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保持沉默的蘭思頓，塞倫指了指自己書桌對面：“把椅子搬到這里坐吧，現在離我習慣的午飯時間還早，我剛好了解一下你現在的情況。”

我現在的情況？蘭思頓稍有些不解地搬來椅子坐下，心里疑惑地等待著塞倫的下文。

“你的啟靈屬性是什么？”塞倫看著蘭思頓，語氣平緩地問道。

“我不知道，應該是精神屬性或者空間屬性吧。”蘭思頓不確定地道。

“你應該感受到了自己的天賦靈術吧，描述一下效果。”塞倫很有經驗地接著詢問。

“呃……就是使用靈術后可以感知周圍的事物，但是這些事物都是由銀色光點組成的，而且不夠細致，比如人的五官就很難依靠這個靈術來分辨。”蘭思頓簡單地介紹道。

“嗯，這是一個空間屬性的探測類靈術，對你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開端。”塞倫很快做出了準確的判斷，隨即他用微笑的表情，幾乎沒有感情起伏的語氣說道，“我之后會去查詢這個靈術有沒有被議會收錄，如果沒有，那你不但可以自己命名，而且還能將這個靈術上報以換取其他的一級靈術，節省一筆開銷。”

“換取其他一級靈術？”蘭思頓微怔，眼神示意疑惑。

“是的，你不知道啟靈者晉升的方法？”塞倫問出口后觀察了一下蘭思頓的神情，隨即好笑道，“那干脆就在這里講一些相關的超凡知識吧，都是你應該知道的。”

說完，塞倫蔚藍的眼睛看著蘭思頓征求意見，蘭思頓只好輕輕頷首。

“注意聽。”

塞倫又一次交握起雙手，手臂自然地放在桌面上：

“我們的靈魂是充滿奧秘的，所以它才能承載超凡力量，讓各種靈術結構融入其中。你可以將我們的靈魂想象成一個圓柱體，嗯，可以分成七層，每一層都天然會有一個天賦靈術，就像支柱一樣存在著，而隨著我們階位的提高，天賦靈術就會逐一出現，豐富我們的超凡手段，壯大我們的靈魂力量，但想要晉升，獲得新的、更高階位的天賦靈術，我們就必須讓自己的靈魂在晉升前有足夠的強度。”

蘭思頓并不算太聰明，但靈性還是有的，當即試探問道：“所以需要學習其他的靈術？”

“是的。”塞倫微不可見地點頭，“根據先驅們數不盡的試驗，我們總結出了晉升的方法，那就是通過學習同級的靈術來讓自己的靈魂更加穩定強韌，掌握的同級靈術越多，那靈魂就越加強大，但在沒有晉升前，我們最多只能學習三個同級的靈術，而這三個靈術就像分布在圓柱體內的等邊三角一樣穩固著我們的靈魂，支撐著我們的晉升。”

說到這里，塞倫突然輕笑一聲，仿佛想到了什么惡趣味的事情，語氣中多了點歡快的味道：“當然，靈術都是昂貴的，尤其是某些奇特詭異的靈術，它們往往需要有大量的貢獻才能兌換到，所以你可以不學滿三個同級靈術就嘗試晉升，甚至在理論上，一個靈術都不學也是可以晉升的，但這需要相當的運氣才有可能成功，呵，唯一的問題在于，即便是命運屬性啟靈者也無法影響晉升的成功率。”

“呃，學滿三個同級靈術后就一定可以晉升成功嗎？”蘭思頓沒有被塞倫逗笑，反而探究般問道。

“當然不是，這就像你使用魔藥成為啟靈者一樣，需要一定的運氣和足夠的準備才能成功。”塞倫收起笑意道，“如果不做到最好就嘗試晉升，那與自殺并沒有太大的區別，階位越高，越是如此。”

蘭思頓似有所悟，想到了一個關鍵：“學會了三個同級靈術后，該怎么晉升？”

對啟靈者而言，三個同級靈術只是用來提升靈魂的，學會它們只能算是晉升的前提條件，而不是晉升的真正方法。

“很簡單，還記得我剛才比喻的靈魂圓柱體嗎，想要晉升，繼續地開發靈魂就好，但這還需要一定的保護措施，呵，具體的方法以后都會再跟你講的，而且對低階啟靈者來說，很多時候連保護措施都不需要，晉升更為簡單。”說著塞倫拿起邊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對了，考試花了這么久時間，還不渴嗎？”

蘭思頓不敢讓塞倫為他倒水，況且等會就可以吃飯了，他寧愿花更多的時間聽講，于是拒絕道：“不了，您請繼續。”

“嗯，那好。”塞倫放下茶杯，看著蘭思頓道，“我想你你應該是好奇為什么不需要保護措施的吧，這個可以現在就告訴你，畢竟你剛剛證明了自己。”

蘭思頓微怔，不明白自己證明了什么，只聽到塞倫繼續講道：“啟靈的含義是啟迪靈智，觸摸非凡，對我們啟靈者而言，靈魂一定是最為重要的，它承載著擁有超凡力量的靈術，庇護著我們的身體不受外界傷害，所以每一次的晉升針對的都是靈魂，但在這個過程中，靈魂會不自覺地受到南厄的負面影響，所以我們的保護措施就是想要靈魂能夠擺脫這種影響。

