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春穿著件棉布白襯衫，一條藍色褲子，頭發瘋長，滿臉胡須，手里提著一個臟兮兮的帆布包，直愣愣地站在馬路上。

“小叔！”

陳樹抹著眼淚，“小叔，你怎么回來了？！”

“中午的時候他們把我叫出來，一句話沒有，給了我兩塊錢，我就回來了。”陳大春眼睛看著燒烤架，“剛下車，聞著味兒來的，沒想到碰見你了！”

陳樹一聽就明白怎么回事兒了，趕緊抓過來一個烤串，“小叔，你餓了吧？！”

“是有點餓了。”陳大春有些遲疑：“這能吃嗎？我身上沒有錢了······”

“能吃！這是我和大魯做的小買賣，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哦！”陳大春這才放心，接過羊肉串，一口就吃掉一半。

陳樹看著他狼狽吃相，剛止住的眼淚又要往外淌，“小叔，你慢點吃，還有好多呢！你在里面是不是吃不飽？”

“餓不死，可就是見不著葷腥！”陳大春艱難地咽下一口肉，“天天土豆白菜，連油都沒有！天天做夢吃豬油！”

陳樹連忙又拿了幾個羊肉串，“給，還有不少！”

“哎哎！”陳大春接過羊肉串繼續吃了起來，“你爺爺奶奶在家里還好吧？”

“挺好，就是有點想你。”陳樹道，“好在你已經出來了！咱們趕緊回家，讓爺爺奶奶知道這個好消息！”

“哎······”陳大春嘆了口氣，“我現在這個鬼樣子哪里還有臉回去！”

“小叔，你可千萬別這么想！”陳樹嚇一跳，趕緊勸道：“你是為了給我買補品才去偷蘭花的，爺爺奶奶都沒有怪你！都盼著你回家呢！”

“哎，都怪我鬼迷心竅！”陳大春苦笑，“讓爹媽都擔驚受怕了。”

“你現在不是出來了嘛，咱們以后都好好的，努力掙錢，早點過上好日子！”陳樹指了指自己的燒烤攤，“小叔，咱們以后一塊兒干這個！”

陳大春這才仔細看了陳樹和大魯的燒烤攤，“這東西掙錢嘛？”

“掙錢！”陳樹湊到他耳邊道，“老掙錢了！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真的？”陳大春有些不太相信，這么個破攤子能掙多少錢？

“不管真假，你晚上跟我們一塊兒出攤子你就知道了！”

······

陳大春的歸來，讓爺爺奶奶高興不已，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我到現在都有點懵，怎么不明不白地就把我給放出來了？”陳大春實在是太困惑，忍不住發問道：“是不是家里找了人啊？”

陳老三脫口而出：“肯定是武伯······”

“閉嘴！”爺爺一聲冷喝道，“這事兒以后都不許再提！”

“為什么啊······”陳老三還想再說，卻被爺爺虎目下的沒了聲音。

“爸！”陳大春忍不住了，“這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春，你人已經出來了，以后就踏踏實實過日子。”爺爺吩咐道：“至于怎么出來的事情別想太多，別人問起來，你就說表現好。”

陳大春欲言又止，陳樹立刻插話：“小叔，咱們還是謀劃謀劃怎么掙錢吧！”

“對對，大春，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奶奶也勸道：“不管怎么說，先找個活兒干！”

“小樹那里我還是不去了吧。”陳大春想了想道：“他和大魯兩個人干的好好的，我再去插一杠子不合適。”

“這怎么叫插一杠子呢！”陳樹反駁道：“人多力量大嘛，你來了咱們才好把生意做大起來！”

“就那么一個小攤子怎么做大？”陳大春還是有些不信。

陳樹腦子迅速轉動著，“咱們可以多弄幾個燒烤架，多擺幾個攤兒！等轉多一些錢，咱們還可以開個店！”

“大春，你現在也沒事兒干，先給小樹幫幾天忙，看看再說。”爺爺明白陳樹的想法，一錘定音。

······

陳樹和大魯擺攤賣燒烤純粹是想掙點伙食費，但現在陳大春要加入進來，他就不能光想著做一個燒烤攤了。

陳大春跟著陳樹和大魯擺了一晚上攤子，也被燒烤攤的贏利能力驚到了，燒烤攤一晚上掙的錢比單位職工一個月工資都高！

“小樹，這事兒我能干！”不怪陳大春心熱，誰都想要掙錢。

“小叔，讓你來就是為了讓你和我們一塊兒干的！”陳樹笑著道，看看時間差不多，“你和大魯收拾東西，我和湯老板一塊兒去批菜。”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也忙了一晚上了，還是早點睡吧！”陳樹心里想的是帶著陳大春，只能徒步去縣里，太麻煩了。

······

月黑風高，陳樹使用瞬步在樹影里高速前進，雖然只是入門，但這個速度已經比跑步快了很多倍了，要是被人看見，過兩天肯定又會多出一個目擊靈異事件的故事。

陳樹抵達城關小北門的時候，湯老板還沒有到，他索性找了個避風的角落縮著。

過了一會兒，天色開始麻麻亮，街面上陸陸續續多出不少人來，大多數都拎著竹筐，用布遮蓋的嚴嚴實實，隨處找個地方蹲著，相互之間也不說話。

陳樹心生好奇，就蹲在墻角觀察，過了一會兒工夫，他看見不少人鬼鬼祟祟地來買東西，他就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黑市！

天色有些微亮的時候，湯老板終于騎著自行車來了。

“湯叔！”陳樹上前打招呼。

“怎么這么早？”湯老板有些驚訝，“你是怎么來的？”

“我···跑著來的。”

“好小子，腿腳夠厲害的，十四五公里路，就這么跑過來！”

陳樹不愿意深入這個話題，連忙道：“湯叔，這里是黑市吧？”

“什么黑市，都是縣城周邊的農民，賣點農產品，補貼生活。”湯老板笑道，“別那么緊張。”

“他們怎么都不說話啊？”陳樹奇怪道。

“都是莊稼人，沒做過生意，也不知道吆喝，就等人過去問。”湯老板道：“還有些是有老主顧，犯不著吆喝，索性大家都不說話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兒！”陳樹恍然。

“要什么東西你就說，我領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