘背后畫的地方是神洲對不對？你們都是修仙者對不對？！”

“對不對！...”

空蕩的地下室里回蕩著這兩句話，在葉仁聽起來震耳欲聾，看著葉楓那對渴求真相的眼睛，他嘆了口氣，“是...是的...”

“果然！”縈繞在他心頭的迷霧終于散開，“你既然是修仙者，那你一定有仙術，快把娘救活??！”

“救...活...”葉仁喃喃，“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的?！?

“你腳下的這片土地叫幽洲，是九洲之中最小的一個大洲，也是唯一一個沒有靈氣的大洲，靈氣是存在于這天地間的一種能量，凡人打開玉門后，便可以通過玉門吸收這天地靈氣，滋養己身，這就叫做修煉。凡人修煉，為的是成仙，所以這種修煉又被稱為修仙，而那些打了開玉門開始修仙的人，被稱為修仙者?！?

“凡事都有兩面，雖然修仙后能獲得強大的能力，飛天遁地，拔山移海也未嘗不可，但從此也失去了轉世輪回的機會。”

“轉世輪回？”

葉仁的眼神中有些落寞，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凡人的魂魄各有作用，魂是一個人的本，是記錄他所有思想的載體，是他這個人區別與他人的根本所在，所以魂也叫靈魂，魄是凡人出生后才凝結出的一種靈體，它記錄著這個人所有的記憶，凡人死后魂飛魄散，雖然魂能入得輪回，投胎轉世，但記載他前世記憶的魄早就分散于天地之間了，換句話說，一個人一旦轉世之后就是另一個人了。”

“那...那修仙者呢？是不是魄不會分散？！”

葉仁搖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凡人踏上修仙之路后第一個修煉的就是魂魄，魂魄吸收靈氣后會相互融合形成一種新的意識形態，我們稱之為仙魂，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仙魂是一個整體，它是無法分割的。修仙者一但死了，他的仙魂就會破碎，仙魂中蘊涵的靈氣會溢散開來，重新回到天地之間，這就叫做歸墟！”

“這...是什么意思...”葉楓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修仙者一旦歸墟，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不會有，逆天之行只有一次，這就是天道！”

“你娘早就...歸墟了!”

葉楓癱坐在地，他將那件占有血跡的衣服緊緊抱在懷里，好像抱住了他日思夜想的那個女人。

“那我娘是...怎么歸墟的?！?

葉仁哽咽，雙眼通紅死死盯著葉楓，許久他才把目光移開，“你最好不要...知道，我...不想再...提...”

“不！我要知道！你快說！”

葉楓拽著衣服站起，他的眼淚將這衣服打濕，幾滴血水順著衣角滴落了下來。

葉仁眼神飄忽不定，拳頭拽緊了又放下，內心猶豫許久，“我和你娘不是幽洲的人，我們來自神洲，距離這里數千萬里，神洲上靈氣充盈，地域廣闊，有無數修仙門派，我曾拜在一個叫烈陽宗的門下，十五年前，我遭人誣陷叛宗，我脫身后他們以你娘為要挾又引我回援，我回去將你娘救了出來，烈陽宗門下的三位島主從神洲一路追殺我到這里。”

“追殺！？”

葉仁說得是輕描淡寫，但葉楓知道這個過程絕不簡單，他低頭看向那衣服上的血跡，開口問道，“那我娘是...被他們所殺的？”

葉仁停頓了片刻，卻是搖搖頭，“在幽洲的外面有一層結界，當年我不知如何就進來了，而追殺我的那三個島主卻被攔在了外面，我們這才僥幸躲過一劫。你娘之前在烈陽宗的時候就被他們喂了歸墟丹，它會消磨修士體內的靈力，摧毀靈池，吞噬仙魂，最終會讓人歸墟而亡，但這歸墟丹也不是無法可解，只要在第一時間引導全身靈力進入靈池，護住元嬰，自封仙魂，進入假死狀態，等歸墟丹的毒性自己散去后自然就能化解了?！?

“...但你娘沒有選擇進入假死狀態，她拼盡最后一口氣將你生了下來，而她卻沒能看你一眼...”

說到這里葉仁哽咽不已，他的雙眼早已通紅，對于眼前這個兒子，他不知道是該不該恨，因為他知道葉楓其實不是他的兒子！

為了這個不是兒子的兒子，他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而正是因為白珊珊拼死保下了葉楓，他才會在幽洲待了這么長時間將這個孩子撫養長大。

但這對葉仁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噗通！”

聽到此處，葉楓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他對著畫像跪下，伏地磕頭，久久不起。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爹！你教我修仙，我要為我娘報仇！我要殺光他們！”

葉楓的反應早就在葉仁的預料之中，他搖頭說道，“你難道以為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讓你去報仇的嗎？你娘拼了命把你生下來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去送死嗎？！”

“難道你怕了??？”

葉楓直起身體，回身問道，“你自己都說你是被冤枉的，你難道不想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是說我娘的死讓你害怕了？！”

“啪！”

葉仁沒有控制住自己，他生平第一次打了葉楓巴掌，“你...你說什么！”

“我說你怕了！你不敢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