擺脫的方法有兩個，一是通過外界刺激，二是加強靈與肉的聯系，對低階啟靈者而言，只需要做到第二點，加強聯系就能有很大的保障，而加強聯系的方法非常簡單。”

說到這里，塞倫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忍不住翹起笑道：“經過無數的驗證，我們確定了方法，那就是學習自然科學，尤其是和人體切身相關的生物學，這些知識了解得越多，那靈與肉的聯系就會越強，晉升的危險也就越小。”

蘭思頓的腦海中仿佛有什么炸開，困擾他許久的疑惑終于被解開，也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科學知識果然跟超凡力量有關！

唯一比較可惜的是，學習自然科學好像只能增強靈與肉的聯系，而無法增加超凡力量。

看著好像明白了很多的蘭思頓，塞倫指向面前那剛剛考了的試卷，解釋道：“正是因為你對科學知識有足夠的了解，所以你才能較為順利地成為啟靈者，同時，在之后的晉升中，足夠的學識也能帶來不小的優勢，當然，等你以后要晉升到權階的時候就必須有外物的幫助了，蛻凡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原來如此……蘭思頓暗自點頭，記下了這些珍貴的知識。

“好了，說回你吧。”塞倫嗓音平靜道，“你天賦靈術的事情要看之后的反饋，這急不得。可以的話，說說你的‘異常’吧，對了，你知道什么是‘異常’吧？”

蘭思頓聞言點頭，塞倫便繼續說道：

“一般情況下，‘異常’都要盡量保密，否則很容易被敵人給利用，造成極壞的后果，但你愿意成為守林人，那議會就有權知道你的‘異常’是什么，而我作為你的擔保人，也有同樣的權利，當然，只要你不背叛議會，我們就絕對不會向外泄露你的‘異常’，但你也不能欺騙我們，否則損失的只會是你自己。”

……蘭思頓呃了一聲，稍有些尷尬地道：“我好像還不知道自己的‘異常’是什么。”

從昨天成為啟靈者后，蘭思頓除了看到一些幻影，聽到一些飄忽詭異的嘶吼外，只剩下靈波不太受控制這一個異常，但這些是啟靈者都會遇到的，非常常見的事情，與塞倫特指的“異常”并不是一個概念。

當然，不排除他的“異常”是失憶，但這個“異常”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可悲了。

“這樣么，一般情況下，‘異常’會在成為啟靈者的三天內顯現出來，而且會讓你印象深刻，等你知道自己的‘異常’是什么后就來告訴我吧。”塞倫思索了一會后補充道，“就算發現是很不好的‘異常’，也不要因此產生自暴自棄的想法，隨著階位的提高，‘異常’是能被我們有效控制的，它無法決定我們的人生，況且議會也有辦法幫助我們抵抗‘異常’，但這需要針對才有效果，這也是我讓你不要撒謊的原因。”

這樣啊，不過我覺得你的說話語氣很可能就是被“異常”決定人生的典例……蘭思頓內心吐槽著，但也聽進去了塞倫的話，點了點頭。

“好了，差不多就到這里吧，想一起去進餐嗎？”塞倫后靠住椅背詢問道。

“感謝您的好意，我一個人去吃就好了。”蘭思頓連忙干笑回應。

他一點也不想有這種體驗。

“那好，等總部有回信，允許你考試的時候我再去找你，這幾天學校的課你可以自己決定去不去。”

塞倫輕輕點頭，轉而嗓音低沉地道：“最后提醒你一句，即便已經是啟靈者了，但也一定要收斂好奇心，無論是對你來說有一定了解的撒瑞爾·布恩蒂亞，還是你應該還不太了解的南厄，這些事物的層次都遠遠高于你，所以千萬不要隨便打探，除非你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蘭思頓神情一凝，看著塞倫起身走了過來輕拍他的肩膀：“走吧。”

……

夜深。

完成了工作的蘭思頓躺到床上，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憊。

今天的變故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有些糊里糊涂地就加入了官方，有很大的可能成為守林人，不過，盡管守林人的工作有一定危險，可它既能讓蘭思頓繼續探索超凡，學習知識，而且還能為蘭思頓提供良好的薪水福利，況且這又是琴安排的，所以并沒有值得后悔的地方。

非但如此，蘭思頓甚至還有些慶幸，覺得自己抱上了議會的大腿。

如果有選擇，他更想要的當然是生活在陽光下，而不是加入什么隱秘組織，在琴并不反對這一點，甚至有了類似安排的情況下，蘭思頓自然要把握住機會，至于在塞倫面前的權衡，只是認清前路的一個過程罷了。

但塞倫最后說的話卻給予了蘭思頓很大的震撼，他不清楚塞倫是真的想提醒他，還是在警告他，讓他徹底放下有關于撒瑞爾·布恩蒂亞的一切。

“難道撒瑞爾筆記中，那些特殊的符號里藏著讓塞倫都心動的秘密，所以他才不想讓我多了解，希望我退出去？”蘭思頓自嘲一笑，“可我有什么資格跟他爭呢……”

“……除非你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

塞倫的聲音仿佛還在蘭思頓腦海中回響，余音不絕，那不帶感情的語調讓蘭思頓感覺屋內冰冷，風聲凄厲，仿佛有惡鬼藏在陰影夾縫中，一旦他露出不該有的貪欲，就會立刻撕碎他的靈與肉。

在這樣的環境里蘭思頓沉沉睡去，做了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