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劍或刀靈根，想來是三大劍派中的一脈了。偏重悟性，嗯...難道是那個花里胡哨的劍舞山莊？”
“主子當(dāng)真是心竅玲瓏！正是劍舞山莊呢！”彩蝶眼波流轉(zhuǎn)，語氣里盈滿雀躍，“您可知曉，他們創(chuàng)派祖師裴旻，靈根僅僅是偽凡品！但就憑著這等尋常資質(zhì)，竟成了古今第一劍圣，最終乘霞飛升，當(dāng)真是驚世駭俗。”
“噢，這確實了不起。”人杰聞言，心中對劍舞山莊的印象稍有改觀。
“主子可曉得，劍舞山莊那本《裴旻劍舞賦》為何從不避諱外傳？”彩蝶眨了眨眼睛。
“為何？”
“因為劍舞山莊和天心宗一樣，將自己的功法公開了，甚至比天心宗做得更徹底。他們不僅公布了入門篇，后續(xù)從先天到元嬰、人仙階段，從第一賦到第五賦的所有法門，都毫無保留地告知天下。”
“難道就不怕被仇家學(xué)去？”人杰深感疑惑。
“不怕，他們巴不得學(xué)的人越多越好。自裴旻祖師飛升后，劍舞山莊雖誕生了很多第四賦的元嬰強者，實力強盛，卻再無人能觸及第五賦的境界。
有人私下議論，說那第五賦對悟性要求太過苛刻，若真有那般資質(zhì)，倒不如去修禪宗秘法，或是自立門戶開創(chuàng)新路。
就像裴旻祖師的弟子李白大人，便將劍舞賦悟成了獨屬自己的劍法，在取名《青蓮劍法》后，自創(chuàng)一派。如今青蓮劍派的聲勢，早已蓋過了劍舞山莊。
千年前，劍舞山莊便曾放話，無論何人，哪怕是西域魔宗弟子，只要能練成第五賦，全派上下便尊其為主，聽?wèi){調(diào)遣。”
“這難道不會遭大唐天子反對？”
“恰恰相反，陛下甚至非常贊成。四大劍派中，劍舞山莊最得皇室信任，皆因裴旻作為大唐無雙上將，早已將降妖除魔、退蠻安邦的念想，盡數(shù)融入了功法之中。
換句話說，若沒有忠于大唐、蕩平外寇的心思，便無法將《裴旻劍舞賦》練至大成。
若真有魔國之人練到第五賦，反倒說明他已心向大唐，陛下高興還來不及呢。”
“所以，彩蝶你是打算修煉這《裴旻劍舞賦》了？”
“嗯，奴婢已決意踏上劍道。只是在此之前，還需做些準(zhǔn)備。”彩蝶眼神堅定，有條有理地說道。
“什么準(zhǔn)備？”
“與《天心我心決》不同，這《裴旻劍舞賦》只有劍招，并無心法，故而無法凝練內(nèi)力與靈氣。但它有個絕妙之處，便是能與天下所有心法神訣相融。
仙法也好，魔功也好，妖功也罷，都可以與《裴旻劍舞賦》融合，所以劍舞山莊有句老話：‘千個元嬰，便有千般劍光’。每個人因為自身心法不一樣，最終煉出來的效果也大相徑庭。
奴婢需先尋一本契合自身靈根的心法秘籍。”
“我們手上沒什么心法秘籍，你要不要修煉《天心我心決》，或者六師兄的《血魔神功》？”人杰所知功法有限，一時只想到這兩門。
“心法秘籍，最好能和奴婢的靈根相匹配，這樣才能事半功倍。奴婢的兩種靈根里，一為劍，一為‘幻’，故而最好是尋一門幻術(shù)心法。主子可以再去天道書院尋尋嗎？”
“好。”人杰應(yīng)了一聲，神眼再度掃向藏書閣深處。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他才回過神來，對彩蝶道：
“沒有，書院中只有他們的獨門心法《天道儒圣真解》，并未收錄其他門派功法。倒是有幾本書籍，詳盡介紹了天下功法，其中一本專門講幻術(shù)。
書上說，如今已知的幻術(shù)功法有四十九種，最負(fù)盛名的，當(dāng)屬孔雀圣地青丘山狐妖族的《七彩幻羅》”
