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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偶像的人設崩得這么徹

  • 他在萬丈光芒里
  • 聞人可輕
  • 7861字
  • 2019-12-31 16:51:20

臘月三十,深夜兩點半。

楚江市,西九城派出所。

值班老警察端著茶杯吹了吹,一副經驗老到的樣子:“我就說臨近過年肯定不太平,怎么樣,妥妥的吧?”

另一個點頭認同:“幸好巡邏遇上了,不然兩人鐵定得有一個非死即傷。”

聽話的人問:“現在的小年輕一個個都吃什么長大的,做事之前都不過腦子?”

稍年輕一點的警察哼了一聲:“小時候毒奶粉喝多了,后遺癥。”

隔壁辦公室傳來一陣低笑,晏合瞬間清醒不少,抬起一雙醉得不輕的眼看了看面前的小警員,意識到大事可能有點不太妙,打了個酒嗝:“是不是誤會了?我是良民!”

聞聲,坐在她身邊的男人蹺著個二郎腿,死不正經地嗤笑了一聲。

晏合偏頭,跟他對視上了,橫了他一眼,指著他對小警員說:“不然你們能這么順利地抓住這個人渣?功我就不跟你們邀了,但你們得講講道理,我跟他的性質不一樣。”

那男人瞟了她一眼,目光一路從她妝容濃艷的臉,繞過她胸前飽滿的線條,最后落在她那張裸露在外的背上,帶著點輕嘲的語氣承認:“確實不一樣。”

不帶偏見地說,那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有點像男低音里的low C。

晏合甩了甩頭,反應了一下,覺得他話里有話:“你什么意思?”

那男人攤了攤手,眼尾一勾,眼神要多輕佻有多輕佻:“你多正經一人啊。”

晏合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想把背上的“窟窿”堵住,準備先發制人:“警察同志,我不是戴著有色眼鏡才說的,但你想想,大半夜還在外面飆車,凡是腦子沒毛病的,多半都是作奸犯科的違法分子。你說我作為一個正義感爆棚的公民,是不是應該協助你們將他繩之以法?感謝和錦旗那些就不用了,你看,沒事的話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警察同志,”那男人不甘示弱,“正經姑娘誰會大冬天穿個露背裝大半夜不回家在街上浪的?還有,你聞聞她身上那酒味兒!不是正經姑娘說的話,能信嗎?”

晏合問他:“誰不正經了?你參加同學聚會穿睡衣?”

“我指名道姓說你不正經了?”

“這里就我一個女的,用得著指名道姓?”

“有一個女的?誰啊,哪兒呢?”

“我認識三醫院的眼科主任,幫你預約一下?”

小警員“啪”的一聲把筆拍到桌子上:“吵上癮了還?要給你倆騰地方不?”

“大過年的,怎么這么能折騰?”小警員鬧心地看了兩人一眼,“把情況交代一下,然后通知家里來領人,多簡單的事,鬧什么鬧?”指著晏合,“你先來。名字,干什么去了,大半夜為什么還在街上流連,又為什么在街上跟人打架?”

“晏合。”到這里,她覺得還是識時務一點好,老實交代,“參加同學聚會回來,遇到一‘高風亮節’的出租車司機,嫌拐杖街太偏僻,給錢都不去,我只能靠走的呀!至于他,我為什么要跟他打架,你翻翻我的報警記錄就知道了。世界衛生組織聲明過,聲音超過90分貝即為噪音,他連著幾天夜里在拐杖街騎摩托,今天我好不容易逮住他,打他一頓還是輕的。何況,他還還手了。”

重點落在“何況”之后的那句話。

那男人聽出來了:“你的意思是,我就該站著不動,讓你往痛快了扁唄?”

晏合吃一塹長一智,不當著警察的面跟他吵,態度很端正:“警察同志,我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沒什么事,我能先不跟他待一屋嗎?”

小警員沖她擺了擺手:“去通知家里來領人。該你了,名字,大晚上的在街上干什么,為什么要騎摩托?又為什么要打架?”

