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日,晴。
在清晨的暖風中胡蓋早早地踏上了上學的道路。
今天他因為昨夜的刺激,起的比往常還早,看著五點五十的太陽和空無一人的街道,胡蓋露出了微笑。
大搖大擺地走在筆直開闊的街道上。
看來今天可以把腳步放慢些,享受這難得的寂靜了。
昨夜的喧囂已經消失的干干凈凈,整個城市還未醒來。
碧綠的楊柳在朝他招手,嘰嘰喳喳的鳥兒在朝他歡呼。這才是他胡蓋應有的生活,無憂無慮的生活。
胡蓋背著手,吹著口哨,踩著黑色運動鞋一步一步的走著。
經過一家家門戶緊閉的店鋪,隨手撿起一個空瓶子扔向垃圾桶。
“哐當!”
多么悅耳的聲音!
胡蓋默默在心中為自己記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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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得給張小滿說一聲,不能再讓她偷拍我了,成何體統。”胡蓋信信的說。
他最討厭別人侵!!犯他的隱私了,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
胡蓋想著,點了點頭,雖然胡蓋并不喜歡找事,但這件事他是肯定要做的,這關系到他的種種權利。
但至于怎樣做,隨即應變吧。
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什么也別說,什么也別想,干就完了!
胡蓋把書包帶子松了松,剛才還沒試出來,帶子太緊了,再加上沉重的作業,讓他的肩膀很不舒服。
胡蓋正了正衣領,繼續往前走去。
在前面的一個兩邊擺滿了各種盆栽的小巷里,悠揚的鼓聲忽然響起,是那么的突然而又自然。
鼓聲在青磚綠瓦間游蕩,給小巷更添了幾分生機和靈動。
一個皮膚黝黑,身材清瘦,睜著大眼睛的男孩穿著一身富有民族風的衣裳,腰間掛著小鼓,雙手有規律的拍打著。
邊打著還在小巷的一個個盆栽之間走來走去,好像是無意之舉。
胡蓋也聽見了了那讓人舒服的鼓聲,感覺連靈魂都被那鼓聲給治愈了,不禁瞇起了眼,插著兜,把頭探進小巷里聽著。
黝黑少年眼睛迷離,看著這些盆栽,打了幾段沒有規律但依然好聽的鼓曲。
就停了下來,坐下板凳上用一張紙細細的擦試著鼓面。
還挺愛惜樂器。
胡蓋鼓著掌,緩緩走入小巷,想和這個靈魂鼓手交流一下。
那鼓手察覺到了胡蓋,神色一變,站了起來,扶好了鼓。
胡蓋剛要說話,但見封九月又是一副要演奏的架勢,只得吞了一口唾沫,喉結動了動,硬是沒說出來。
你要不給我個交待,看我不說死你。
封九月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走到了他的面前,手一落,鼓聲隨即就響起。
鼓聲依舊,只不過沒了剛才的那種小清新的味道,變得有些粗獷,但卻更有節奏感了。
胡蓋嘴角一抽。
這又是要鬧哪樣。
封鼓手朝他會心一笑,露出一嘴小白牙。
然后嘴里嘟嘟囔囔的小聲說了幾句。
然后神情一滯,看著胡蓋。
胡蓋也不解的看著他。
“偶!我當是誰!穿一身黑!耶!能夠相會!是你我的智慧!希望你不要忘了今天的這一會兒!耶!”下一秒鐘,封九月打起了鼓,壓低聲音,噴著唾沫星子就說唱了起來。
如果說剛才他是個江南黑面小生,那么現在就是非洲說唱教父,人物切換的十分利落,好像人格分裂一樣。
“歐耶!本人姓封!像一陣風!哦!無影無蹤!無比的輕松!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本人這根蔥!”
“喲!客人蓋哥!很會唱歌!耶!一點不錯!像一個傳說!希望我以后還能夠聽說!”
這三段下來,雖然沒有一點停頓,銜接的也很完美,但封九月臉上那些汗說明可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輕松。
“怎么樣,這三段。”封九月擦了一把汗,那張沾滿汗水的臉對著胡蓋,那雙大眼睛里滿是期待。
“我以前還不信,現在體會到了,有些人為了押韻真是什么都干得出來。”胡蓋耐人尋味的說。
好像在夸他押韻,又好像在說他為了押韻這么努力,又好像在諷刺他的詞。
“嘿嘿,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封九月又抹了一把汗,笑著回答。
“這么早,你在這干什么,單純練鼓?”
