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盞無奈,還是想問一下路:“謝謝您們,我其實是想來問一下路的,您們……”
抓著她手的林珍再一次打斷她。
“丫頭,你別怕,你現(xiàn)在這樣,腳上腿上到處都是劃傷,還有血泡,也不適合趕路。今晚先住這里,明天再去想這些如何?”
一旁的老人和關(guān)家媳婦也紛紛說是。
“對了,我還有一些以前在閨閣時沒有穿過的衣服,我先回去給姑娘拿過來”說完那關(guān)家媳婦秋念就匆匆出門了。
林珍一拍腦袋:“前兩天給我兒子納了雙鞋,新的,剛好給你拿來湊合一下,你拖著就好,腳上還有傷。”說完也出門去了。
顏盞看老奶奶一副也要去干什么的樣子,連忙拉著她說:“奶奶,奶奶,我真沒什么,我就想問您點事。”
元奶奶看顏盞拉她拉的這么緊,以為她害怕一個人,連忙拍拍她的手,語氣溫柔:
“你說,你說,我就是想去給你燒個熱水,想讓你好好洗個熱水澡,再做點吃的給你。”
講真,因為家里沒有老一輩,她老爸又是個狼的,對她那是風(fēng)里來雨里去雪里滾的。
老媽是個貓的,對她那是開心了粘得不行,不開心了她和她爸都是奴才,大氣不敢喘。
像這樣被老人拉著手溫聲細(xì)語的場景從沒有過。
顏盞心里暖暖的,連被人誤會的事也拋之腦后,伸手揉了揉鼻子,對著元奶奶甜甜一笑。
“奶奶,謝謝你們,其實我活得很糙的,你們不用這樣麻煩。
我真的就問個路,要是離二村坡很遠(yuǎn),我就借一下您的手機給家里報個平安,要我爸明天來接我。
要是很近,我就讓我爸等下來接我,這樣就不打擾你們了。”
元奶奶聽她說完,這才開始感覺不對勁來。
一開始她以為是這孩子遭遇不測,對她們不信任,只想問個路就離去,但看她剛剛的笑容,不像是遭受不測能笑出來的。
可是問出來的話她真的是一句都沒有聽懂。
也不想著要去燒什么水了,拉著顏盞坐下。
“閨女啊,你之前遭遇了什么老婆子我也問,你說沒事那就是沒事。
不過,你說的什么二村坡,老婆子這個仙山村也生活快六十年了,整個仙山上就只有我們這一個村,你說的那什么二村坡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從來沒有聽說過?難道她現(xiàn)在離家很遠(yuǎn)?
“還有你說的那什么手機又是何物,家里到是養(yǎng)了幾只花羽雞,拿來生蛋啊,或者殺來吃的。”
沒有手機?怎么可能,這都什么年代了,是只有老人家沒有手機嗎?等下問一下另外兩位阿姨看看。
“不過聽你這口音,還有一些叫人的方式,我想你應(yīng)該不是我們青州的人。
你說的你爸什么的是在叫令尊吧,我們這邊都是叫阿父,或者阿爹來著。
但老婆子我也沒有聽說過別的州這么叫的,難道你不是我們垣青大陸的?”
垣青大陸?青州?怎么這么耳熟?
腦海里突然響起爸媽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廣告看多了,只要聽到其中一個詞語就容易啟動某一根神經(jīng)一樣:
“當(dāng)年,你媽我?guī)е鴥蓛扇ピ啻箨戧J蕩的時候,那叫一個肆意……”
這不就是爸媽在她十二歲之前,經(jīng)常給她講的睡前小故事嗎?
故事里他們騰云駕霧,救死扶傷,說是睡前小故事,但每次都聽得她熱血沸騰,根本睡不著。
不過到了十二歲之后,他們就很少講這些了。
像是放棄了什么,開始直面現(xiàn)有的生活,不再談過去,聊得更多的是當(dāng)下。
塵封的記憶再一次被人開啟,手指不自覺的輕顫,呼吸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她抓住元奶奶的衣袖,顫聲問道:“奶……奶奶,您說的仙山什么的,是不是這山上有個嫡仙派?”