“我說,”那男人特無辜,“國家哪條法律規定大晚上不能出門了?我要是有錢買勞斯萊斯,肯定不騎摩托啊。至于打架,麻煩警察同志你搞搞清楚,我是受害者,我被人打了,正當自衛都不行?”

小警員明顯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名字!”

晏合挺不客氣地給自己接了一杯熱水,站在門口鄙視地看了一眼那個不修邊幅的男人——

穿著件軍綠色的飛行夾克,頭發很長遮住了眼睛,鼻子倒是挺直,嘴周和下巴上有胡子,但看起來不像是精心留的。

這種情況,晏合用常識估摸了一下,覺得對方八成是有什么案底的人,否則怎么會避重就輕不敢說自己的名字。

就在這時,男人往后一靠,沉著音:“沈千場。”

“噗——”

晏合一口熱水沒兜住,噴了迎面進來的老警察一臉。她扭頭驚詫萬分地問他:“你說你是誰?”

沈千場沖她“嘁”了一聲,沒搭理。

小警員立馬站起來給那個老警察找紙巾:“師父,我一個人審得來,您回去休息吧。”

老警察臉一垮:“你審得來什么啊你審,這都幾點了?多大的事,批評批評,教育完就得了唄,天亮就除夕了,把人關里面,你給人下餃子啊?”

小警員臉憋得通紅:“已經讓他們通知家里來領人了。”

“行了,關里面讓他們等。”

晏合挨墻根坐著,頂著一雙黑眼圈濃重的眼睛,盯著面前自稱是沈千場的人,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她有話想問,但又開不了口。

沈千場是誰?

是他們年少時整個楚江高中圈的傳奇人物。

在當時,那就相當于擁有帝國級流量的當紅炸子雞。

是無數少女的憧憬和向往。

晏合也是那無數少女中的一個,為他瘋狂過、癡迷過、腦殘過、沖動過。

證據一,她高考以能進國大的成績去了楚江航空航天大學,和沈千場讀的首都航空航天大學在精神上組了個cp。

證據二,她身上文著沈千場名字的一部分,碩大一片,藤蔓似的爬了半個背。

狂草繚亂的“千”字一筆鉤到底,橫生出來的分叉點綴著黑色的蓮花,互相糾纏也互相成全。

神秘、禁忌又性感。

蓮花,就是荷花。

荷讀hé,合也讀hé。

晏合也是“中二”過的。

畫個重點,以上都是晏合的一廂情愿,沈千場壓根不知道有她這號人存在。

俗稱,暗戀。

但那個人讀大二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突然從首航退學了。

之后,就跟隕落了一樣,不管晏合再怎么打聽,甚至還去首航學習過兩個月,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而時隔六年,他又突然出現了,當年的天之驕子落魄成了個送快遞的?

演電視劇嗎?

這信息也太爆炸了吧!

能不能直接許個一夜暴富的愿望啊,說不定出門就能被天上的餡餅砸中,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呢!

晏合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沈千場開口就把她拉回了現實。

他站在窗口打電話:“喂,萬萬,來派出所撈我。什么哪個派出所?西九城派出所!我哪兒知道具體位置啊,你打個車來。哎,別問為什么了,遇到個瘋婆子。”

他一扭頭,看到那個“瘋婆子”正瞪著一雙锃光瓦亮的眼睛盯著自己看,眼神一改之前的厭惡,有了點復雜的東西。

沈千場被盯得頭皮發麻:“干什么?貨不能送了,派出所陪你來了,二十多年的清白也叫你給毀了,喊你一聲瘋婆子不過分吧?”

“你真是沈千場?”晏合的語氣挺沖,跟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沈千場瞟了她一眼,挺不爽:“怎么,沈千場欠你家錢了?”