說至此處，人杰忽的一陣恍惚，不知為何，聽到這名字時竟生出幾分莫名的熟悉感。
“孔雀圣地，好遙遠(yuǎn)啊。主子，有沒有是可以在湘城找到的幻術(shù)？”
“你也許可以直接修煉《七彩幻羅》。”人杰嘴角彎了彎，神色看起來不錯。
“可您不是說書院沒有么？難道湘城里有狐妖？”
“嗯，我之前與你說過，為尋加快吸收靈氣之法，我參照了不少湘城修士的運功路線，尤其是妖族。
如今的湘城共有七名妖族，我在書館看過介紹妖族的典籍，記得各類妖物的形貌，發(fā)現(xiàn)其中便有一只狐妖！她所修極可能就是《七彩幻羅》。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修煉妖族心法？”
“太好了！主子放心，妖族功法多是人族改良過的，他們常年維持人形，這般功法我自可修煉，頂多容貌會稍有變化。幸虧是狐妖，若是龜妖、蛤蟆妖可就麻煩啦。”彩蝶俏皮地吐了吐舌尖，拍了拍手，隨即又蹙起眉尖：
“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將心法隨身攜帶，要么放在儲物戒中，要么便記在心里。沒有秘籍，只參照運功路線，怕是難以練成。”
“她身上確實是沒有。不過沒關(guān)系，我問她要來便是。”人杰語氣輕松。
“可是，除了天心宗、劍舞山莊這類公開部分功法的門派，這般心法秘籍皆是宗門禁忌，嚴(yán)禁外傳，她多半是不會給您的。”
“她若不肯，我便對她用‘刮豬毛’。”
“啊…這不太好吧，說不定對方是個良善狐妖呢。而且萬一她發(fā)過不能外傳的誓言，就更難辦了。”彩蝶語氣里滿是擔(dān)憂。
“我先試試看吧，不行再想別的辦法，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嗯，主子千萬小心，妖族手段向來詭異。”
人杰運目遙觀小半個湘城，辨明狐妖所在方位后，站起身來，迅速推開房門。
“哎呦。”
門扉乍開，人杰只見丫鬟秋香被撞得跌坐于地，不由奇道：
“你們?yōu)槭裁匆恢笔卦陂T口？外面不冷么？”
立在稍遠(yuǎn)處的花月盈盈一拜，垂首言道：
“少主子，是妍管家安排我等在此候著，怕您一會要盥洗，或有其他差遣，我等守在此處，也好隨時接應(yīng)彩蝶姑娘的傳喚。
秋香姐姐本就修出內(nèi)力，不怕冷的。奴婢從妍管家處領(lǐng)了件襖裙，如今暖和得緊，多謝少主子關(guān)心。”
“你父親那邊如何了？”
“托少主子的福，幫里大哥們多加照拂，已幫著將爹爹安碑下葬了。”
“那就好，你們?nèi)ノ輧?nèi)給火盆添些炭，彩蝶怕冷。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是。”
如今在趙府，下人們皆稱平銓為吳少爺，羅橫為羅少爺，喚人杰作少主子。
……
爽天如水，玉鉤遙掛。
其他街巷的燈火漸次稀疏，唯有商街依舊喧囂如晝。路面上擠滿了寶馬香車，四下里燈籠連成一片，將夜空映得透亮，連飛檐上的瑞獸雕塑都鍍上了一層暖金。
和七里長街的花樓一條街不同，這商街一入夜便化作了美食一條街。煎炒烹炸的香氣順著夜風(fēng)飄出老遠(yuǎn)，勾得人味蕾發(fā)癢，各家食肆的幌子在風(fēng)中招展，“王記胡餅”“李家灌腸”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混著油鍋爆響與蒸籠掀開時的白霧，組成一場活色生香的夜宴。
