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來臨，天空中飄起了細細碎碎的雪花，空氣里洋溢著輕松和歡愉的氣息，而陳小鬏卻只覺得冷。

“別胡思亂想了，經過這一遭面試，你可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梁震不改他懶散而漫不經心的風格，他早聽說了陳小鬏丟人現眼的感情經歷，兩人在走廊偶然碰到，便索性做個飯搭子，順便安慰下她。

“我早就警告過你，孟山空沒你想象得那么簡單，你可倒好，不僅沒提防，反倒愛上了人家。”

陳小鬏聽出他言辭間的戲謔之意，氣鼓鼓地瞪他。

“這回可倒好，把你自己的小男友也搞丟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說的是張醒……自從那天圖書館一別，他便再也沒來過學校，不知道他的體特考試準備得怎樣？發揮得怎樣？

“走啦，雖說有學校推薦加持，面試怎么著也能拿到30分的降分，但是還是祝你一帆風順！”

他起身打了個哈欠，大搖大擺地離開，陳小鬏暗自想著，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面試，這是她眼下唯一的期待了。

陳小鬏準備約上鄭植植一起出發，畢竟T大與P大距離很近，鄭植植是這次P大的最后一名，陳小鬏是T大的第一名，兩人不存在競爭，還可以互相照應。

這樣想著，她便決意出發去找鄭植植，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兒，卻沒想到，她躲在學校樓頂哭。

“陳小鬏，我面試資格被取消了。”

“什么？為什么取消？”

陳小鬏嚇了一跳。

鄭植植憤憤地隨手抹了一把眼淚，不平地說道：“說是我考試作文的成績登記錯了，要重新計算，負責的姜老師已經被處分了。”

“走！”陳小鬏二話不說就拉起了她：“我們去找姜老師。”

辦公室里，老師已經離開得七七八八，姜老師正坐在電腦前黑著臉發呆。

“姜老師，到底是怎么回事？”陳小鬏跨步上前，有些急切地問：“怎么會出錯？作文這種主觀的東西，即便無中生有，又哪里來的證據？”

姜老師面露難色：“小鬏、植植，我也想過你們會來問我，可這件事情，我真的沒法跟你們多說……”

“老師，我們一直非常非常尊重您，請您有話務必要和我們直說。”陳小鬏扯了扯鄭植植的袖子，示意她也大膽開口，轉而道：“老師，您也知道，這是影響鄭植植一輩子的大事，而鄭植植平時的成績，我想您也是很了解的。”

姜老師猶猶豫豫，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出什么，就在這時，李校長雷厲風行地闖入。

“你們兩個不回家，賴在姜老師辦公室干什么？尤其是你，陳小鬏，怎么還不回家準備面試？”

李校長一進門，就出言責難。

陳小鬏臉上并無懼色，說話像打槍子一樣，竟然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既然有疑問，那為什么不能提問？李校長，我不明白，鄭植植的作文到底哪里不值得這么高的成績，您既然說登記錯了，那錯在哪里？證據是什么？”

李校長晃動略顯肥胖的身軀，有些惱怒：“陳小鬏，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是學生，天然就要尊重學校的教導和決定，好像，沒輪到學校來向你解釋自己的決定吧！”

他進一步邁進，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女生：“我再警告你一次，繼續一意孤行的話，我可以以違紀取消你的自招資格！”

“老師校長！我們沒有疑問了！”鄭植植在陳小鬏反應之前，搶先答道，果斷地拉著陳小鬏往外走，無視她的不甘和掙扎。

“不必再爭取了。”

兩人走出辦公室，鄭植植悠悠嘆息：“感謝你，沒想到最后，你為了我這樣豁出去。可學校的決定已經公布，不可能為了我們的鬧事更改，再追究下去，勢必要連累到你。”

“可是……”

“沒有可是。”

陳小鬏失魂落魄地往家走，她想不通學校為什么無故找借口，取消鄭植植的推薦資格，難道鄭植植順利進入P大，學校臉上無光嗎？

家門口，周暄在門口等她。和陳小鬏不同，她看起來氣色好極了，活蹦亂跳格外高興。

“小鬏！我拿到P大的自強計劃了！今年寒假，我們可以一起去面試了！”

自強計劃？P大？！

難道說……是周暄頂替了鄭植植的名額？

自強計劃與自主招生，看似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政策，但一邊拿掉一個名額，一邊增加一個名額，難以讓人不起疑心。

憑借對周暄的了解，她不是這種損人利己的品格，陳小鬏覺得，她多半也蒙在鼓里。

想到這里，她連忙把鄭植植今天的遭遇講給她聽。

周暄眼里的驚訝不像是假裝得來的，可如果她本人都不知情的話，那誰會是幕后推手呢？

陳小鬏想起了目光沉郁、爭強好勝的周外公。

“我想到學校的動機了！”周暄一拍腦袋：“鄭植植本來成績就好，即便是不拿到推薦名額，也很有可能考上P大的！”

“而我就不一樣了，學渣一個，高考完全是從零開始。如果拿到降分，或許還能勉強一試。”

“把本來就能考取P大的鄭植植拿掉，替換給正缺這個名額的我，這樣，學校就平白多出了一個升入P大的學生，最后的高考成績單，當然也更加好看了！”

想清楚背后的前因后果，周暄信心滿滿地對陳小鬏說：“你放心，我肯定不屑于這樣占人便宜，做一個可恥的作弊者。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我外公搞出來的事情，我這就回去和他說清楚！”

“可是……你爸的案子眼看就要開庭，這個時候，是不是不要頂撞你外公……”聽到她這樣快刀斬亂麻的決斷，反倒是陳小鬏有些猶豫不決。

周暄略有些輕視地沖她笑了笑，昂揚道：“這種手段，我才不屑——”

“我要正大光明地考上P大！”

她干脆的言語擲地有聲，一陣北風吹過，吹起她的馬尾辮，獵獵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