從概率上來說,這個名字的重名率還蠻低的,如果他說自己是沈千場,除非他不是沈千場,否則他就是沈千場了。

晏合眼眶發緊,小豹子似的,把眼前的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幾遍,還是無法把他跟記憶里的人影重合。

那個修長俊逸的少年,眉目總是清明干凈的,笑起來的時候,用非主流點的形容詞來說,那眼睛里就跟住了一片星海似的。

也很飛揚和高調,但骨子里透著的是少年人的溫柔和靈氣。

而不是眼前這個,這個……

沒有征兆地,晏合眼眶一熱,委屈到不行,眼淚唰地流了出來,在得知對方是沈千場之后,內心有一座豐碑,好像轟然倒塌了,信仰被震得稀碎。

沈千場一時沒明白過來,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問:“你怎么還哭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萬一那小警員因為這個再讓我多蹲兩天,我冤不冤?”

晏合哭得一抽一抽的,把臉埋在胳膊里面,露出來的后背已經凍得有些發紫,盤根錯節的文身像活了一樣,扎進沈千場的眼睛里。

下一秒,后背一溫,晏合抬頭,沈千場身上就剩了一件T恤,他居高臨下,一臉妥協:“惹不起你。”

說著,他挨著她坐下,用肩膀搡了她一下,有理有據地問:“我不是自戀啊,我讀書那會兒好像還挺受歡迎的,看你這個樣子,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并暗戀過我?”

這能讓他知道嗎?

要是他現在依舊鮮衣怒馬,不,也不需要那種程度,稍微不這么邋遢,她都會承認,當場再表個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現在,晏合朝邊上挪了挪,嫌棄得不加掩飾:“你想多了。”

“哦。”沈千場一把掀開搭在她背上的外套,伸手就摸上了那個潦草的“千”字文身,調侃,“文了這么大一片,當時很疼吧?”

“也沒有很……你管得著嗎?”

沈千場勾唇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在燈光下晃得晏合眼疼。

“你傻不傻,喜歡我就去表白啊,說不定我就答應了呢?文身這種東西洗不掉的話,以后你家男人不硌硬啊?”

怎么不硌硬,她前男友袁丞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但晏合能說,當初除了喜歡你,更多的是把你當偶像供著的嗎?

結果沒想到,幾年光景,偶像的人設就崩得這么徹底,脫粉是必須的,不回踩,已經是她留給他最后的體面了。

“你能不能不亂摸?”晏合扭過頭警告他,語氣很兇,眼神卻十分柔軟。

沈千場眼神雖然不正經,但行為不放肆,被人警告了,馬上抽離。

從晏合身邊站起來,他走到窗口從褲子口袋里摸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猩紅的一點火光,忽明忽暗,吐出來的煙霧繚繞在沈千場面部鋒利的輪廓周圍,晏合看過去,居然看呆了。

窗口的光線明亮一些,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人頎長精悍的身體,已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渾身上下散發著純正剛烈的雄性荷爾蒙。

他身上就剩了件T恤,胳膊和胸前的肌肉緊實,線條流暢,一路向下,布料貼著的腹部有幾道明顯的溝壑。T恤下擺一半扎在黑色運動休閑褲的褲腰里,動作時能看到另一邊緊窄的腰線,一雙長腿看起來很有力量,褲口收在淺褐色卡特工裝鞋中。

講道理,二十四五歲的年紀,他這副身材算是很理想的了,健美又充滿力量,是多少人花著銀子每天擼鐵都未必能得到的。

晏合也不是十七八歲的純情小女生了,等回味過來之后,發現自己還是癡迷,心在怦怦亂跳。

天快亮的時候,小警員進來喊沈千場的名字,說來撈他的人到了。

“她呢?”沈千場指著晏合隨口問了句。

“她的還沒來。”

晏合壓根就沒打電話叫人,千萬不能讓張只慧和晏私民知道自己進派出所待了一夜,那可能會在他們家引發一場海嘯,她想等到天亮以后打電話給她發小吳映沉。

沈千場本來想嘲笑她,再跟她說一句“那我先走為敬”,但看了她一眼后,他突然改變了說話的內容:“行吧,我撈她,當日行一善了。”

