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便再度折返,重回櫻花塢的弧形溫泉邊。
待緋龍停穩(wěn),收了羽翅后。他翻身下馬順帶也將她一把扯下。
她在天上一路被飛馳顛簸得滿眼暈眩,不慎扯落,跌坐在草地上。尚且還來不及計算,這是第幾次從緋龍背上跌落。便又被他強行拽著手臂站起,拖拽著就往溫泉走去。
仿佛又回到初識的原點,眼前的他像是又關閉了一道道敞開的心門。
是她做錯了嗎?
他一直冷靜自若,此刻卻像是著了瘋魔般。就連緋龍也不敢吱聲,趕緊簇擁著同伴再度退避離去。
“凌羽墨......你等......等一下......”她見那煙霧縈繞的溫泉,神色慌張地極力要甩開他的鉗制。阻止他們再往溫泉靠近,心想著他該不會真的想陪她一起去死吧?
她望向他面露著冷寒之色,小聲再道:“你聽我解釋嘛......”事實上,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和他解釋什么了。只一心想著如何先讓他平息下心中盛怒的火焰。
她想說她錯了還不行嗎?如今他已經(jīng)知道了她所有的一切,她全都任憑他處置還不行嗎?
但是這些話還未說出口,下一刻她猝不及防地便被他攬住腰身。一同俯身投入了溫泉之中——
水面上覆蓋的層疊櫻花因他們的墜入而掀起層層水波。
“啊......”毫無防備地來不及叫喊出聲,她則再度被包裹全身的溫熱泉水吞沒。瞬間,耳邊只聽到水聲不斷灌入全身的充盈感。水壓壓迫著她所有的空氣,令她頓時窒息難耐。
她感覺被他一路攬著動彈不得,持續(xù)沉入腳下越來越熱的泉眼。扯著他的衣襟,她微睜被水浸泡的雙眼。則見他額上那道菱形的妖魔封印與瞳色一樣閃爍著赤紅,若無其事般地帶著懲罰性的目光一直在凝視著她。
他沒有表現(xiàn)半點不適,就像在水中早已習以為常。
她怎么忘記了,之前她就是在水下重新尋回他的不是嗎?
他是想看著她死?那也挺好的,起碼她死了。或許對他來說還能有點用處......
認命地閉上雙眼緩緩松開了他的衣襟,她在水中吐出最后的一口空氣。
一道銀白色聚光隨即從她心間散發(fā)而出并包圍了他們,照亮了昏暗炙熱的泉底。就像是有什么東西隨著她逐漸失去意識的身體里呼之欲出。
果然,靈珠會隨著她肉身的消亡幻化而出。
他像是證實了什么。一手按住她的下顎貼上她的唇,將空氣盡數(shù)渡入她口中——
隨后他迅速將她帶出了水面,將她置身倚靠在泉邊的山石上。
倒伏在他肩上,鼻間重獲的空氣刺激著她將充斥胸腔內(nèi)的熱水咳了出來。
“你怎么......”她......竟然還沒死?
“冷靜了沒?”盯著被泉水淌過臉頰的她,他繼而肅穆又冷硬地問。
“你瘋啦?”她被嗆得咳了連連好幾聲,攀著他的肩膀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蒼白的臉色逐漸恢復:“你到底想怎么折磨我才肯罷休?”還不如直接干脆一點,像是她捅了他一刀那樣不行嗎?
他冷哼一聲回懟:“我看是你瘋了。”他又像個訓斥闖禍學生的私塾老師,卻不似之前那般輕易就饒過她:“我對你說過的那些承諾誓言,難道在你心中就從不曾入心?”他惱恨的還是她背棄了他對她之間的誓言,一心只想執(zhí)意尋死。
“你是重生后的玉琉璃。那又如何?你即便是有了她的記憶,但你仍然還是原本的你。在我心中從未有所改變,我甚至還要感謝靈珠能讓更完整的你重新回到我身邊。因我曾經(jīng)錯付過她,害她為我而死。”
“可是只有我死,你才能換得靈珠啊!你不是一直在找尋它多年嗎?你說過你只要靈珠,它對你和你娘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難道就不能夠有別的辦法能夠兩全?我?guī)煾甘呛彘L老,想必他定有辦法能夠?qū)⒛愫挽`珠分離。你卻要背著我擅自做主,只會選擇去死這一條最殘忍的辦法。你美其名曰說是為了我而死,卻全然沒有想過。若我沒了你......今后該怎么辦?”他冷肅的語氣中黯然帶著心殤的微顫,
他從不輕易允諾任何人,這丫頭卻總把他立下的銘心誓言當成耳旁風看待。
“我......”她啞然,恍悟自己的錯誤。
“我說過無數(shù)次,無論你是誰,是何身份。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只要是你便足矣。靈珠對我來說的確要尋獲,卻已經(jīng)沒那么至關重要。若你生,我便與你攜手共渡。若你死,我便用盡一切辦法覆滅這凡間。給你陪葬......這永生永世,你休想再離開我!”
第一次,這般溫柔的人竟說出如此刻骨錐心的誓言。
“唔......”她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心中豁然被感動著。無法用言語形容:“對不起。”她不想再糾結自己究竟是玉琉璃還是玉兒了,真的不想再讓他對自己難過失望:“我不會再做你不喜歡的事了。”
“那你記住我的話了嗎?”他扣起她的下巴,瞇著眼嚴肅地又再追問。
她像個被逮到偷懶的學生,哀求著他:“那你答應我先別生氣了好不好?你不是說過不會生我的氣嗎?”
他無視她的嬌嗔與無辜的眼神:“若你還是記不得我說的那些話,那我自然有辦法讓你牢牢記得。”他忽然笑的像是修羅般的邪惡。攬住她便再沉入身下溫熱的泉水中——
她又被他突如其來的“暗算”來不及有所反應,整個人就又被拖入水下。之后更被他按在水下的山石邊緣,他傾身而來帶著懲罰般地狠狠吻住她的唇,令她只能依靠他口中的空氣存活。
她瞪大雙眼,略微掙扎。身子被他按在水中動彈不得,無法立刻重回水面。只能依附著他口中的空氣,擺脫水下窒息般的難受。不知是因溫泉還是他,她渾身被另一種熱度浸泡地心生燥熱。
他額間原本突現(xiàn)的那道妖魔封印,在水下波光中開始逐漸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