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陳昭輝起床后對珊珊說:“我今天要去牛頭山,晚上回來。”
珊珊說:“不是說好今天去看我們的新房嗎!今天星期天又不上班,你去牛頭山干嘛?”
“陳元兵昨天打電話告訴我,說礦井下面冒水,不知道啥情況要我去看看,我已經答應他了,人家在那里等著吶。你一個人去看看房子就行了。”
珊珊與陳昭輝在蓮子湖畔買了套三室一廳的套房,前年就付了首期了,按合同是今年六月交房,聽說整個樓盤的裝修工程已經快完成了,昨天說好的兩人今天去看房子,陳昭輝卻說要去牛頭山,珊珊雖然心里不高興。但嘴里卻說了句:“注意安全啊!”
珊珊一個人來到蓮子湖畔。蓮子湖位于灝州市的東邊,是國內知名房地產巨擘碧桂園進軍灝州市的一個形象工程。
他們開山掘地從灝江河引進一股河水至蓮子山腳下,利用該地天然的地形挖地筑壩愣是建成了一個人工湖。湖中小橋流水,曲廊通幽。風景儼然就是一小西湖。蓮子湖畔的樓盤都是碧桂園建造。珊珊與陳昭輝買的屬于第二期。
珊珊來到蓮子湖心情頓時好起來,林蔭道兩旁翠綠的風景林柳葉絲絲隨風輕揚,湖中有幾只叫不出名字的鳥在戲水。受這里環境的影響,她每次來這里都會產生一種快樂,對生活充滿了信心的情緒。她繞過一個假山,過了小橋正準備轉向左邊那條小路,再往前走就是自己新住宅的那棟大樓。這時她看見了假山旁邊的一個紅柱綠瓦的涼亭里坐著一位女人,從側面看好像是在商校讀書時的學姐李亞菲。李亞菲也是住在這里,她的樓盤是第一期。她不由得駐足朝那女人看了幾眼。喲,真是她!她一邊向李亞菲走去,一邊打著招呼:“菲姐,一個人坐在這里呀!”
李亞菲聞聲抬起頭,看見了珊珊,輕輕叫了聲:“珊珊。”用紙巾擦了下眼睛,怔怔地望著她。
珊珊看到李亞菲紅紅的雙眼,眼角還有淚痕,低沉嘶啞的嗓音,忙問道:“菲姐,怎么啦?”
珊珊感到吃驚,一向高調,平時如公主般驕傲的菲姐,每一次看到她都是如花的笑容,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李亞菲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流淚。樣子凄然得可怕。
“菲姐,你倒是說話呀,到底遇到什么傷心事,告訴我呀”珊珊看到她這個樣子著急起來。
“我要與那個王八蛋離婚。”李亞菲咬著牙說了句。
如果聽到別人說要離婚珊珊也許會相信,唯獨李亞菲說要離婚打死她都不相信,她太了解李亞菲了。兩人在商校念書的時候,李亞菲比珊珊高一屆,因為兩人都是學生會干部,李亞菲是團支書,珊珊是文娛委員兩人接觸比較多,關系也比較好。兩人都是校花級的人物,人又出得眾,因此兩人都是男生們追逐的對象。李亞菲對學校的男孩子不屑一顧,畢業后不久嫁給了現在的老公徐飆。
珊珊與徐飆只見過幾次面,徐飆中等身材,話語不多,鼓泡眼塔拉著眼皮好像沒睡醒似的。吃飯時總是搶先買單,出手大方,給人的印象似乎很有錢。那時候李亞菲像公主一樣,在灝州她是屬于第一批擁有高檔住宅,第一批擁有小車,第一批買手機的人群。珊珊每次見到他們兩都是恩恩愛愛的樣子。李亞菲怎么舍得離婚呢。
珊珊聽了以為他與徐飆吵了架,說賭氣話。俗話說夫妻吵架不記仇,床頭吵了床尾和。珊珊嘴往后扯了扯暗自笑了下說:“菲姐,別說過頭話了,離婚兩個字可不是隨便能說的。說說,姐夫什么事欺負你了。”
“珊珊,我不是隨便說的,你還不知道這些年來我過的是什么日子,我早就想要離婚了,你以前看到我快樂的樣子實際都是裝的。我太要自己的面子了,我是自作自受。”李亞菲嘴角顫抖,眼淚像珠子一樣往下掉,平時俏麗的一張臉都變了形。古語曰:‘有淚無聲謂之泣,有聲無淚謂之嚎’。這種無聲的抽泣是內心長期壓抑著痛苦的流露,是裝不出來的。
珊珊在她對面坐下拉著她的手,聽李亞菲訴說她生活的另一面:徐飆幼年時家境并不寬裕,讀完初中就輟學了。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灝州冶煉廠車隊當一名普通司機,后來調到體改委開車。
一九九四年,徐飆離開市體改委車隊,和朋友籌建市萬隆燃料公司,掛靠在市體改委名下。此后四年間,徐飆活躍于各產煤縣市。
四年后徐飆成了體改委屬下房改辦的干部。一九九八年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從房改辦獨立出來,徐飆當上了副主任;從此他便成了掌管著灝州市六億元城鎮職工住房公積金的重要人物。這一切都是得益于他叔叔的幫助,那時候他叔叔是某局的局長。
李亞菲就是在這時候認識徐飆的。李亞菲臨近畢業,到處找工作。在一次舞會上認識了徐飆。
在李亞菲斷斷續續的訴說中,珊珊才第一次聽說了有關徐飆的這些事情。
李亞菲說:“我那時候年輕太幼稚,知道他雖然文化不高,但認為他能干,又有錢出手大方,結婚后才知道自己錯了。他與我根本不是一路人。吃、喝、嫖、賭樣樣來。有時候班都不上在家里玩游戲。我就奇怪,這樣的人怎么會讓他當了干部呢?而且還是那么重要的崗位?”
珊珊說:“菲姐,我勸你一句,生活不要太理想化,人總會有缺點的,只要他對你好又會爭錢,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李亞菲說:“唉,你不經歷過這些不知道我的感受,他不打你,不罵你,也給你買東西。就是不關心你,把你看作一件東西,我們很久前就分床睡了。”
“他外面有女人了?”珊珊問。
“他喜歡嫖,沒有固定的女人,他對待女人的態度就像是對待一杯水,一杯飲料。我也是他的一杯水而已。他連過夫妻生活都像喝水,咕咚咕咚灌進肚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我現在對這種事都有一種厭惡感,談不上任何快樂。”
“噢,這樣啊,這種事情你與他說呀,你們兩人缺乏溝通。”珊珊笑了下說。
“沒用,我以前與他說過。我最擔心的事就是……”李亞菲說到這里向周圍看了看,似乎有些事不便說,停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有件事我好怕,對誰也沒說過,現在還是告訴你吧,有一次我打開他的公文包,里面有一些銀行轉款單據,金額很大,這些錢都是轉到珠海的。珊珊,我們都是學審計的,這幾千萬的資金轉向珠海,這意味著什么呀,我想,如果是那回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啊。”
珊珊很是吃驚:“啊,你是說去澳門賭博?”
李亞菲點點頭。
珊珊說:“這確實不是小事,菲姐,離婚這個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他這樣做真是不得了啊,說不定你也會受牽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