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少年與玫瑰
- 會長談個戀愛好趴
- Shinni
- 4268字
- 2020-02-27 14:16:02
林盛默坐在沙發上,只手覆住眼眸,直到清冷的晨曦落在他身上。
一聲清脆的門響傳來。
蘇幸換好了外出的衣服,恰巧碰見林盛默的目光,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
她聲音很沙啞,壓低了嗓子對他說,“回去學習吧,別留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你要去哪?”
林盛默緩緩站起身,“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沒事。”
蘇幸大概是沒想好怎么面對他,“我先走了。”
林盛默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先告訴我你要去哪兒。”
蘇幸將腕扯出來,眸光落到一旁,“回學校補假條,順便拿一下卷子。”
蘇幸的太陽穴因宿醉一陣一陣地抽痛著,她輕嘆一聲揉著,走到玄關。
身后林盛默穿上外套跟在她身后,“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林盛默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頰,皺著眉,“聽話。”
蘇幸走出玄關,看著他用備用房卡鎖好門,不經意般一問,“是齊月給你的吧?”
“我要的。”林盛默將備用房卡塞在她衣服口袋里,“是我不放心你,你回去不用怪她。”
蘇幸被他這句話噎住,跟在他身后下了電梯。
外面天很冷。
蘇幸哈著白氣跺著腳,看著林盛默走到十字路口打的士。
沒過多久,一輛閃著燈的的士停在那里。
蘇幸和林盛默一齊坐到后排的位置上,林盛默朝前座師傅道,“麻煩師傅開下熱空調
,我女朋友身體不太舒服。”
蘇幸聞言頭轉向他,卻發現林盛默還是平常那副樣子,說出的話順理成章,好像是既定事實那樣。
她重心靠在椅子背上,心底想著什么時候跟他說清楚。
但怎么告訴他比較好?都是成年人接吻沒什么大不了,意外一場讓他別在意?
蘇幸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要是真這么說,無非是把自己往人渣的火坑里推。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吊著他,浪費他的感情和青春。
…這到底算作什么?
蘇幸在溫暖的空氣中漸漸合上眼。
身體的疲乏感讓她支撐不住。
下一個紅燈的路口。
林盛默忽地感受到肩頭傳遞過來的重量。
他抬起眼看向后視鏡。
蘇幸別在耳梢的發落在臉頰上,她雙眸淺淺合著,頭靠在了他的肩頭。
林盛默看著她安靜的樣子只覺得哭笑不得。
他手抬起來護著她的頭,讓她枕得更舒服一點。
“你讓我拿你怎么辦?”
他似自言自語般低聲道,“你親了我的事又該怎么算?”
一路上蘇幸睡得很熟。
等到了學校門前,林盛默才舍得叫醒她。
蘇幸從后視鏡看到自己斜過去的身體,眼睛驀地睜大,她快速坐直身體,太過用力,頭不慎撞在棚頂。
“哎。”
蘇幸揉著頭略帶慌張地下了車,下一瞬她想起來自己沒付車費,朝車窗里面看,一眼見到林盛默正接過司機找來的零錢。
“不好意思。”
蘇幸道著歉,“等你回去的話,我來付吧。”
林盛默沒有回應她,待二人去到辦公室取完材料,林盛默在路口又攔了一輛的士。
蘇幸站在他身側,以為他要回去,上前一步跟司機商量車費。
“我不回去。”
林盛默看著她,“你接下來去哪?”
“我回家…”蘇幸看著他狐疑的眼神只好老老實實交代,“我去<Coffee Club>。”
“好。”
林盛默示意她上車,“我送你過去再走。”
蘇幸剛想反駁,卻不敢看他的眼神,有些尷尬地應著。
車停在<Coffee Club>的店面前。
蘇幸早些給齊月發了信息說自己等會兒回來,車還沒到的時候,就能瞧見齊月在門口張望。
蘇幸下了車微笑著剛想開口,目光卻落到了店外堆著的垃圾袋上。
她怔在那兒。
齊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著林盛默還在車里面,猶豫半天,想來想去,索性大大方方地朝他道歉,硬著頭皮雙手合十道,“對不起啊,你看著花放了這么多天,幸姐也不來,都蔫了…”
蘇幸看著用紙精巧包著的枯萎的玫瑰,下意識地上前幾步。
粉色的彩帶歪歪扭扭,早已沒了當初漂亮的樣子。
“林盛默,”她喚著他的名,眸光復雜地看著他走過來。
林盛默微微笑著,在她身前站定兩步。
蘇幸張張嘴,最后她抬起頭,目光堅定,笑著聲音卻有些顫抖道,“…已經夠了。”
她定定地看著他,“我不值得你這樣去愛。”
蘇幸鼻尖凍得發紅,寒風凜冽,就連聲音也融了刺骨的寒。
林盛默面色平靜地看著她,許久,他目光清朗地看著她,有些有趣般笑出聲。
“蘇幸,你是不是有一點點為我感到心疼了?”
