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貓很惜命,天下人皆知,
惜命的人一般命很長,
命長自然命硬
九貓平生掉過三次眼淚
一次出生時嚎啕大哭
二次老娘死了的時候,
第三次,
如今燕春堂一片狼藉,殘垣斷壁,早已物是人非,九貓立在一棟破敗草房門前,默默流淚,淚眼朦朧間,屋里蹣跚走出一花甲老嫗,白發蒼蒼,頭發間夾雜了些許柴草,皺紋如同槐樹皮,唯有一對眸子明亮,老人只張嘴喚了一聲
殺人如麻而又百般惜命的九貓立時泣不成聲跪在門前。。。
“桓兒”。。。
九貓,鄔桓
邪道大宗“墨殺門”九長老,又因在家排行老九,宗內稱其九爺,
其身法敏捷刁鉆,一身功法陰毒,保命手段頗多,是以天下人稱其九貓。
“九貓現身,周遭亡靈”人人談之色變。
良久,雙眼赤紅的九貓嘶啞道
“當年心慈手軟放了倆小崽子,反倒露了馬腳,如今只能再狠毒一次了,小崽子,等死吧!桀桀桀”,一陣風過,身影已然不見。。。
水晶球爆碎,整個酒樓寂靜無聲,
一身白衣云御然面部僵冷,厲聲道
“殺仁,丁香,速拘九貓”復又咬牙鄭重道
“要活的!”兩道青煙飄過,沒了動靜。。
云御然轉首環視樓內一遭,
樓內眾人如墜冰窖,渾身刺骨冷冽。。。
乾麟最近很郁悶,
只因家中又添人,
只知三天前雨夜,向孟槐背回一渾身浴血人,擱置在左側客房中,
身份不詳,向孟槐只字不提,他也懶得去詢問,
一連數日,滿院濃重兩味
血腥味與草藥味
向孟槐鳩占鵲巢也就罷了,竟過分到占用了諾兒熬粥的紫砂鍋,
乾麟氣不打一處來,一連幾天,望著諾兒干巴巴的嘴唇,頓時五臟冒火,七竅生煙。。。
所幸谷府管家機靈,送來一套上等瓷鍋,傳言乃“”天青閣”貢品,
龍虎山東南群山里“天青閣”善制陶瓷,閣內后山古爐“龍涎香”每年只開爐一次,一次只燒一百零八件器具,可謂“一器難求”,世間罕見。
美味與器相輔相成,
諾兒最近胃口大好,連帶乾麟也是大口吞咽香粥。。。
東明州,四室郡,安鎮,九水村
盧府今日來了一幫不善之客,
大門破爛不堪,似是巨力搗碎而成
盧府大堂內,盧老爺子端坐正中,面色如常,品酌新茶,
左側下首一公子仰坐藤椅,一臉斜視上方主人
“盧照鄰,當年你告老還鄉,父王可是出力不少,替你說了不少好話,你才得以安享晚年,如今你竟敢跟我們唱反調了?能耐是越老越長了啊?”
一身紫衣,紫金冠發髻,黃眉龜目,鷹鉤鼻,唇薄蒼白,滿臉邪兇,
“世子莫怪,只因送信之人送完信時已然氣絕身亡,信件字跡被血染透,搞得老夫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盧老爺神色平靜道,轉而道
“盧二,去書房把信取來”下人慌忙奔向書房
靖王嫡長子
世子高其昌,魚肉王朝,將相功勛,士農工商,販夫走卒,憑其喜好,無不欺之?可謂胡作非為,無惡不作,可為大齊第一紈绔。
大齊帝君高恭鐵血無情,朝綱正氣,
世子卻依然逍遙法外。。
所謂混得好不如生得好
靖世王高敬乃恭帝一奶同胞弟弟,
更相傳恭帝最寵愛妃艷妃乃是其弟高敬十七房小妾,私下里帝都紛議帝君吃相難看
更有笑談
兄弟間可謂“親上加親”“親密無間”
一時成為飯茶后野史笑談
有此關系,高世子無法無天也是情理之中嘮。。
半月前,靖王收到密信后大發雷霆,火速遣其前往而來,問責前朝盧太師
盧照鄰,大齊前朝老太師,歷經三朝帝君,可謂元老級大吏
九年前,廟堂老狐看清形勢,抓住機會,奏請告老辭官,
幸其樹敵不多,無人作梗,才得以功成身退,衣錦還鄉。
不消片刻,管家捧來幾張血淋淋書信,
高其昌看了一眼,一臉厭嫌“惡心,扔了!”