胡蓋有些疑惑,他幾乎是天天經過這里,從沒有發現封九月住這或者常來這,今天可以說是他第一次在這里看到他。
“啊,這不,我家植物專賣店為了擴大規模,搬到這來了,這巷子里的小樓,我家都承包了,是要把打造成一個專賣植物的巷子,這里裝修的不錯吧。”封九月對著巷子里的一切指指點點,得意的說。
“不錯,但………………”胡蓋看著常常的巷子,不知道說些什么了,畢竟他也不懂這個。
“不信是不是,沒關系,一開始我也不信,你看那。”封九月朝一個方向一指。
胡蓋順著那個方向看去,青綠色的墻磚上立著個大招牌:植物王國。
“還沒來得及掛呢,蓋哥,我以后就一直住在這里了,如果來找我,就敲左手邊第三個門,那是我們住的地方。”封九月叮囑道。
“走,上學去?”雖然比較喜歡一個人走,但出自客氣,還是問了一句。
因為封九月還沒穿上校服,而且看著連飯好像都沒吃的樣子,八成的幾率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也正是因為這些,胡蓋才大言不慚的這么說。
“不了,我可不像你那么勤快,還沒吃飯呢,你先走吧。”封九月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你就只能看著哥越走越遠。
那哥就先走一步了,學校再見。
胡蓋一扭頭就繼續踏上了通往學校的路。
胡蓋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手來看了眼手表。
6:00,嗯,時間還早。
反正我也沒事,早去也不是為了抄作業,這時候去,連門都沒開,而且學校周圍也沒有什么好去處。
還不如借此機會參觀一下封九月家的店呢。
但第一個進校門好像也是個有趣的事。
胡蓋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情,他有時候也會變得很矛盾。
但一想起學校,就是遮天蔽日的梧桐樹和樹下的石桌石椅,然后就是教學樓、午休宿舍樓、社團樓、餐廳、體育館、圖書館七座建筑和一些小屋以及操場共同構建成的龐大的建筑群。
雖然這些建筑群給曾經剛入學的同學們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現在,同學們的震撼也都全部都淡去了,更別說本來就不怎么對這些感興趣的胡蓋了。
對于胡蓋來說,學校已經完全失去了它應有的魅力
雖然它在全省都是數一數二的。
雖然它一年四季都變換著風景。
但就像婚姻一樣,時間久了就失去了那種彼此之間的感覺,只剩下了湊合兩字。
但一想起來那個小巷,綠意盎然,清新脫俗的,一種新鮮的氣息撲面而來。
兩者對比,可想而知。
胡蓋果斷停下了腳步,一個華麗的轉身,走回了那個小巷。
這大概也就是為什么男人總喜歡背著老婆找小三一樣。
雖然老婆風韻猶存。
雖然老婆身材姣好。
但卻還是毅然決然的找了個小三。
圖的是個新鮮,圖的是個年輕。
關于婚姻…………………………
咳咳,好像跑題了。
胡蓋又從新回到小巷里,看著復古的裝修,享受著撲面而來的綠意,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封九月正在那小心的擦拭這用未知動物皮繃成的鼓面。
“咳咳。”胡蓋假咳了幾聲。
封九月抬起頭來,見又是胡蓋,放下手中的鼓和布,疑惑道:
“蓋哥,怎么又回來。”
胡蓋尷尬的擺了擺手。
“時間還早,去了也進不去門,能看看你家的店嗎?有空嗎?”
封九月一愣,旋即又是一笑,似乎對胡蓋要參觀自己家的店感到很興奮,他站起來,把鼓重新掛回腰間。
忽然一皺眉,好像想到什么,對著二樓的一個窗戶喊著。
“媽!飯做好了嗎?”
那個窗戶一下子就打開了,探出來一顆頭來,那是一個頭發凌亂的中年婦女,一臉怒氣,但在看到封九月身邊的胡蓋之后,立馬就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還沒好呢,九月,這是?”