他的眼底逐漸漫上一絲絲的憂傷,“可我想要的不是心疼,而是你的一丁點喜歡。”
蘇幸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她無助地輕搖著頭,眸里滿是復雜。
“看我這么膽戰心驚地喜歡你,能不能麻煩你稍微喜歡我一點?”
他話里有孩子俏皮的意味,卻是一種近乎卑微的請求。
十八歲的少年,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身上撕裂了一道殘忍的疤。
故事的軌跡本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可她在猶豫什么?
蘇幸睫毛低垂著,她側過頭去。
齊月站在兩人不遠的地方,看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逐漸冰得可怕,不敢上前來。
林盛默伸出手,握住她的,讓她冰冷的掌鋪在自己的胸口。
“蘇幸,你抬頭看我。”
林盛默死死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后退,聲音卻是平靜的可怕。
蘇幸緩緩抬起頭,少年眼底那抹憂傷,他怎么勉強笑著都藏不住。
“我是林盛默。”
他低低重復著這句話,“我是林盛默…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他撐著笑意,勉強地笑著看向她,“當然,如果你愿意看著我這個人,叫我的名字的話,我想我應該會吻你的。”
林盛默看著她的遲疑,心中的那團火熱消退下去,他緩緩放開了她的手。
蘇幸深吸一口氣,她喉嚨里竟罕見了帶了絲哽咽。
“就算我能喚你又怎樣?”蘇幸伸出手扯住他的領子,“就算我現在看著你,叫你的名字又怎么樣?我只能殘忍地告訴你,告訴我自己,沒能愛上你,我對不起。”
林盛默低下頭去看她扯著自己發白的手,他眼底那樣坦然地看向她,“和我相遇的這段時間里,你有沒有一點心動?”
蘇幸低下頭去,她扯緊了他的領子,緊接著她抬起頭,平靜地承認著,“我有。”
林盛默眼底似乎逐漸明亮起來。
蘇幸望進他眼底繼續道,“我確定。”
下一秒她被狠狠地揉進了溫暖的擁抱之中。
林盛默望著她的眼睛,輕笑一聲,“你知道說這種話的后果么?”
緊接著,毫無預兆般,林盛默低下頭準確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蘇幸的眼睛驀然睜大。
她推搡著他,卻奈何不住他吻得越來越深。
他的吻瞬間奪去了她的呼吸,蘇幸在漫天雪景里,望著他的瞳眸。
許久,唇分。
林盛默笑著道,“第一次看見有人接吻是睜著眼睛的。”
林盛默看著她耳尖微紅,微微笑著,隨口那樣問道,“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我…”
他掃過那捧枯萎的花,沒等她回答,“你可以等我嗎?”
看著蘇幸疑惑的眼神,林盛默雙手插在口袋里輕松道,“就是想和你說一句話,行嗎?”
“你可以現在說。”
蘇幸不去看他的眼睛,“說完就回去吧,明天還要上學,今晚就不要再來了。”
“你確定嗎?”
林盛默思量著,“我是覺得這樣太倉促了吧?”
“倉促?”蘇幸皮笑肉不笑道,“不說我就回去了…”
“可以和我交往嗎?”
蘇幸話音沒落,她愣了神,隨即正色道,“你說什么?”
“沒什么,就是你聽見的那樣。”
林盛默打斷了她的話,微微俯身向她靠近,“不用著急回答我,但也別逃避…就今天晚上吧?告訴我答案,行嗎?”
……
今天傍晚有雨夾雪。
蘇幸坐在店里發呆,今天店里客人很少,電視上循環播放著天氣預警。
蘇幸看向窗外,天陰了。
“齊月。”
在吧臺工作的齊月聞聲過來,“怎么了幸姐?”
“我記得休息室里有備用的雨傘吧?”
“有倒是有…不過幸姐,你要出去?”
蘇幸起身去到休息室,“我可能會明天早上回來,今晚不用給我留門了,我明天直接去上班。”
“可是林盛默他晚上不是要來嗎?”
