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溺水。

林諼禾耳邊什么也聽不清，眼前的光景迷蒙著，唯一感受到的只是自己在顫抖。

冷雨打在身上，讓她止不住地戰栗。

“林諼禾，你和陸錦森什么關系啊？”

“茶茶和陸錦森互相喜歡，你這樣中途介入是不是不太好啊？”

四五個男女生將她圍在小巷處，其中一個痞氣的男孩子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別不說話啊，把話說開了，問題解決了不就好了。”

被碰我。

越來越多的人向她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像是在支撐著她的身體，不讓她滑落下去。

林諼禾臉色蒼白地離殼，凝視著靈魂倉皇支配的身體。

不只是男人，所有人的臉上都縈繞著大片的陰影，鬼火般猙獰的笑容凝視著她，她明明什么都聽不清，卻還能清楚地看著鬼臉的笑。

“…不要。”

“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

姜羽茶有些心急地桎梏住她，卻沒有抓穩。下個瞬間，那道凌亂又扭曲的身影，雨燕一般沖出重圍，眼底蔓延著血絲，風雨交加呼嘯而過的瞬間，汽車剎閘的聲音混雜在響雷之中…

剎那，天地之間，什么都靜了。

＃＃

三個月后，大學開學的前一天。

醫院的白窗簾搖曳著。

男生穿著黑色風衣候在病房門口。

“啊，你來了。”

林盛默放下手中尚未剝好的橘子，示意他和自己換一個位子，“我姐正好也醒了，進來吧。”

那人抱著一束風信子，放在了花瓶里。

“你好，”

他輕聲說著。

女孩聽聞回過頭，她發垂得很長，額頭幾層的繃帶上，劉海修剪得很齊。

“不好意思…”

她眉眼彎彎，笑得柔和又疏離，雙手很優雅地交疊在被褥上，“您是？”

那人明顯地怔了怔，看著女孩的眉眼，總覺得心中某一份的溫暖冰冷下去。

“我叫陸錦森…是你的高中同學。”

“原來是同學啊，”她似乎微微松了口氣般，像是溫柔又會照顧人的大姐姐一般，執起床頭柜上的橘子遞給他。

“吃點橘子吧，我最喜歡這個產地的，非常甜。”

陸錦森回過頭，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帶來的果籃里，放著的反季草莓。

“謝謝你，不過這個季節的草莓很貴吧。”

她微微致意著，喚過林盛默，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不是愛吃草莓嗎？謝謝哥哥，然后洗點去吃吧。”

“姐，我也不小了。”

“知道啦。”

看著姐弟相處的溫馨氛圍，陸錦森忍不住開口道，“…你，不喜歡草莓嗎？”

“我還可以吧，”她思考了一小下笑道，“我最喜歡這個季節的橘子。”

林盛默走后。

陸錦森沉默著，他抬起眼問著，“你是林諼禾，對吧？”

林諼禾有些無奈道，“當然。”

她看著陸錦森的猶疑，有些恍然大悟般開了口，“抱歉，我之前聽我弟弟講，好像是出了車禍，這幾年的事情記不太清了，不過也不會影響日常生活。”

“…之前我就想告訴你，你的名字很好聽。”

“是嗎？”

林諼禾回應道，“我父母說我五行缺木，所以起了諼草的諼，稻禾的禾。”

“…永矢弗諼的諼，風禾盡起的禾，林諼禾。”

陸錦森低聲說著，像是最后一絲希望那樣看向她，“你…”

“這是哪里的詩句？”

她搶先他一步好奇道，“好像跟我的名字能夠對應上？我不大喜歡古文之類的，這句還是頭一次聽。”

林諼禾笑著，在陸錦森印象里，那個怯怯生生的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對了，”提起這個，她仿佛又引開了一個話匣子，“我也不知道之前怎么回事，大學竟然報了古文，好頭疼啊。”

她吐吐舌眨眼道，似乎沒有注意到陸錦森一瞬間的躲避，依舊開朗而又自來熟道，“要是大一能轉專業就好了，古文我是真的真的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