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了嗎？

不過是去超市采購。但，去一次超市要花那么長時間嗎？

那種香味似曾相識，一定是在哪里聞到過的。只可惜，董理是一個完全不了解香水的人，平時也不注意觀察這方面的東西。

要跟江明亮談談嗎？還有這個必要嗎？看他吃飯的時候心神不屬的樣子，董理知道一定有事發生了。他好像在避開她。這是為什么呢？

以她的經驗，完全想像不到。

晚上，江明亮說要不還是他睡小臥室好了，董理睡慣了大床，一下換床估計也不習慣。

董理說沒事，怎么都可以，你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聊聊。

江明亮說當然有時間，現在自己有的最多的就是時間。

董理主動說要聊聊，太難得了，江明亮突然有點忐忑。她發現什么了嗎？自己的表現是不是很反常？

兩人進了臥室，董理關上了門。江冬冬已經大了，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江明亮鉆進了被子，說晚上還是冷，我們坐被子里聊。他表面云淡風輕，心里卻是七上八下。董理是一個直覺很準的人，她總是能敏銳地捕捉到很細微的變化。

回家以后，他都不怎么敢看她。這個就是所謂“做賊心虛”的表現。

董理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了被子，江明亮貼心地將她旁邊的被角掖好。

兩夫妻鉆進同一個被窩，為的只是要聊聊。這種情況，怎么想都覺得奇怪。

董理說你變了很多。這幾個月，你改變的都不像你了。

“是嗎？”江明亮說，“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變得更好了?！倍硖拐\，“在家的時間多了，主動報備行蹤，主動做家務做飯，去接我下班，還去機場接我。對了，還經常買我和冬冬愛吃的零食水果回來?！?

說著說著，董理著實有點感動了。確實，這幾個月，他就像一個完美的老公完美的爸爸。

如果，他一直是這樣，如果，從來沒有另外的女人，該多好。

“是我突然長大懂事了嗎？”江明亮開玩笑說。

“是很突然。非常突然?！倍碚f，“你能告訴我，是什么讓你改變了嗎？”

董理也是這一下，才猛然意識到江明亮的改變一定事出有因。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愛，無緣無故的恨，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改變。

江明亮為難了。他總不能說是因為看到你和一個年輕男人在一起。

但他又問自己，真的只是因為看到雨中那一幕就作出改變了嗎，那未免也太簡單粗暴了。事實上，他早就意識到自己出軌是錯誤不是嗎，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在疏遠范月了不是嗎？

可是，今天在公園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現。

他用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吻下去。鳥語花香，溫暖的陽光，一個漂亮的女人笑臉盈盈。她的紅唇就像一個獎品，而她對他的夸獎就像一封邀請函。

他站起來，對著荷花池，說我們還是回去吧，家里還等著菜呢。

周聰微笑著看著他，說好。

她看透了他，對他的欲望了如指掌。他的控制力能有多強？通過董理之前的描述，她知道他很多風流韻事，他怎么可能真的拒絕一個像她一樣的女人。

她可以等。她有的是耐心。釣魚，釣大魚，需要的不就是耐心嗎？

回去的車上，江明亮將車開得飛快。他很想快點回到家，他擔心自己會做出錯事。

周聰一路也不說話。在停下來等一個紅燈的時候，她將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江明亮沒有挪開腿，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

她纖細白嫩涂了大紅色指甲油的漂亮的手，在他的腿上停留了一會。他的右腿像被電擊了一般，微微顫抖。

他想要她拿開手，但當手真的離開的時候，他又有一種失落感。

董理遲遲等不到江明亮的回答。而這，也可以算是一種回答。

“今天，你很不同?！倍韱?，“今天發生什么事了嗎？”

江明亮忙說沒有沒有，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他說得太快，否認得太急，聽上去就像一個謊言。

已經2月了，晚上還是冷。董理的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江明亮馬上反應過來，問董理是不是冷。如果冷的話，他再去柜子里取一床厚一點的被子出來。

“不過，最好的辦法是，我們一起睡?！苯髁辽斐龈觳?，攬住董理的肩。“你知道的，我就是一個火爐。靠著我，就像抱著一個暖寶寶?！?

他在心理祈禱，千萬不要推開我。我真的是一個陀螺，會被你的拒絕抽打得越來越遠，暈頭轉向后，再也回不來。

董理沒有推開他。沐浴過后的他，身上又是另外一種味道。他不喜歡用沐浴露，還是喜歡用香皂洗澡，所以身上是淡淡的檸檬香味。很好聞。

靠著他，就像抱著一個暖寶寶？他倒是蠻會說的哈。

江明亮更靠近她一點，右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肩。

董理按住了他的手?！拔覀兞牧??！?

“不要，我們等會再聊?！苯髁连F在可不想聊。

他轉過身，一下就抱住了她。

她睜大眼睛，使勁去推他，卻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江冬冬還在隔壁房間呢。

江明亮太久沒有和董理在一起。此刻，她才是他的大獎，是他心心念念的禮物。其他的女人，都走遠一點吧。他只要她。

董理萬分后悔自己提出聊聊。他完全失控了。

江明亮一遍遍地說著：董理，我愛你，我愛你。

他有多久沒有說過愛她？久到要以年來計算。三年？五年？董理不記得了。

平靜過后，他抱著她，輕輕地撫摸她的背。她的頭發在他胸前，弄得他癢癢的，他卻舍不得將它撥開。

她是他的，永遠是他江明亮一個人的。而他，希望她能留住他，不要將他推給其他人。

董理蜷縮在他的懷里，任他抱著。這個時候，推開他還有什么用。她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咚咚咚。

她想起來他說的江冬冬名字的由來。咚咚咚。

她怎么就抵擋不了他？從前是，過了這么多年，在他傷害過她這么多次后，她還是抵擋不住。他真吃住她了。

她真是沒有用，沒有出息。她在心里嘆息。她有點想哭。

半夜，江明亮起來，去衛生間，刪掉了周聰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