晏合突然抬頭,沈千場正背對著她,低頭在小警員手上的紙板上寫著什么東西,后腦勺上扎著一個小鬏鬏,用的還是兒童喜歡的那種粉色皮圈,還帶著塑料卡通人偶。

晏合一口老血哽在喉頭,癡迷個鬼癡迷,醒醒吧,他已經從神壇上跌下來,在塵埃里開不出花了。

兩人從派出所里出來,天還沒大亮,雪還下得很認真,寒風四起,積雪鋪滿了整個世界。

沈千場剛出大門就朝路邊的人招手:“萬萬。”

聽到聲音,一個戴著雷鋒帽、身穿軍大衣的人就飛速跑了過來,看到他倆同時出現,詫異:“欸,萬戶哥,你怎么跟晏合小姐姐遇到一起了?那個當街打你的瘋婆子呢?”

“你們認識?”沈千場扭頭看了晏合一眼,問羅萬萬。

“認識啊!”羅萬萬一臉莫名其妙的自豪樣,“她是慧民雜貨鋪老板娘的女兒,昨天在她家賒的泡面,還是小姐姐給咱們搬過去的,你當時送貨去了,不知道。”

沈千場臉一抽,感覺有點丟人。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凍得話都說不利索,趕緊把話題給繞開:“不是發消息讓你給我帶件衣服嗎?”

羅萬萬立馬把自己的大衣脫了遞給他:“我沒看到消息欸。你的衣服呢?出門的時候不是穿了嗎?”

“小小年紀眼神就開始不好使了?”沈千場指了指晏合,“沒看到她正穿著嗎?”

“哎?”羅萬萬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又問,“那個瘋婆子呢?是不是被判刑了?多少年,無期嗎?”

晏合忍不住了,指了指自己:“我,我就是那個瘋婆子。”

羅萬萬傻眼了,尷尬得想咬舌頭。

沈千場套上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羅萬萬的衣服,明顯不合身,看起來就像偷穿了孩子衣服的家長一樣,不過比起他后腦勺上的粉色皮圈,晏合覺得,這都不算什么了。

辣眼睛和毀青春系列,真是要么不來,一來就這么猛。

“喂,”沈千場抬腿跨上自己的“戰馬”,沖晏合按了按喇叭,“順路?帶你一程?”看在你喜歡過我的分上。

晏合雙手插進沈千場借她的衣服的口袋里,本來是想暖和一下,結果手插進去就摸到了一個塑料包,拿出來一看……

沈千場:“……”

晏合:“……”

羅萬萬:“……”

什么是大型翻車現場,什么是對靈魂的公開處刑。

這就是了。

“哦,好。”晏合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東西重新放回口袋。這個時候,她要學會拿捏分寸,不能表現得太過激動,否則就會顯得很幼稚。

不就一個安全套嗎?

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不就跟自己每個月都要用的姨媽巾一樣嗎?

晏合臉上帶著昨天還沒卸的妝,但基本上已經全部垮掉了,五顏六色的,直接把沈千場給逗樂了,把頭偏到另一邊笑個不停。

羅萬萬看沈千場要走了,抬腿就要上他的車,被沈千場一巴掌拍下去:“坐公交車去。”

“為什么啊,咱仨又不是坐不下?”

“是坐得下,等會兒路口被交警一抓,我轉身就來個二進宮,名字都省得報了。再蹲兩天,正好,這年也甭過了。”說完,他又沖晏合喊道,“上來,快點。”

羅萬萬當時沒反應過來,后來仔細一琢磨,不對啊,這種類型的摩托,不是帶幾個人會被抓的問題,是根本不允許帶人才對吧?