酒足飯飽混賬世子臨了還是惡狠狠丟下狠話
“盧老頭,你給我小心點。。。”
直到惡人消失,管家小心翼翼上前
“老爺,幸好。。”
盧老一擺手,冷聲道
“此事已了,且當從無”
前者一臉惶恐,唯唯諾諾。。。。。
村頭,雙手插袖世子望著村落邪笑道
“九水,九水,既然水多,不知怕不怕火啊?哈哈哈”
“殿下意思?”身后一青袍中年大漢望見默然閉嘴前者,亦是一窒,轉笑道
“就按殿下意思”
“來人,起火焚豬。。。”
一村之人竟是如豬狗般命賤
“聽聞活物紛爭時遇火烤而皮皺其肉不香”
“明白,今夜丑時起火”后者一臉諂笑
“風向西南,天干物燥,風助火勢,也就是一炷香的事”
前者揮揮手,后者匆忙上前,
高世子捏著后者鼻子,手上用力,一臉獰笑道
“清河崔氏,你崔三也算文武皆全啊,萬不可紙上談兵啊!”
“世子教訓的是,小的明白,明白”青袍人一臉惶恐,目間一絲狠戾一閃而逝,掩飾的極好,
崔旭,
清河崔氏家主三子,
師從烽火書院院長閔輕舟,一身才學,文壇美譽“小相國”
大齊科舉,連中兩元,殿試欽點榜眼,一時風頭無雙,
官至禮部侍郎,因得罪同僚,被其構陷,恰適逢恭帝母后九十大壽,大赦天下,親朋紛紛出力出錢,打點上下,其才告別牢獄,重見天日。
不想出獄后人竟轉了性,遞名納帖,文衫換鐵甲,轉投了沙場,
一路跌打拼殺,三年下來,愣是混了個從三品游擊將軍,刀劍騎射,一身功夫,如何而來,無人得知。殊不知官路不分文武,他竟是左右逢源,厚黑之學得心應手,游刃有余,令人稱奇。。。
不知何故鉆了空子,轉投靖王門下,
小人得志最陰險,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崔旭不是君子,所以一點不嫌仇久怨晚,
據說,其仇人,甚至是得罪他的,挨著算賬,從大到小,從老至幼,一個個來。無不受其殘害,生不如死。。
其害人宗旨向來是“殺人誅心”,品性可見一斑
又加陰險狡詐,做事全無底線原則,可謂無道無德,
人罵“斯文畜生”
崔氏一族恨其不爭,不齒有此不肖族人
是以家族直接將其族譜除名,永不入籍。
睚眥必報他立馬請一道圣旨抄了自己老家,相傳族譜與府上藏書被其付之一炬,
家族內德高望重之人皆被“莫須有”罪名發配充軍,其父崔百城,更被發配至自己當年親軍營中,被一群老卒油兵賴勇,“百般照顧,極盡呵護”,洗臭襪子,打潑洗腳水,對于前者那是家常便飯。
一介大儒文士扛了三年矛,終是不堪受其罪其辱,某個冬至降雪時,凍斃于營中箭樓,尸體隨便草席卷裹拋尸荒野,
可謂“死無葬身之地”。。
更甚者,其祖父祖母入宮浣衣局,沒日沒夜洗滌宮里衣物,傳聞老頭老嫗苦不堪言,先后病死宮中,也是草草拋尸荒野。。。。
崔氏,一夜之間,土崩瓦解,文壇再無“常青藤”,世間少一豪閥。
一時天下人義憤填膺,唾棄鄙視不已,恨不這廝禽畜在身前,人人得而誅之。
而其面厚心黑,竟厚顏無恥改名為崔浩然,世間人人不齒。。
這廝依然我行我素,助紂為虐,為虎作倀,飛揚跋扈。。。
山上觀望二人,趙牧之先打破平靜
“莫院長,有為還是無為?”
“水順無聲,趙師伯,煩請”
“打住,不借,你小子還盯著我啥寶貝了?”
莫滌生輕輕一笑,轉身便走,
后者打一哆嗦
“非奸即盜,小心為妙”輕蔑一笑。轉瞬想起什么,立馬火急火燎往回走,
一時,唯聽漫山松濤陣陣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