蘇幸手一頓,繼續在儲物箱里翻找著雨傘。
“要不要打個電話讓他別來了?”
“讓他來。”
蘇幸淡淡說著,將那把透明的傘放入隨身的手提包中。
“幸姐…你真要走啊?那林盛默怎么辦?”
“…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蘇幸輕嘆一聲看向她。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齊月不解地看著他,“可你如果一開始真想下定決心拒絕他,為什么還給他希望?”
“或許酒還沒醒吧。”
蘇幸自嘲著,“醉了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什么改變了,覺得可以放下了,可一旦清醒,卻發現怎么跳不出這個怪圈。不如清醒的時候當個惡人,給他希望,讓他傷得徹底。”
“為什么要這樣做?”齊月想不清楚地看向她,“如果你喜歡他,為什么還要傷他?”
蘇幸微微笑著,“我呢,打從心底的覺得,林盛默他值得更好的,會有一個人愛他如暖陽,回報他同樣的溫暖。”
“可我怎么給他溫暖?”
她這話平靜得很,不像是問句,反倒像是既定的事實。
齊月看著她冷靜的樣子沉默著,看著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傍晚,雪混雜著漂泊的大雨,灑落漫天銀輝。
林盛默抱著一束玫瑰,頂在雨雪里,外套被打濕也不在意,盡力地護著懷中的花朵。
眼前<Coffee Club>的店面里,昏黃的燈光溫暖地亮著。
林盛默推開門,玫瑰花束中的小熊身上的亮片沾染上光澤,花瓣上融化的雪水亮晶晶的,像是純粹的鉆石。
吧臺那里,溫暖的燈光下,一切看起來那么不真實。
——卻只有齊月候在那里。
她眼睛里有安撫的情緒,混雜著疼惜,卻不知怎么開口。
林盛默的睫毛微微低下去,他的眼眶有些發紅,略微躲閃著齊月的目光,笑著。
他看似那樣胸有成竹,心底卻總是空落落的。
林盛默喜歡蘇幸喜歡得那樣小心翼翼,那樣卑微。
可她愿意將心分出一點點接納他么?
他不知道。
“我希望她能喜歡我一點點。”
林盛默這樣想著,每次少年心性,一次次的沖動過后,換來的卻只能是失望。
##
青苔蔓上石階,混雜著雨水很滑很滑。
蘇幸順著石階一階階往上邁著,撐起的透明雨傘上,清冷的月光直直地透下來,銀色的光澤紛亂了她腳下的路。
她沿著山麓一點點往上走,雪很大,落在地上卻融進成流的雨水里,仿若從未降臨過。
蘇幸看著眼前這個迷幻的純白世界,翩然的雪像是不愿歸去的殘魂,親吻著大地。
她握著傘的手更緊了些,吸了吸鼻子,仰頭努力平復著心情。
半晌過后,她踏在了平地上面。
黑夜彌漫著前路,蘇幸卻能準確地停留在某處。
緊接著她轉過身,面向那個地方。
白雪皚皚,落在什么上,她伸出手,將那抹冰冷拂下去。
她微微笑著,像是在對某個人說話那樣,顯得有些神經兮兮,
“…對不起啊,我昨天喝多了。”
“明明答應過你不再喝酒了,卻還是忍不住。”
“尤其是清醒的時候。”
蘇幸吸了吸鼻子,繼續道,“岑蔌給我講的道理呢,說實在的我都懂。”
“我明知道我留不住你,想起來卻還是會難受…”
……
蘇幸一句一句地說著,許久她停頓住,聲音有些不穩地笑問道,“對了,可以哭嗎?”
她聲音里隱隱帶了絲哭腔,脆弱得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卻還是硬生生地忍回去,笑著說,“還是算了吧…你知道的,我最沒資格哭。”
“…過零點了,生日快樂,阿澤。”
蘇幸聲音很輕,柔和得像是要睡去那樣。
她頭抵在冰冷的碑上,一句一句顫抖地唱著生日歌。
大雪蹁躚,拖慢了靈魂的腳步,那一刻蘇幸抬起眼,見到天上的一顆星墜落下來,她的身周乍破天光。
依舊是十八九歲的模樣,風輕云暖,他眉目間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西風的西,恩澤的澤,明白了嗎?”
“好…那我的名字呢?”
“蘇幸,我知道的。”
他難得幾分笑意望向她。
十八歲的蘇幸,十九歲的邢西澤。
二十三歲的蘇幸,二十四歲的邢西澤。
二十四歲的蘇幸一個人,
獨守著不切實際的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