晏合沒跟他講客氣,坐他的車回去肯定能快一點,最好在二老起床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家里。

沈千場又催了晏合一下,晏合還以為他要說再晚點會遇到交警之類的,沒想到他吸了吸鼻子,要求:“抱緊點啊,要凍死老子了。”

一路飛馳,高樓大廈,霓虹繚亂,無數燈光在眼前一閃而逝,雪花斜斜地打在晏合的臉上,涼意入骨。

晏合看著路邊不斷變換的街景,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沈千場的時候。

那會兒是初三暑假,她開學就要上高中,沈千場即將讀高三,他上的是楚江的一所私立高中,除了學費貴沒別的毛病。

她跟吳映沉去新華書店買學習資料,出來的時候趕上了一場雷陣雨。

當時很多人都躲在商場外面避雨,路上的車輛也減少了很多,突然沖出來的摩托車,將路面的水花濺起丈把高,晏合站在最外面,被濺了一身水。

她當時挺生氣,說著就要沖出去追那人,被吳映沉拉住了。等她一扭頭,正好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沈千場。大概是覺得她當時的樣子很狼狽,他好心地遞給她一包紙,還沖她笑了笑。

晏合看傻了,連謝謝都忘了說。

沈千場當時沒和其他人一樣躲雨,而是直接走進了雨中。

單薄而又修長的身體在雨中張揚不羈,現身詮釋了什么叫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后來,沈千場在高三那一年在楚江都市報的頭條上出現過三次:一次是他參加物理競賽得了一等獎,一次是他參加航模比賽得了冠軍,最后一次就是他的高考成績,以語文只考了滿分三分之二的分數,摘得了楚江市當年的理科第一名,上了首航。

沈千場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晏合又遇見過他一次,還是在之前的商場,只不過那天,艷陽高照,他騎著一輛本田機車在街上飛馳而過,高調地留著寸頭,側鬢用剃刀推了個“千”字形狀,眉目已然有些鋒利,但依舊還保留著少年的靈氣。

呼嘯而過的風,逆著晏合的方向,將她額前劉海掀翻起來,沈千場的目光穿過人群,的的確確是掃到了晏合。

他單邊勾唇,沖她的方向笑了一下,當作道歉。

晏合心跳一滯,好半天緩不過勁。

晏合最后一次見到沈千場,是她高二即將結束的時候,學校請他來做分享交流。

那天沒有太陽,也沒有雨。

沈千場穿著湖藍色的襯衣,里面搭一件白T恤,干凈颯爽地坐在主席臺上,握話筒的手好看到不行,五官也是挑不出毛病,晏合自帶粉絲濾鏡,覺得他帥得360°無死角。

晏合和其他幾個女同學,大著膽拿出手機偷拍他,結果忘了關閃光燈,沈千場當時望過來,晏合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炸了。

他明顯是停頓了幾秒,然后沖她們那個方向笑了一下,接著繼續。

那場分享會,沈千場說了什么,晏合一句都沒記住,只是從此以后,沈千場成了晏合追趕的目標,成了她整個年少時期夢中的常客,成了她日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成了她隱形的擇偶標準。

然而,現實……

“到了。”沈千場踩下剎車,給了晏合一個措手不及,腦袋猛地磕到了他背上。

晏合努力地從回憶中跳出來,落在視線里的是沈千場那個雜亂無序的后腦勺。

“你住這里?”晏合看了一眼她家對面的廢舊玻璃廠大門問。

“嗯。”沈千場單腿點地,給自己上了一根煙,“暫時是爺的地盤。你叫?”

晏合下車,外套脫了一半想起自己那件略微有點夸張的毛衣:“晏合。”腦袋抽風了一樣又補充了一句,“我朋友喜歡叫我小盒子,你也可以。”馬上就意識到有點過于自來熟了,轉移話題,“衣服我回頭洗了再還你?”

怕他不答應,她說完就溜。

“等會兒。”沈千場熄了火。

“干什么?”

