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姐。”名喚大丫的小女孩立刻站了起來，深深地埋著頭，不敢看那個溫婉的女子。

“這位公子，您想吃什么，盡管吩咐便是。”溫婉女子柔柔一笑，使人如沐春風。

唐牧微微一愣，微微一笑：“一壺黃酒，在來幾盤拿手菜便是。”

“公子稍等。”顧悅盈盈一笑，瞪了一眼小丫頭，便折身離去了。

小姑娘有些不高興的從柜臺底下掏出一小壇酒，沒好氣的說道：

“喂，你的酒！”

唐牧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捧起黃酒，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去。

正是飯點，茶鋪里人來人往。

多是些行走江湖的游俠兒，偶爾也會出現一些走商。

鋪子雖說不大，卻是樣樣都有。

一樓擺了五六張桌子，二樓還留有幾間廂房。

臨近后廚旁還單獨擺了一張桌子，坐著一位說書先生，口若懸河，講著江湖上的奇聞異事。

“上回書說到，人榜豪杰劉云虎，一人一棍，在鄴城內殺了個七進七出……”

唐牧灌了一大口黃酒下去，渾身都熱絡了幾分，無心去聽說書先生嘴里的江湖故事，眼睛時不時地飄向窗外。

茶鋪里的漢子大多兩兩三三的聚在一塊，大笑著飲酒。

本以為還能打聽出一點消息來，仔細一聽，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半炷香的功夫，一小壇黃酒一大半都進了唐牧的肚子。

顧悅才從后廚端出兩疊肉食，歉意一笑：

“公子久等了，今日生意還算忙，如有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唐牧微微搖頭：“無妨。”

吃光了盤子里的菜，唐牧才付錢離開。

穿梭在坊市間，才能真正的體會人生百態。

腳夫小販有腳夫小販的活計，富商又有富商的生活。

微微感嘆了一陣，唐牧隨意的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

這一陣，他的大腦一直都處于十分緊張的狀態。

麻煩總是接踵而至的來，他如同刀尖上的舞者，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入深淵萬劫不復。

“年輕人，我見你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算一卦否？”

神游之際，眼前不知何時站了一位邋遢的道士。

蓬松的頭發，烏黑的手指，唯一能入眼的便是那身洗的有些發白了的道袍。

唐牧無奈的撓了撓腦袋，有些好奇的問道：

“道長，您瞧我像冤大頭嗎？”

老道士認真的思索了一陣，緩緩點頭：“像。”

“算了算了。”唐牧無奈一笑，從懷里掏出四五枚銅錢遞了過去。

“全當我請道長喝茶的了，您趁早找個地方暖暖身子。”

老道士伸出收來，只收了一枚銅錢，開口笑道：

“施主，無功不受祿，貧道收了你的錢，便要為你算上一卦才是。”

唐牧愣了愣：“您怎么只收一文錢？按您這個算法，吃飯都得掂量著來吧？”

老道士瞇著眼睛一笑：“有多大能耐收多少錢，我能力有限，看不到太遠的東西，收一文錢足矣。”

唐牧忽然對眼前的老道士有了些許興趣。

“那您給算算？”

老道士也不怕衣裳沾了雪水，徑直的坐在地上。

從懷里掏出三枚有些不太一樣的銅錢，開口問道：

“施主要算些什么？”

唐牧摩挲著下巴，開口道：“吉兇吧。”

老道士神色一肅，將手里的三枚銅錢丟了出去。

唐牧瞪大了眼睛，準備看出個所以然來。

“哎哎，我錢呢，臥槽，我還指著這個吃飯啊！”

老道士手忙腳亂的滿地找銅錢，越找越遠，最后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唐牧的嘴角微微一扯。

“尼瑪，江湖險惡啊，這老頭也是有意思，白給的錢不要，非要玩這種把戲。”

唐牧興致缺缺的站了起來，往李府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老道士走在街上，攔下了賣炊餅的小販。

“給我來張炊餅，要熱乎的。”

“得嘞。”

老道士下意識的瞅了瞅手里的銅錢，一臉心疼。

“這傻小子，什么命啊，老道只算了半卦，這銅錢就差點沒了靈性，心疼死我了。”

狠狠地咬了一口炊餅，一臉幽怨。

“瑪德，這江城不是什么好地方，得趕快去騙幾個傻子，賺點路費。”

遠處看去，本應步履蹣跚的老道士身影又緩慢了幾分，速度卻一直沒有變慢。

腳步如同丈量過一般，正正好好。

…………………………

“砰！”

唐牧猛的一驚，發現自己又走到了中午喝茶的那間鋪子，只是周圍聚了不少人在這兒，屋里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巨響。

“讓一讓，借過借過……”唐牧靈巧的擠了進去，順著人堆兒看向屋里。

溫婉的女子摟著雙眼哭腫了的大丫，不斷的給一群人道歉，隔著老遠卻看不清面目，只能聽見男人的辱罵聲。

“什么東西！敢跟爺這么說話！活擰歪了不成？！”

唐牧的正義感沒有爆棚，也不想出去做個濫好人，英雄救美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大哥，屋里這是怎么了？”唐牧從懷里掏出幾文錢，遞給身旁的大漢出聲問道。

大漢仔細的數了數唐牧手里的銅錢，笑著推了回來：“這是做什么，我不興這個。”

開口解釋道：“大丫平日里嬌慣橫了，剛才惹了一伙兒外商，就是這么個事兒。”

大漢有些遺憾的說道：“我若是年輕個十幾歲，武功再高上一些，我就沖上去了，沒準兒能讓悅兒姑娘以身相許呢。”

另一個漢子有些看不過眼兒了，嫌棄道：“就你這個熊樣，村頭王寡婦都不愿意嫁給你，更別說悅兒姑娘了。”

“況且那個劉三我也打過幾次照面，這小子一身修為都到了后天三重，那十幾個護衛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你是后天四重，楞沖上去也是找死！”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唐牧不禁感嘆一聲。

從人群之中擠了出去，走向屋里。

那大漢急了，連聲道：“小兄弟，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唐牧回過頭來微微一笑：

“正好府上缺兩個丫鬟，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