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一卻穩穩地坐在沙發里，還頗為閑適地朝后仰了仰，一副看戲不嫌熱鬧大的姿態。

顧竹大概很看不慣羅天一的這副淡定：“你以為你跟著張涵舟混了兩期直播，就能學得那小子的冷漠淡定了？你，我，筱綃，都非常清楚，縱火案當天，張涵舟去找李丫了。可后來的證據，卻又說，他去那里是前一天。這個疑團不破，縱火案就沒完。所以，你其實一直在找張涵舟是兇手的證據，卻沒有想到在麥田案，筱綃將你當成了兇手。這可是真好玩。”

羅天一偷瞄了一眼張涵舟這個方向，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張涵舟看得笑起來：“這小子，你慌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查我？你干嘛不問問顧竹，今天這么自爆和爆出筱綃，到底是為個啥啊？”

羅天一像是真的聽到了張涵舟的話，他坐直了身子，問顧竹：“你不拿證據指認筱綃陷害我，又毫無證據說我要害涵舟，你這個刺一下，那個刺一下，是看著我們仨關系好嫉妒嗎？你人稱校花，八面玲瓏，八個社團，夠你顯示八面威風，可這么多年，你連個真心朋友都沒有，也是可悲。高媛得益于某個座前走狗，隨心所欲地駕馭全校八個社團的校友的力量，卻不知道背后罵聲一片，恨聲一片。高媛這次的實驗一旦失敗，她唯一的命運就是卷鋪蓋走人，也不知道那座前走狗該何去何從？”

這話說得有點缺，張涵舟不禁一愣，看來這家伙對顧竹還心存忌恨。他也很小心眼嘛！

顧竹的臉一下子煞白，她陰狠地盯了一眼羅天一，正要開口罵。

筱綃卻慢慢坐回沙發里，哈哈大笑著說：“座前走狗，哎，哎，小櫻，小櫻，小櫻呢？我還想讓小櫻找找，看看這里是否有她的狗友呢！”

顧竹氣得眼睛都變了形，“啊”的一聲長長的尖叫，猛地站起身來。

饒是隔著墻壁，張涵舟也被刺得連忙捂住了耳朵。

管家慌慌張張從后面的廚房跑出來：“天一啊，怎么了？”

羅天一笑著說：“張姨，沒事，天太熱，我這個朋友本能地想要散散熱。”

筱綃添油加醋：“小櫻會狂吠散熱嗎？小櫻連吐舌頭那么沒臉的事都不做的。”

顧竹雙眼圓睜，咬牙切齒，她看看羅天一，又看看筱綃，慢慢呼出一口氣，忽然笑起來：“你覺得你們倆阻止得了張涵舟參加學校的這場實驗嗎？花博現在已經加大了搜查力度，校長把搜集到的你們倆的證據整理得齊齊整整，你們倆很快就要迎來到看守所一行的日子。還有，羅天一，如果張涵舟知道你從小就被張戴玲收養，他會怎么想呢？筱綃，你跟蹤羅天一這么久，你不知道張戴玲和羅天一暗中勾結做出的勾當吧？”

羅天一原本淡定的雙眸燃起了火焰，他下意識地再次看向張涵舟的方向。

顧竹一直緊緊盯著他，看他看向那個方向，她也看向那個方向。那里，是一張壁畫，大紅的火山，噴射出耀眼的顏色，在紅與耀眼的光里，有一條條幻動的線條。

張涵舟連忙縮了縮身。

但很顯然，顧竹什么也沒看到。

筱綃驚訝地看著羅天一：“張涵舟媽媽，那個會跳大神的女人，你跟她……”

顧竹根本就不理筱綃，繼續大聲說：“張涵舟九歲的時候，張戴玲拋棄了他吧？那個時候你是上位了嗎？羅重山手段強悍，用自己的親兒子換事業。你和張涵舟分了班，又去了可久的班，那以后，你和可久就成了好朋友。可久是個小悶貨，她卻愿意和你說話。筱綃，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我將這話告訴給張涵舟，你覺得會怎么樣？”

筱綃眨了眨眼睛，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不過他嘴下反應倒快：“黑心教主！現在這年代，有了狂犬疫苗，瘋狗亂咬人的話，好像也沒用吧？”

羅天一面色鐵青，他不再敢看向張涵舟，雙手緊緊握成拳，眼睛逐漸低下來，看向自己的鼻尖。

筱綃看著他，眼神里滿是疑問。

與他們一墻之隔的張涵舟也張大了嘴巴，張戴玲收了羅天一？剛才羅天一說謊了？他的巫術來自張戴玲的教授？

他是沒有為羅天一和張戴玲搭橋的。那就是張戴玲自己去找的羅天一嗎？羅天一，是不是阿布舍說的張紫荊，他是新的取魂詭詭主嗎？

筱綃跟蹤了羅天一那么久，難道他都不知道？

不不不，顧竹居然知道張戴玲在張涵舟九歲的時候拋棄了他。她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通過什么？巫術？顧竹也會巫術？

還有，剛才顧竹說，高媛要對他張涵舟做實驗了。做什么實驗，張涵舟可是沒有聽說過。

不過，學校最近要體檢了卻是真的。可久特意叮囑過他，讓他這段時間一定要保證充足的睡眠，因為這次可能會有大腦檢測。

御龍集團有幾個初創企業是做人工智能的，據說需要一些常用大腦數據。因此，學生們常被邀請去實驗室做一些腦部測試，當然，是有償的，也會簽訂合同，一切都顯得合規合法。

孟可久、筱綃和羅天一都參加過那種測試。但張涵舟從沒參加過，他很擔心在測試中，自己會暴露出某種讓人難以接受的本性。

但這次校體檢也增加了大腦測試這一項，那他就躲不開了。

張涵舟沒有找到羅天一對他沒惡意的證據，他也無法確定筱綃對羅天一是否有惡意。但顧竹對他，肯定是沒有善意的。

花博說過這樣一句話，你是源頭，如果事情從你這結束了，也許就都結束了。他們看似一個監督一個，實際上都是沖著張涵舟來的。

客廳里的羅天一勉強恢復了鎮定，他對顧竹說：“你不過是怕我會阻止涵舟參加高媛的這次測試。我還真沒這么想過，因為高媛的那個測試本身就毫無意義。不過你今天的自爆卻給了我警示。筱綃，那新新人類的說辭，是顧竹最先告訴你的吧？涵舟對這個詞匯很感興趣呢？顧竹，你要不要跟涵舟直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