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有一節體育課。

林盛默去學校超市里買了三瓶可樂，回來的時候看見顧棋和凌肖在操場上和同學們一起圍坐成了一個圈。

林盛默走過去把可樂分給他倆，張靜看見他，大眼睛亮晶晶地問他，“林盛默，你要不要一起玩？”

“玩啥啊？”

林盛默一屁股坐到草坪上，兩手拍了拍灰，下午陽光正好，風也不大，吹過來特別清爽。

張靜自從那天發燒以后，對林盛默的看法就逐漸變了，要說喜歡還沒達到，但肯定不是能做朋友的關系了。

林盛默把眼鏡摘下來別在上衣口袋上，張靜隔著人群就這么看他。她的目光還是太明顯，凌肖都看不下去了，

“我說班花，”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來來來，你坐默哥身邊來，咱倆換個位置。”

這一句話說出來，底下所有學生都“喔～”了一聲。

張靜紅著臉，小心翼翼地換到了林盛默身邊。

林盛默一只手無聊地拔著草，一只手吊兒郎當地晃悠著，“這么欺負人家小姑娘啊？瞎起什么哄啊。”

他笑著說完，底下又是一片哄笑。

“好啦好啦，再不玩就上課了。”學委組織著秩序，“咱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啊，我這有套牌，問題特損，答不上來就大冒險啊。”

“行。”

幾個學生笑瞇瞇地應著，學委把真心話的牌放在中間，每個人都上前摸了一張。

“誒，”

幾個女生突然側過身朝學校門口招手，“老師！”

林盛默看過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微笑著走過來，“你們玩什么呢？”

“真心話大冒險啊。”

幾個女生看著她身后的男人，“陳老師也在啊？”

陳書橋看著蘇幸，“我去門口取快遞，就恰好碰到蘇老師了。”

幾個女生會心一笑，變了腔調地學著他的語氣，“恰巧碰到啊。”

“行了，”陳書橋無奈道，“別開老師的玩笑…”

“老師也來玩一局唄。”

不知道學生里是誰先喊了這么一句，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響應，底下的女學生扯著蘇幸的衣角搖著撒嬌，“蘇老師，你和陳老師一起來玩一把？一把就好。”

蘇幸苦笑著，看了看陳書橋，“行，但是你們陳老師還有事，我陪你們玩一小會兒吧，就一小會兒啊。”

“噢耶！”

幾個女學生拉著蘇幸坐下來，林盛默心不在焉，回過神來卻發現蘇幸與他僅隔了一個位置。

他抬眼去看蘇幸，蘇幸環顧一圈看見他，朝他點點頭微微笑著。

林盛默別過臉去，拔著地上的草尖，用余光去看她。

他看見蘇幸認真地聽完游戲規則，從盒子里拿過來一張牌。

——游戲開始了。

這套牌果真損，什么“內衣是什么顏色”“你媽管你叫什么小名”所有問題都挑著最羞恥的來。

林盛默抽到問小名的那個問題，胡亂地抓了抓毛，

“行吧，我姐管我叫大熊。”

“哈？”

“是真的。”凌肖跟他認識時間長，把質疑聲壓了下去，一臉得意道，“我親耳聽到過，不過不是那個哆啦A夢的那個大雄啊，是棕熊的那個熊，因為她姐嫌他憨。”

林盛默“嘖”了一聲，哄笑中裝作要打他的樣子，“就你小子嘴欠哈。”

凌肖賤賤地笑著討饒。

這回輪到張靜，她的牌還算溫和，就是讓她說暗戀過幾個男生，最后成沒成，小姑娘大大方方地說了，“暗戀倆，一個沒成一個還不確定戀沒戀上。”

她一說完，大家伙兒都往林盛默這邊看，林盛默不知道她話里有所指，一臉尷尬道，“干嘛都瞅我？”

“行了行了，這小子不愧叫大熊，老師你來。”

學委無奈地打發了林盛默，那邊他們玩時蘇幸就看著他們玩，遇到尷尬的問題時也會跟著笑，她年紀本來就沒大他們太多，自然能玩到一起去。

“蘇幸。”

蘇幸說了自己的名字。

同學都是一愣，緊接著她亮出自己手里的牌。

林盛默抑制不住好奇也跟著去看。

——男生對你說過的情話。

“蘇幸。“蘇幸再次說了一遍，微笑示意著這就是答案。

也許是直覺。

林盛默微微瞇著眼，他總覺得林淺紓給他描述的蘇幸“愛人”的樣子和她真正的“愛人”重合不上。

那應該不是個招搖的人，會把呼喚名字當做情話的，應該是個內斂深沉的人。

他身子微微上前，捏住她牌的一角，不找邊際的笑問道，“老師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打球么？或者說有常去體育館么？”

蘇幸一愣，但她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是搖頭，她微笑道，“我運動細胞一般，怎么了？”

林盛默松了手，他微微聳肩回到位置上去。學委示意著游戲繼續，沒過多一會兒林盛默碰了碰張靜，跟她換了個位置。

“老師。”他坐到蘇幸身邊，“我還有點問題想問你，關于林淺紓，行嗎？”

“林淺紓？”她有些苦笑道，“那個…她當時是副會長你知道吧？剩下的我就不怎么知道了。其實我和你姐姐不太熟，認識她完全要歸功于我室友，她男朋友在學生會，她們就比較熟。”

林盛默得了結論，雙手撐在地上向后一仰，他回味著林淺紓的話，她那天晚上說了那么多描述得那么具體，什么籃球羽毛球，不過是在滿嘴跑火車。這一石二鳥倒還高明，給他扣了一盆涼水，還順勢掀翻了他的醋壇子。

蘇幸看著他唇邊扯著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想起來問這些？”

“沒什么…就是啊老師，”他微微瞇著眼，”我們今天有約吧？”

他側過頭去看蘇幸，蘇幸的頭發被風微微揚起來，連帶著她唇邊的笑都不真實，她不想讓說話聲影響到別人，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我答應你的怎么會忘？”

＃＃

放學了。

蘇幸先一步站在校門前等林盛默。

林盛默背著包走出來，在門口晃悠一會兒看見她，朝她揮手示意，幾步就跑過去。

顧棋和凌肖站在車站看著他和蘇幸并肩走著，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十分默契。

“默哥這是什么情況？”

胖子一臉愁容地看向顧棋，他見顧棋沒理他，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顧棋手一抖，手機險些沒拿穩。

凌肖拍著臉，再看了眼兩個人的背影，喃喃道，“我看我是眼花了吧，怎么覺得他倆氣氛這么粉紅，有哪兒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