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主子，是有事要交代么。”白澤看著百里清和離去的背影，緩過了神，發現尹子羽好像是刻意把對方調開的。

“暮遠，你跟著清和吧，別一會兒他小脾氣上來了把尹府給拆了。”尹子羽沒有接白澤的話，而是先把尹暮遠調開。

“好，三哥。”尹暮遠乖巧地點頭，“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羽主子，什么事情這么神秘。”蒼鸞的團扇輕輕掩著嘴，神色有些困惑。

“在說這件事之前，白澤，我們的事還沒有解決。”尹子羽目光突然犀利起來，看著白澤，后者完全不避鋒芒，好像知道今天會發生的事。

“羽主子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如實相告。”白澤微微低頭，做出畢恭畢敬的模樣，希望能放松對方的警惕。

“我只希望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尹子羽來回走了幾步，好像是在下定決心，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如果你的回答我不滿意，就不要再跟著我了。”

“那要看羽主子對真相接受的程度了。”白澤勾唇一笑，還是沒有看尹子羽的眼睛。

蒼鸞看著兩個關系微妙的人，猶豫了一下，“我們要不要回屋說，如果羽主子要問的問題，白澤給的答案很長，一直站著會很累。”

幾人回到尹子羽的屋內。

這個選擇無疑是對的，因為白澤講的真相遠比尹子羽想的要長，也更復雜。

“尹子衿和莫子晟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尹子羽直戳要害。

“這件事，說來話長。”白澤抿了口茶。

大概六年前，莫子晟因為被不明勢力追殺險些喪命，南國對他而言已不再安全，所以莫子晟帶著白澤一起到殤國修整，希望等局勢穩定再回去，這也為尹子衿找他碰面創造了條件。

那個時候，尹子羽的血域開啟次數變的越來越頻繁，后來甚至闖到街上傷了好幾個路人，還好被尹子衿他們攔了下來。

如果尹子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最后只能自取滅亡，尹子衿在焦急萬分的時候，機緣巧合地通過靈力探查到莫子晟也在殤國，只是藏身之處非常隱蔽，要不是那家店的掌柜和他是舊識，還真不好辦。

那年的上燈節，尹子衿趁著街上人多，躲過各方派來的耳目，只身趕到金鞭溪客棧，找到莫子晟。

“莫子晟，我想和你做個交易。”尹子衿敲了敲門，直接告訴對方自己的目的。

“不感興趣。”門內，莫子晟淡漠的聲音傳了出來。

“如果我能讓白澤獲得清印呢。”尹子衿輕笑一聲，聲音也沒有之前那么溫和，反而透著果斷和決絕。

門被白澤打開了，入眼是裸著上半身但戴著面具的莫子晟。

他的身上布滿傷痕，有些是早前留下的，有些是新的，傷口甚至還沒有完全結痂。

“說說你的交易。”莫子晟示意白澤繼續給他上藥。

“我許你兩件事，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尹子衿也不客氣，直接坐在莫子晟對面的椅子上。

“以二換一，倒也符合你山海閣主的身份。”莫子晟穿好衣服，右手輕輕敲著桌子，“條件是什么。”

“我需要你在我死后幫我照顧尹家第四個孩子，尹子雪。”尹子衿抿起唇，表情嚴肅。

莫子晟抬眼打量尹子衿，大腦飛速轉著，希望從剛剛那十幾個字里聽出什么話外之音。

“我許你的兩件事。第一件，術士想獲得清印，有一個他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尹子衿嘴角微勾，表情冷淡，“術士的靈力天生是不完整的，需要用特殊方法才能獲得清印，所以這也是為什么這片大陸的術士如此之少。而白澤，是未來的一個重要籌碼，我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莫子晟微微瞇起眼睛。

山海閣主的做事風格他很清楚，但一次就開出兩個條件，那對方托付的事難度一定不低。

“第二件事，”尹子衿緩緩翹起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優雅，翩然，但眼神透著玩味，冷漠，“你的臉。我知道你沒有能力幫自己修復，因為火系治愈系并不具有‘復原’這一點，這也和火系的精髓有關。

“但我要你保護的人就不同了。她是水系，水系善包容。海納百川，生生不息，水系治愈型如果升到清印四階，完全有能力治好你。如果她能勤加練習，說不定清印三階就可以完成對你的治愈。”

莫子晟用右手襯著太陽穴的位置，沒有說話。

“怎么樣，你不會吃虧的。”尹子衿雙手交叉，疊在腿上，嘴角微勾，整個人透著一種莫名的詭異。

“看來你真的有多副面孔。”莫子晟冷笑一聲，“恐怕，溫柔的尹子衿，殺伐的山海閣主，都不是你的本性。”

“既然你答應了，希望你信守承諾。”尹子衿微微抬手，白澤感覺身體不受控制被對方吸了過去，緩過神就已經被抓住手腕。

“怎么，對我有興趣？”尹子衿再次對上莫子晟的眼睛。

“相比之下，我更愿意拿下尹子雪。”莫子晟催動靈力，手里茶重新開始冒出熱氣。

白澤的講述到這里戛然而止。

尹子羽面無表情，蒼鸞聽得心驚肉跳。

“和莫子晟說的差不多，至少你沒有隱瞞我的心思。”過了好一會兒，尹子羽點點頭，算是承認了白澤加入他即將要說的計劃。

“羽主子，這件事那個姓莫的和你說過？”蒼鸞不由自主吞咽一下。

“是，也是我從他嘴里套出來的。”尹子羽心里不免得以一下。

莫子晟喝醉后的樣子可比平時有趣多了，想套的秘密很容易就能得手。

白澤松了口氣。他跟了莫子晟這么多年，主上什么酒量，他最清楚。

“留下你們，是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尹子羽話鋒一轉。

這件事，從莫子晟跟他提了那一次后，就一直縈繞在心頭。

“是想重新成立山海閣么？”蒼鸞突然反應過來，剛剛白澤說的故事里，莫子晟不止一次提到過尹子衿是山海閣主。

可這個山海閣主只是江湖傳聞，外界只知道是個男子，連山海閣具體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但在四大國都有勢力，而且跟五大家族也有密切的聯系，好像是不能曝光在明面上的組織。

“對。三哥的身份沒人知道，山海閣是否還存在也沒人知道，但這是三哥存在過的證明，我想暗中重新成立。”尹子羽雙手背在身后，兩手緊緊扣在一起。

有些人，有些事，揭開了，還是會有陣痛。

“有人選么？”

“你，我，”一段時間的沉默，“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