顏盞一眨不眨地盯著元奶奶,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
一聽到嫡仙派幾個字,老人滿臉驕傲的神色:
“原來閨女你知道嫡仙派呀。
我兒子,就是嫡仙派的拜師弟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藏書閣里的掌事之一了。
對呀,我可以紙鶴傳音給他,問問他知不知道你說的什么二村坡啊,手機什么的。”
說著還真從懷里掏出一個紙鶴,對著它吹了一口氣。
就見那紙鶴像是活過來一樣,撲閃著翅膀,在老人手掌上方五六厘米左右回旋飛著,等著老人說些什么。
“兒啊,阿娘今天撿到一個姑娘,長得可水靈了,”抬頭看了顏盞一眼,笑得眼睛都咪在了一起。
然而顏盞從老人拿出紙鶴開始就震驚,盯著那個紙鶴,瞳孔地震,根本就沒有看她。
元奶奶看顏盞沒有理她只盯著紙鶴看,以為她心急問回家的路,也就沒有逗她了。
“可是這孩子好像迷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誤踩了什么傳送陣還是什么的,到了咱們仙山村附近。
“她說她家的村子叫二村坡,還有她那邊的習(xí)性喊阿爹叫什么爸,你知不知道這是哪里的習(xí)俗啊,人家姑娘現(xiàn)在很著急。”
“哦,對了,這娃啊還說了一種叫什么手機的東西,你知道是什么嗎?收到信了就馬上回,聽到?jīng)]有。”
說完又對著紙鶴吹了口氣,紙鶴在手里轉(zhuǎn)了一圈,就朝著門飛了過去,那門明明是關(guān)著的,但是紙鶴卻穿門而出,消失不見。
顏盞驚得站起。
休息后再次觸地的腳,要比奔跑時還要痛上幾分,但她已經(jīng)無暇顧及,快步走到門口摸了摸紙鶴消失的地方,還是木頭的材質(zhì),手根本穿不過去。
這一幕讓她手腿有些脫力,心跳加速。
老人不知顏盞的慌亂,還被她摸門地舉動逗笑。
這時出去拿鞋子和衣服的林珍、秋念推門進來,將慌神的顏盞嚇得退后幾步,連帶進來的人也驚了一下。
走在前頭的林珍看向元奶奶:“怎么到門口了?還是要出去趕夜路?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勸呢?”
她邊說邊把顏盞拉到桌邊坐下,也不管顏盞現(xiàn)在滿腳污泥,把自己帶來的鞋子墊在顏盞腳下,又把秋念帶來的衣服抖開披在她肩上。
“這你們倒是誤會她了。”說著元奶奶就把剛剛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顏盞根本就沒有聽她們在說什么,從小到大內(nèi)心堅定的她,在看到紙鶴消失的這一刻。
迷茫了!
腳上的傷傳來陣陣疼,讓她知道這些都不是在做夢。
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是真實存在的,她真實的出現(xiàn)在爸媽時不時講的睡前故事世界里。
難道說爸媽其實是這個世界的人?
如果是這樣地話,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釋了。
為什么她小時候上戶口那么困難,想來她爸媽也是個黑戶。
后來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補了戶口。
為什么他們總說老一輩和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想來老一輩都在這個叫垣青大陸的地方。
為什么她爸媽在她小時候啥文憑都沒有,大字不識一個,每天在街邊賣烤地瓜,但是等她讀完小學(xué)。
老爸老媽突然就什么都看得懂了。
現(xiàn)在想來他們不是大字不識一個,而是一開始不認(rèn)識那邊的文字,后來跟著她這個小學(xué)生一起學(xué)習(xí)就會了。
要是這么說的話,這邊這個世界才是她的故鄉(xiāng),可爸媽為什么不帶著她回來這邊的世界?
不會是為了躲債吧,或者是惹了什么仇家,不得已才用一些傳說中的禁術(shù)逃到那邊世界去的?
這么一想,她又想起老媽講過一個故事——《我與綠毛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故事里她是個救世主的角色。
自己帶著變身成人的兩兩,到了垣青大陸,救死扶傷,劫富濟貧,專治各種不服氣。
很多修仙門派都聞之色變,尤其是對一個叫綠毛的反派,各種打壓,簡直就是威武的不行。
讀初中開始她覺得這些故事都是老媽自己編的,兩兩是家里的一只狐貍?cè)曳磁傻拿秩〉囊蔡S便了。
可是現(xiàn)在看來鐵定是有這事,她才會著重和她講來講去。
講得是眉飛色舞,樂此不疲。
不過重點是那一戰(zhàn),她說她在整個垣青都出名了。
小時候聽這故事特別激動,老佩服她了,可是現(xiàn)在想來簡直就是個闖禍的主。
什么為了抓住綠毛把一門派攪得天翻地覆啊,就連垣青大陸排第一的嫡仙派都拿她兩很是頭疼。
還專門派了一位叫九日的人盯著她們,不過在故事里這位九日后來成了老媽好友,也是通過他才認(rèn)識的老爸。
不過這人后來在另外一場大戰(zhàn)里面受了傷,被老媽養(yǎng)在瓶子里面。
小時候她吵著要聽大戰(zhàn)要看瓶子,大戰(zhàn)老媽是只字不提,瓶子到是給她看了一個又一個。
有次她還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后來迷迷糊糊睡著了,似乎做了一個夢,但是醒來之后,什么也不記得了。
還生怕自己把九日打碎了,一直哭。
老爸老媽說九日沒有碎,只是有點虛弱,要換個地方養(yǎng)才行。
于是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什么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