沈千場把煙叼著,然后長臂一伸,把一步之外的晏合給撈到了跟前,一雙大手掐住她的腰,然后開始往下摸,停在胯骨的地方,伸進了她穿在身上的那件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之前的那個套子,夾在指間:“你用嗎?用就送你了,不用我就……”

晏合眼皮一緊,心里的滋味奇奇怪怪的:“你自己留著吧,我用我買得起。”

“挺硬氣嘛,小盆子是吧。”沈千場逗她。

晏合很認真地給他糾正了一遍:“小盒子。”

“哦,小盤子。”

晏合轉身走了。

沈千場趴在儀表盤上笑得不行。

還沒進到院子里,就聽到一陣哐哐當當的聲音從廠房里傳出來。

玻璃廠正對大門的那排廠房是沈千場租來當庫房的,里面堆積的商品送出去了一大半,還有一小半買家說不要了,又不是賣家的鍋,他只能當接盤俠賠錢。

現在正被房東柳春美帶著人往外清理。

大門上的鎖被人暴力砸開,斷成了兩半,一半在檐廊上,一半在廠房里。

沈千場熄火下車,對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直接繞過那排廠房去到了后院——原來的職工宿舍,三層,樓梯設在旁邊的山墻上——進了一樓挨著廚房的衛生間。

打開花灑,半天出不來熱水,這才意識到,柳春美可能是把他的電給掐了。

“這女人,還挺狠。”沈千場咬著牙來了一句。

沒熱水就沒熱水吧,就著涼水也沖了個澡,還順便把胡子給刮了。

洗掉剃須膏之后,光潔的下巴連接著英氣十足的下頜線,頭發被他攏到了腦后,露出了高眉深目的一張臉。

柳春美就站在衛生間外面,沈千場看到了,嘴角翹了一下,找了條褲子給自己套上,毛巾搭在肩膀上,裸著上半身,把門打開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柳春美遞上來一件外套給他:“哎呀,身材好也不是這么秀的,多冷啊,快穿上。”

話是那么說,可也沒見她松手,外套也就是象征性地搭在沈千場身上,她那雙眼睛黏在他身上,像是下不來了,落在他腰間再往下一點的地方,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春美姐,給我放哨呢?”沈千場后退了一步,外套從他身上掉了下去。

柳春美的眼睛已經開始起火了,整個人就想朝沈千場身上歪。她長得妖,特別是一雙眼睛,很勾人,要睜不睜地瞟著他說:“千場,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喜歡你。你缺錢,我有。咱倆要是在一起了,我保證通達物流能夠正常營業。”

沈千場拿毛巾給自己擦了擦頭發:“考慮得還挺周到。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是個聰明人。”柳春美把手伸向沈千場的褲腰。

沈千場往后一退,沒讓她得手,接著往前面廠房抬了抬下巴:“什么意思啊,給我下馬威?”

柳春美解釋:“不是,我看你也用不到那么大的空間,就租了一排廠房給張老二開養雞場,剩下的都還給你留著。”

沈千場瞬間收緊了表情:“養雞場?你開玩笑吧?整個玻璃廠,我是跟你簽了三年租約合同的。”

柳春美被拒絕了,臉上不好看,說話也不委婉了:“但你到現在給過我一分錢的租金嗎?要不是念著我們之間的那點交情,我早就……”

沈千場被她攔在門口站到現在已經凍得不輕,耐心不多了:“我就跟你直說了吧,租金我雖然欠著,但我是給你打了欠條,并出著利息的。我庫房里的東西,你是怎么給我搬出來的,就麻煩你怎么給我放回原位。還有,電是老子自己買的,你有什么權力給我掐了?”

他突然靠近柳春美,眼神鷹鷲般犀利:“合同有效期內,你就敢給我轉租,還砸我的鎖,你想什么呢?沒吃過牢飯,想嘗嘗?”

看到柳春美陰晴不定的臉有些吃癟,他緩和了語氣,借用了她之前的那句話:“但我念著我們之間的那點交情,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從她身側繞過,樓梯上了兩級,他想到什么又停下,從褲子口袋里摸出那個安全套,從上面丟給她:“以后別往我口袋里瞎塞東西。”

柳春美沒接,仰著頭,滿眼都是不甘,還帶著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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