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站出來就是可以搭乘巴士的“京都站前”,正好開往四條方向的205路巴士到達(dá),我就上了車。 21點(diǎn)多的京都,雖然不及東京、大阪等城市那樣繁華不夜,但還是別有一番專屬于這里的風(fēng)味,如果硬要形容,大約是悄施淡妝、深沉嫻靜這幾個字吧--請?jiān)徫倚揶o上的匱乏。
很快巴士開到了四條河原町,由于時間尚早,我慢慢踱步到鴨川河的岸邊,隨便坐下。盡管是冬季的夜晚,岸邊并不會感覺到特別寒冷,因此還是有不少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不遠(yuǎn)處是一位演奏薩克斯的大叔。他的曲子我沒有聽過,但是很悠揚(yáng),爵士味十足,許是自己的作品也說不定。昨天在大阪某個商場前也欣賞過一位貝斯手的彈奏。日本街頭音樂家普遍水準(zhǔn)都還是不錯的。
身旁不遠(yuǎn)處有兩個當(dāng)?shù)嘏⒃陂_心地聊天--雖說我不太會講日語,但對聲音很敏感,因此從口音上我反而大概能夠分辨出來關(guān)西腔和關(guān)東腔。我在轉(zhuǎn)頭看著薩克斯大叔時,無意和其中一個女孩對視了一下??吹竭@雙熟悉的清亮的眼睛,我瞬間反映過來,似乎是白天遇到的巫女“麗莎”。
岸邊的燈光依稀映襯著她身上淺色的風(fēng)衣與深色格子的長裙。這時她也認(rèn)出了我,揚(yáng)起臉朝我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我也沖她微微笑了笑,看到她們都一一起身,麗莎似乎在向同伴說著什么,我也趕忙面向她們有些拘謹(jǐn)?shù)卣酒饋怼?
“こんにちは(你好)!Nice to meet you again!”
兩個女孩同時愣了一下,麗莎咬了咬嘴唇,垂著眼睛說:
“はい(是的)......こんばんは(晚上好?。?
聽到她的話,我猜到應(yīng)該是自己用錯句子了,正覺得尷尬。麗莎很快朝我介紹道:
“This is my friend, Igawa Mirai.”
很長一段時間我并沒有記住這個名字,后來我才從麗莎這里知道,Igawa Mirai寫成漢字是井川未來的意思,所以當(dāng)天對井川さん的印象其實(shí)就是咧嘴一笑時露出兩顆虎牙,典型的日本卡哇伊型的女孩,從穿著到言談舉止都是。此外,我還很認(rèn)真地問過麗莎“未來”一詞在日語里是同樣也代表Future的意思,還是沒有來的意思。一開始麗莎沒弄懂,后來懂了之后又笑了大半天,我也依舊沒太明白她的點(diǎn)。
輪到向井川さん介紹我的時候,麗莎又愣了一下,盯著我眨了眨眼,我才猛然想起來,好像忘記留我的名字給她,她可能也一直沒好意思問。
于是我心里再度浮現(xiàn)出一個微信上的捂臉emoji,趕緊說:
“私の名前謝璿(我的名字是謝璿)。はお知らせ下さい(請多指教)!”
兩個女孩費(fèi)勁地試著模仿了一下“Xie Xuan”這兩個字的讀音。后來麗莎告訴我,當(dāng)天她對于我的名字怎么正確拼讀說是非常抓狂的,但對于怎么寫出來又是非常好奇的。
三個人寒暄了幾句,我得知麗莎和井川是同校的同學(xué),都住在三條附近的地方,晚上參加的社團(tuán)活動結(jié)束后,她們一邊聊一邊散步到這里,不想我和麗莎又在這里碰到了。
“えっ(咦)?偶然ですね(好巧?。 本à丹蟊砬榭鋸埖卣f。
麗莎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抬頭對我說:
“ごめんなさい(不好意思)......I guess it's a bit late......“
我連忙說確實(shí)有點(diǎn)晚了,便與她們道別。一旁的井川さん一邊笑著露出虎牙一邊鞠躬,雖然相當(dāng)有禮貌但隱約總有一種看起來并沒有八卦到位的樣子就是這樣被我記住的。不用問我怎么能夠觀察出來的,如果你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D這種朋友,察覺到女生的這種微表情應(yīng)該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剛要邁步,麗莎回首微笑著說:“Please...don't forget send your Omi-Kuji(神簽)...I can help you on that... If you don't mind.”
我也終于用上了最熟的一句:“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那就太感謝了)!”
于是麗莎和井川轉(zhuǎn)身離去,遠(yuǎn)遠(yuǎn)地好像聽見輕輕的一句:“何だよ(什么啦)?......”然后傳來兩個女孩歡快的笑聲。
聽到聲音,我回過頭來,望著走在左手邊淺色的風(fēng)衣的背影,衣擺與裙擺被夜風(fēng)輕柔地吹起來又緩緩落下,這,似乎讓京都的冬夜更增添了一絲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