大唐風(fēng)氣開化，深閨女子不必困守樓閣。每當(dāng)暮色四合，商街上便成了女兒家的天下，釵環(huán)碰撞的細(xì)碎聲響比男子的談笑更密。
成雙成對的有情人相依而行，裙裾拂過石板路時帶起細(xì)微的香塵；結(jié)伴而來的金蘭姐妹挽著臂彎，看見街角賣糖畫的俊俏少年，便悄悄駐足，眼波流轉(zhuǎn)間泛起紅暈，又羞赧轉(zhuǎn)頭，用帕子掩著嘴與同伴嬉鬧。
蘇丞丞擠在人群里，手里攥著幾串油光發(fā)亮的烤雞翅膀，醬汁順著指縫往下滴。
她吃得正香，毛茸茸的尖耳朵在發(fā)間輕輕晃動，身后那條蓬松的大尾巴快活地甩個不停。跟在她身后的是個身高八尺的獨角壯漢，肩頭扛著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里頭裝著糖糕、蜜餞、桂花藕粉等各色吃食。
“人族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
蘇丞丞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嘴巴鼓得像只偷藏糧食的小獸，瞇起的杏眼里滿是滿足。作為青丘山來的狐妖小公主，她在湘城天道書院插班已有半年，再過半年便是人族文舉之時，也是她妖生中至關(guān)重要的“妖族五禮”大考。
若能考過，便能從書院領(lǐng)走結(jié)業(yè)旗桿，回青丘后便能分得一塊屬于自己的封地。至于修行功法，蘇丞丞從不在意，那是給山野散妖準(zhǔn)備的，她可是根正苗紅的望族子弟。
但若是考砸了，不僅要留級復(fù)讀，還要被族里的哥哥姐姐們笑上一整年，想到這兒，她白天在書院里背書時便格外用功，唯有夜晚才能溜到這商街，用滿肚子的美食慰藉寒窗苦讀的辛勞。
哪怕眼下正是過年放假，這雷打不動的夜宵習(xí)慣也從未改變。
最愛看那些大家閨秀投來的嫉妒眼神，更愛聽男人們被她勾得魂不守舍時，他們身邊女伴氣鼓鼓喊出的“狐貍精”。每逢此時，蘇丞丞總會晃著尾巴，笑靨如花地應(yīng)和：
“哎～奴家本就是狐貍精呀。”
此時蘇丞丞正吃得滿嘴流油，忽聞身后金丹侍衛(wèi)驚喝：
“趙人杰？！”
她抬眸望去，只見那個讓她惦記了兩日的人族男子，正立在自己面前。
“呀，趙公子！！”蘇丞丞話音方落，便引得周遭眾人紛紛側(cè)目。
剎那間，整條商街都“炸開了鍋”。
眼看場面又要失控，人杰忙對蘇丞丞道：
“我有事找你，這里太嘈雜，不如去個僻靜處說話。”
“好！”蘇丞丞雙眼發(fā)亮，直勾勾盯著人杰。
她飛快地將所有吃食一股腦塞進(jìn)侍衛(wèi)手中的布袋，又將布袋收入儲物戒，接著從懷中摸出一方粉色帕子，細(xì)細(xì)拭去唇上油漬。
再抬首時，蘇丞丞右手輕攏云鬢，沖人杰露出一抹嫵媚淺笑。
轉(zhuǎn)瞬間，她的氣質(zhì)便從貪吃少女化作傾城佳人——
香腮染赤，耳墜明珠直搖曳，春蔥玉指，萬般風(fēng)情繞眉梢。
蘇丞丞輕聲喚道：
“月辰，我們?nèi)ヌ焐稀！?
那壯漢應(yīng)了一聲，周身驟然散發(fā)出狂暴妖氣，驚得四周人群紛紛退避。待妖氣散去，現(xiàn)出一頭體型龐大的望月犀牛，身上還披著一套粉色鞍墊。
蘇丞丞跳上月辰脊背，坐定后反手輕拍自己身后的位置，朝人杰眨了眨眼：
“趙公子，來，您坐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