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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生活好難

“誰的電話啊。”李容時來到我的身后。

“我接了,但是沒有聲音。”

“可能打錯了,快走吧,我肚子都叫了。”

我們邊走著,我邊向他發問:“哥,晚上吃什么啊。”

“你說呢?”

“泡面……”

回去的路上,他與我分享著來自耳機里的愜意。我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搭上這輛車的形形色色的人們,幾乎每天都會遇見,卻心有靈犀的從來互不打擾,從未介入身邊人的生活,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兩只手或許緊貼著握住了同一根欄桿,但卻日復一日的變成了默默陪伴彼此,安靜的陌生人。他們都是在為生活奔波勞碌的晚歸人,今天也在為了什么以自己的方式而努力生活下去。在這輛3路公車上每天都會與嶄新的面孔相見,像這座繁華熱鬧的城市一樣更新換代,生生不息。

馬路上擦肩而過的過路客,車輛連成一條線塞滿了大街小巷。各種各樣的聲音穿插著演奏出一首聲勢浩大的交響曲。此刻我身邊的是我存在這個未知的地方的唯一已知,我百分之百的信賴他。

今天他好像有點低氣壓,頭頂仿佛籠罩著一團小烏云,不打雷也不下雨,就是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我搜腸刮肚地想要找句話說,沒想到他先開口了。

“你想家嗎。”

他把我從萬千思緒的漩渦中解放出來,我撇著一邊的嘴輕輕地首肯。

“你呢。”我反問他,抬起眉頭露出爽朗的笑容,“你一定比我更想吧。”

“當然了。”他把頭歪倒一側,任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吹亂他的發。

“那哥怎么不回去呢。”

“如果這次回國,就不會再回來了。”

“為什么!為什么這么說!”我不可思議的嗓音瞬間高了八度。

驟然間人們的目光凝聚在我們身上,他環視了前后,用胳膊肘懟了我一下。我微微欠身,囁嚅著說:“你…為什么…”

“我原以為,努力就一定有回報,這也是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一句話。哪怕那個回報再不濟也好,可我真的…真的看不到希望…”他失望的垂下頭,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我咬著下唇,神情專注地看著他。

“我很想抱抱我的家人,我想我欠他們一句對不起。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他聳聳肩裝作若無其事。黯淡的神色讓我心疼至極。

“你不能放棄。”我目光如炬,“你不要氣餒,有實力有才華,總會有成功的那天。”

“哈哈哈…”他忽然笑了出來。

我不明就里的噤聲,期待他接下來說些什么。

“這句話我從那些公司負責人的嘴里聽都聽膩了。”他捏著額頭,兩指按壓著太陽穴,惆悵的搖搖頭。

他對我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好像,我什么都有了,偏偏不具備這個。”他的目光和語氣都不容置疑。

我在他身旁手足無措地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話語來安慰,既不矯揉造作又能表達我的真心。

“迄今為止發生的所有可以見得你有多幸運,再過幾天挨到月底你就可以回家了,過無憂無慮的學生生活去了。不過,等你回家了,要好好的和他們道個歉。上次過后,你媽媽這么多天都沒再給你致電。你一定把她的心傷透了。”

我多想告訴他真相,可是我做不到。

“你相不相信有人可以穿越時空這回事?”

他一幅事不關己的表情無動于衷,“干嘛突然問這個。”

我追問道:“你信嗎。”我神情專注地緊盯他,觀察他的反應。

他凝視著我的方向,眼神里仿佛有一種吸引力,我仿佛要掉到里面去了,他似乎要將我看透了。我緊張地挪了挪身體。

“瞧瞧我在說什么,真荒唐。”我有氣無力地自嘲。

“沒什么大不了,我在你這個年紀也喜歡做夢,還專做白日夢。”他總算給了點反應,這令我松了一口氣。

“哈…”我舔了舔嘴唇,低頭淺笑。

我已放棄再想要解釋什么的念頭,木然地說:我一定會和家人好好談談。”然后列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戴上耳機是試圖逃離這個紛擾復雜的世界,在他喜愛的音樂里,我陪他共同沉淪。同時沉醉于他的盛世美顏中無法自拔。他不止吸引了我一個人,和這種等級的帥哥走在一起,一半的目光是在感嘆他的絕世容顏,一半是嫉妒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回到家里的我正襟危坐在沙發上,即將品嘗的就是我這半個月來每一天,是每一天!都在吃的東西。

“來咯來咯。”

李容時端著兩桶泡面從廚房快步走了出來,放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我的手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實實在在是不想抬起來。掀開塑料模的那一秒,我一下就注意到了那顆乍眼的雞蛋。都不是荷包蛋,是一整顆白白嫩嫩的水煮蛋,突兀的躺在鵝黃的面條上。

我拿起筷子撥弄這顆胖胖的“小可愛”。不禁好奇,之前從來沒這待遇,今天是怎么了。

“哥,你給我加了一顆雞蛋啊。”

“啊…我翻了翻冰箱,就剩下這一個了,你吃不吃,不吃給我。”李容時說著就伸出筷子朝“小可愛”伸出了魔爪,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用筷子夾住,兩雙筷子互相鉗制住了。

“我吃,誰說不吃了。”我嬉皮笑臉的說道。

他發出“嘁”的一聲,低頭慢條斯理的進食。

在這之后,兩個人許久沒有說話,都在忙著吃面。但我也并沒有覺得不自在,反而覺得心滿意足。這時的言語成了多余,成了會破壞這溫馨場面的無用之物。相比較之下我比他還忙,因為我在忙著揣摩他的心思。

就像是你每天都在喝平淡無味的白開水,突然有一天有人往你的杯子里偷偷融化了一塊冰糖。我只知道,這杯白開水更是融化了我的心,一顆雞蛋足以讓我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不是因為它有多好吃,也不是因為它是李容時煮的。而是他選擇把生活的調味劑加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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