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進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扭頭看向那個神像。
神像依舊一動不動,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至極的木雕。
余進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我識海里那片血海,還真難以發(fā)覺異常,這次卻是莽撞了。”
沒有再去觸碰神像,余進意識沉入識海,站在一片灰霧中,只見面前有絲絲縷縷的血色滲入進了灰霧之中。
一身冷哼,灰霧翻滾了一瞬,那些血色頓時消失不見。
“心境有些不穩(wěn),所以露了點空子,血海還真是無孔不入。”
不過經(jīng)此一事,余進對血海卻是有了些不同的想法:“我和此海一體共生,只要我能一直保持本心,那說不定哪一天,這片血海也可以為我所用。”
又想起那幾乎無窮無盡的血色浪潮,余進搖了搖頭,自嘲道:“好高騖遠,現(xiàn)在能相安無事就是萬幸了。”
于是不再考慮血海之事,轉(zhuǎn)而思索起那黑色光點來。
黑色光點是在自己對神像一拜之后才出現(xiàn)的。余進雖然不知其有什么用處,但此物既然可以在無聲無息間就侵入到自己的識海深處,定是居心不良。
“無聲無息,無影無形。誠心祭拜后自然發(fā)作,金丹靈識探尋不得.....”
余進左思右想,都沒有想到一種符合剛才情況的神通道法,不禁有些頹然:“魔門的種魔之法倒是有些類似,但也沒有黑色光點那么無聲無息。”
二者之間到底有沒有聯(lián)系,余進也不敢貿(mào)然下判斷,不過這么一對比下來,倒是確認了一點。
“那黑色光點是枚種子。如果當時沒有被攔截住,恐怕會扎根在我的識海中,在我無法察覺的情況下不斷生長....”
自己剛剛只是模擬了下虔誠者的精神波動都差點翻車,那些真正虔誠的普通民眾又會如何?
想起了前段時間孫家的情況,余進心中頓時一沉:“不是淪為傀儡也差不了多少。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是為了什么?”
之前得知上任城主在留下神像后就去了京城任職。那么是不是可以認為,這人斷定海燕城全城信奉神像已成定局,所以才離開此處去了京城?
又回想起這幾天打聽到的一些情報,余進發(fā)現(xiàn)最近幾年里,有些事情看上去沒有什么異常,然而現(xiàn)在仔細想想,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的貓膩。
比如四年前,也就是天武六十三年,一場大旱,城中幾乎陷入災荒。
那時候有幾戶人家暗地里呼吁大家拜神祈愿,有不少人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思試了試。
誰知道沒幾天,朝中就下發(fā)了救濟糧,連夜送到了海燕城中。
對朝廷感恩戴德的自然大有人在,然而逐漸開始信奉摩羅大神的也有不少。
而余進之前探查到的十四戶人家中,有那么三兩家正是當年參與宣傳的大頭。
還有一些其他的小事,看上去都挺正常的,可只要深究,總能在里面看到朝廷和神靈的影子。
“京城嗎....不好,我之前大搖大擺的路過,定然被察覺了!”
判斷出源頭很大可能是在此國國度,可余進卻不喜反憂。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對方能瞞這么久,不可能怕了我一個金丹,那么就是顧忌宗門?情報還差一些,宗門人手不一定寬裕.....”
目前對方的目的自己還是一無所知,對這個神教信仰的發(fā)展程度也是一知半解,這種情況下還是需要繼續(xù)探查才是。不然萬一興師動眾后一個情報疏忽讓幕后黑手逃掉了,那場面余進可不愿去想。
“等一切都搞明白了,主事之人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下。”
余進有些咬牙切齒,好好的一場度假硬生生變成了千里追兇,任誰心里都會有些不痛快,更何況余進這么個以‘偷得浮生半日閑’為人生信條的家伙。
一道銀光照耀四方,余進駕著飛劍直直向著西方飛去。
天上明月皎潔,一道銀色長線劃過天際,初時還風馳電掣,不斷加速。可沒一會速度就趨于穩(wěn)定,上面之人更是取出一壺酒喝了起來。
腳下景色在飛速后撤,余進左手舉杯,右手拿著酒壺,衣帶飄飄,一副悠閑之色。
飛劍時上時下,在云層中不斷穿梭,似是在嬉戲玩鬧。
就這么過了一段時日,遠處一座巨城已是距離不遠。
正是余進以前路過的天武皇朝國都。
余進此時和之前一樣,好像根本不在意身下是什么城池,搖搖晃晃的掠過此城,向著遠處飛去。
城中一雙眼睛在余進接近的時候就盯著余進一動不動,直到余進驅(qū)劍的身影逐漸遠去,這才微微松了口氣:“總算走了。這些天神圖沒有異動,看樣子這名修士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西邊的信仰沒有那么深,加上我的布置,金丹是不可能看出問題的。不過小心起見,計劃還是得先放緩一段時間。”
余進又飛了十余日,直到出了天武皇朝范圍,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沒想到裝出平時的樣子這么累...也不知道騙過去沒有。”
無論幕后黑手是否相信自己已經(jīng)離去,余進下一步計劃都不會改變:“接下來南下,繞一個大圈子回到天武,化作凡人一步步的去探查,直到京城。”
之前一路飛來,腳下路過的城鎮(zhèn)余進都用神識輕微掃過,國度也不例外,都是一片欣欣向榮,沒有一絲在海燕城里的異味。
如果說只有海燕城和小漁村有問題,余進那是一萬個不信。然而到底有多少城鎮(zhèn)居民淪為信徒,那神靈又有多少可供附身逃命的信徒,他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只是可憐了我的鼻子,山珍海味沒嘗到多少,全用來聞那股怪味了....”
余進不斷哀嘆,有時候他也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太慫了點?是不是直接回師門打個報告就能妥善的解決?
可最后既然決定了要親自一查到底,那余進也不會墨跡。什么辦法能最安全,最妥善的解決,他就會怎么辦。
飛劍微微顫動,再次載著余進,向著南方疾馳而去。
而這次,余進臉上再無一點悠閑之色,滿臉肅然,雙眼中怒意勃發(fā)。
“不管你是誰,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敢在我北辰州使出這種手段蠱惑人心,那就要承擔相應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