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娘不停地勸慰著大毛，試圖讓大毛走出悲傷的陰霾，目前看來初見成效，至少他肯開口說話了，就怕這孩子鉆了牛角尖。

“好孩子，吃點(diǎn)東西吧，啊～你娘在天有靈瞅見了得多難受……”

“哇啊……娘，娘……呃啊…啊……”

大毛突然像個(gè)小娃娃一樣哇哇大哭起來，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嚎啕，哭的二毛娘眼睛都濕潤(rùn)了，她連忙起身背過去扯著袖子擦了擦。

大毛爹干脆和二毛爹抱在一起，互相拍著對(duì)方的背，哭沒哭就看不出來了，聽起來好像嗚嗚哇哇的說著什么。

二毛娘擦干眼淚就出去了，似乎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等二毛娘端著碗藥回來的時(shí)候，看見二毛爹眼睛紅紅頭發(fā)遭亂的蹲在地上，大毛爹抱著大毛哭著說些什么。

“大毛，大毛以后就咱爺倆…相依，為命了……”

“呃啊……啊……”

“不哭了，不哭了，好孩子，你哭的爹這心呀哇涼哇涼的，以后爹就守著你了，啊～不哭了。”

“爹……娘咋就沒了？”

“你娘…你娘她福薄，她等不到我的大毛孝順?biāo)瑔鑶琛?

大毛爹說完捂著眼睛嗚咽起來，他還不想讓大毛知道，大毛還小，萬一出個(gè)什么好歹，叫他如何活下去。

“嗚啊……娘才不是，才不是福薄，嗚嗚……俺要孝順娘的……”

“咱要讓你娘走的無牽無掛，啊～大毛，聽爹話，不哭了啊。”

這真是聞?wù)邆模犝呗錅I，二毛爹就時(shí)不時(shí)抹下眼睛，再搓搓頭發(fā)，顯得既弱小又無助，真是白瞎他那么大塊頭了。

“唉！”二毛娘嘆了口氣，總算勸下來了，再這么下去人都廢了，她把藥也放桌子上，抹了把眼睛吸吸鼻子又出去了。

不一會(huì)兒，二毛娘打了水回來，大毛只喝了藥。

“快來擦擦臉。”

大毛抬頭，眼睛鼻頭都紅紅腫腫的，神情略顯羞澀地喊了一聲“三嬸兒…”

“好，想開了就好，啊，你爹說的對(duì)，要讓你娘走的無念無掛，她好安心投胎，投生個(gè)好人家去享福。”

“嗯……”大毛低頭。

“好了，大毛你只要好好活著將來生兒育女就是對(duì)你娘最好的報(bào)答。”

大毛抬頭看著二毛娘：“三嬸兒？”

“等你大了就知道了，這都是當(dāng)?shù)锏哪钕搿！?

二毛娘說完端著盆出去了，順道還提了二毛爹屁股一腳，大毛抬頭看著三嬸兒的背影若有所思。

“哎呀……”二毛爹差點(diǎn)沒坐地上，剛喊一聲就抬頭看見二毛娘在瞪他，趕緊咽回去了，起來跟著二毛娘出去了。

“你瞅瞅你那個(gè)出息，不說幫著勸著，你倒好自己哭的稀里嘩啦，趕緊洗洗去，膈應(yīng)人。”

“俺勸了，沒用！”二毛爹瞪眼。

二毛娘懶得跟他說了，轉(zhuǎn)身回屋了，二毛爹只好拿著盆和布巾去洗臉。

“大哥，你也去洗洗吧，你也累壞了。”

“哎！”

就這么一會(huì)兒的功夫大毛已經(jīng)睡著了，二毛娘坐著看著大毛，沒什么狀況他們下午就要回去了，不能再等了。

果然，等大毛睡醒后，他們已經(jīng)收好東西，把剩下的能吃的吃掉，一應(yīng)用具還給醫(yī)館，又付了銀錢就啟程了。

“大毛，你要累了趕緊告乎爹啊，爹背你。”

“三叔也能。”

大毛點(diǎn)點(diǎn)頭：“爹，三叔俺不累。”

“累可被硬挺著啊！”大毛爹不放心的又囑咐一句。

大毛沒在應(yīng)聲，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卻想著不能再給爹和三叔添負(fù)擔(dān)了，他們還抬著棺材，連三嬸兒都輪換著抬。

路程是注定快不了的，棺材雖不是上好木料的，卻也不是鐵牛那種薄板的邊角料可比的。

等天黑才到家，幾人都累的夠嗆，二毛爹娘還是顧不上二毛了，胡亂煮了點(diǎn)東西吃就趕緊睡覺了。

“哎呀，俺爹娘看來明天回來了。”

二毛果然又惦記上了，眼巴巴的等到天黑，還沒有動(dòng)靜。

“呵呵……你這孩子還是個(gè)急性子，他們可能有啥事兒了。”

李月娥嘴上勸著二毛，心里卻在思索，白天王寡婦的樣子像是出了啥大事一樣，她想不出來。

又想起王寡婦臉上、身上的傷，之前被她的話驚到了，沒有仔細(xì)看，李月娥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那傷不像是刮出來的，倒像是打架摔得，想不通索性放棄了。

招呼倆個(gè)孩子回屋玩，外面都黑了，蚊子也多了，屋里熏了艾草還能管些用。

大毛爹安頓好大毛就去了王寡婦家，他要把大毛娘接回來，怕大毛吵著要去才等大毛睡下動(dòng)身的。

大毛也是累壞了，大毛爹有些心疼的嘆息著，到了王寡婦那里看見大毛娘差點(diǎn)兒沒認(rèn)出來。

“這是…孩兒他娘？”

“是呀，美吧？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吧？”

王寡婦很是自信的說著，大毛爹驚異地都忘了傷心了，帶著盛裝打扮，還略有些僵硬的大毛娘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毛爹就搭起了靈棚，掛上了白布，大毛也早早起來幫忙，他甚至沒敢去看一眼他娘。

大毛娘已經(jīng)裝在棺材里了，放在搭好的靈棚里，周圍擺上了一應(yīng)紙?jiān)罚裉靸x式走完就會(huì)出殯了，這天氣沒有冰是沒法子放三天的。

王寡婦吃過早飯也來幫忙了，二毛爹娘終于把二毛接了回來，小少年也蹦蹦噠噠地跟過來看大毛了。

到了門口一看眾人都嚇了一跳，門口還掛著兩個(gè)白燈籠。

“大毛！”

“大毛哥！”

“你們來啦？快來吧，家里要辦喪了，有點(diǎn)忙。”

大毛難看的笑笑跟小少年和二毛打招呼，二毛爹娘趕緊進(jìn)去幫忙了。

“嚇?biāo)牢伊舜竺疫€以為是你……”

“沒，是俺娘。”

“啥？”

小少年驚呼，但是看著神色黯然的大毛，他也沒有再說話，默默的陪著大毛，有什么搭把手的就幫一下。

等忙完了，也來了不少人，有看熱鬧的有真心來吊唁的，但是不管怎樣，都十分好奇怎么好端端一個(gè)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