“啊,我同學,胡蓋,胡蓋,這是我媽”
“阿姨好。”胡蓋沖那個中年婦女輕輕笑了笑。
媽,能不能讓他參觀一下我們的店。”封九月睜大了眼看著他媽,語言中帶著一絲渴求。
“昂,原來是同學啊,沒問題,看吧。”封九月的媽媽頗大方的點了點頭。
“來吧,蓋哥。”封九月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后,立馬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來。
招呼胡蓋來到一個金屬門前,用鑰匙打開來。
一打開門,一股奇異的香味就鉆進胡蓋的鼻子里,似是檀香,似是花香,讓人琢磨不透。
這香味也頗為奇怪,綿柔中帶著清涼,讓人心神愉悅,精神抖擻。
“這是什么味。”胡蓋皺了皺鼻子。
“這是龍煙樹散發出來的氣味,擁有讓人提神醒腦的作用,許多的老板會在辦公室里擺一棵,增加逼格,許多寫字樓都會買幾棵來抵擋困意。”
幾棵半人高的樹出現在胡蓋眼前,這些樹的棕紅色枝干互相纏繞,細細看去,真像一條條紅色的幼龍在互相纏繞。
當真是逼格滿滿,胡蓋插著兜仔細觀看。
“這是青蓬,一種藥用植物。”
封九月指著一從蓬蓬的小草。
胡蓋拿起一個樣子奇怪的果實,這個他見過,好像叫………………塔西球。
“那個你手里拿著的那個叫塔西球,可以發出一種聲波,讓昆蟲遠離,不過效果有限。”封九月熟練的說著,好像練習了無數遍了一樣。
在經過了許多千奇百怪的植物之后,胡蓋不禁感嘆自然的神奇,這些植物,有的能夠分泌一種珍貴的養生汁液,有的能在黑夜里發出光來。有的甚至能夠讓人們產生404,促進404。
“大自然真神奇。”胡蓋贊嘆不已。
封九月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這個世界上真正神奇的東西多著呢,這些都不算什么。”
“蓋哥,以后有機會就多到大自然中去看看那些神奇的東西,沒壞處。”
封九月頗有深意的對他說。
胡蓋點了點頭,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在小時候和父母全世界旅游的時候,也見過不少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所以對封九月說的話深信不疑,但是至于具體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胡蓋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就不想了,他雖然對這方面有些興趣,但什么事不可強求,他也就不想了。
“蓋哥,你有沒有發現咱倆有些能力,比較出眾。”封九月一邊走著,隨口一問。
“每個人都有出眾的一面。”胡蓋自認為逼格滿滿的回答。
咱缺的不是人生閱歷,而是一瓶酒和一個理由。
期待中的崇拜的眼神沒有出現,封九月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好像有些失望,但旋即又恢復了原樣,好像想通了什么。
胡蓋看著封九月的背影,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鼓手同學了。
他跟著封九月,來到一棵小樹面前。
小樹長得很直,不過通身上下都是血紅色的,僅有的幾片葉子卻透著妖異的墨色。人一靠近就感覺到一股冷氣。
胡蓋一來到它的面前,妖異的葉子好像輕輕晃動了幾下,靈動無比。
這是………………
胡蓋瞳孔猛的一縮,心臟頓時加速狂跳了起來。
一種強烈的渴望出現在他腦海。
他感覺眼前這棵樹在呼喚他。
他的內心變得不受控制了。
他也十分想要接觸這棵樹,甚至………想要擁有它。
我……想要這棵樹!
我必須要得到這棵樹!
胡蓋眼中滿是病態的狂熱,身體也變得燥熱起來。
還沒等封九月開口,胡蓋就以一種近乎喊的語氣說出了眼前這棵小樹的名字。
“魔閻青鬼”
一個很奇怪的名字,搭配一棵很奇怪的樹,嗯!沒毛病。
這一句話讓封九月微微一側目。
“不錯,正是魔閻青鬼,傳說地獄中生長的一棵樹,它在一般情況下散發出冷氣,但在葉子被外力所弄掉之后,就會隨機散發出一種微弱的毒氣,是一種很神奇的樹。”
胡蓋已經聽不下去這些話了,砰砰直跳的心臟和燥熱的身體早已讓他失去了理智。
一下子就用手握住了這棵樹的樹干。
這棵樹好像也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燥熱,散發出的冷氣更大了三分。
讓在旁邊有些慌得封九月一縮脖子。
他開始變得手忙腳亂起來,他也沒想到一棵樹讓胡蓋變得這樣。
雖然這棵樹不那么普通。
“怎么辦啊,怎么辦。”封九月縮著脖子焦急的圍著胡蓋和那棵魔閻青鬼轉來轉去。
他剛才試圖把胡蓋拉開,但發現無論使用多大的力都無法拉動他,而且他身上卻異常的燙,燙的他馬上就松開了手。
和好像他第一次見到鼓的樣子很相似。
“怎么辦,怎么辦,有了!”封九月一拍手掌,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當即有節奏的打起了腰間的鼓,不過這次相較于剛才的幾段要雜亂許多,讓人心生煩躁,無法集中注意力。
雖然別人聽的是這樣,但封九月卻打的很起勁,一臉潮紅,繞著一人一樹連續轉了好幾圈。
一邊打還一邊盯著胡蓋,好像在尋找什么東西一樣。
終于,丟失了理性的胡蓋竟然在不久后也收到了鼓聲的影響,雙手從樹上放了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唉!”封九月見時機剛好。
于是一個飛身踢,把胡蓋提出四五米開外,碰碎了一堆花盆。
胡蓋吐了一口血,眼神逐漸變得清明起來。
雖然損失嚴重,但也算成功的讓胡蓋脫離了那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