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轉身看到她的那一刻,才突然想起答應過她的明月星,事情沒有辦成,沒想到她竟然追到這里來了。
我忙后退:“小公主,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啊?”
我一問她,她的臉色一黑:“你還說呢,這外面都傳遍了,你輕薄離境哥哥被打成了重傷,罰在冥界兩百年為奴為婢。”
“要不是剛才那個鬼差,本公主還不知道你竟然挨著離境哥哥住!”
我尷尬地笑了笑,只當是酒后亂性,沒曾想這事情真的在外界傳遍了。
她似乎將憤怒兩個字寫在了臉上,又說:“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是一個這樣一個女子,你居然……”說到這兒,她指著我的鼻子:“居然敢這么對我的離境哥哥!”
“你的……離境哥哥?”看她這個樣子,似乎對我輕薄離境這件事很在意,突然就想起來幾千年前流傳于六界茶余飯后的一些閑談。
說是妖界內亂權臣謀反,妖界求助于天界,云霓頑劣,跟隨天兵一同入妖界平息叛亂,不想因此成為人質,更是驚動天帝,欲親自下妖界時,卻又傳來亂賊伏法,云霓平安歸來的消息。當時,是途徑妖界的離境在數百妖軍看守中只身救下被困的云霓,自此,云霓對他情根深種。
后來,聽說云霓欲借歷練小住冥界,意在效仿多年前櫻花神櫻寧追求白澤時的方法,可離境對她并沒有意思,以云霓難以適應一詞向天帝推脫。明眼人也都明白云霓什么意思離境又是什么意思,只是沒想到,這么多年她還沒死心。
我慢慢緩了過來,又聽她說:“我喜歡他喜歡了幾千年連他的手都沒有牽過,你居然敢親他!”
“額…這……這個……我……”一時間我還真找不出什么話說。
緊接著她又對我發出警告:“我告訴你,離境哥哥是我的,你休想再對他存什么歪心思,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額……難不成,小公主這一次,是專門跟我來說這個的?”
“當然不是。”她稍微平和了情緒:“我幾天前讓你給我的明月星呢?”
說來,她從天界跑到冥界,果真還是為了那顆明月星,可是爺爺也沒有告訴過我它能不能修復,眼看已經走到這個地步,我只好硬著頭皮跟她坦白道:“額……這個呀……其實……明月星已經碎了……”
“什么?!碎了?”她驚訝:“這樣的寶貝,怎么會碎了?”
我勉強讓自己保持一張笑臉,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閃躲她的目光:“其實,在你找到我的那一天,它就已經被我打碎了。不過為了不讓你失望,本來是想找爺爺,看能不能修好它的,可是……事情被我搞砸了……”
“你……”她似乎有些著急:“這可是我準備送給離境哥哥的生辰禮……你……你就這么打碎了?”
突然想起她同我討要明月星時曾說過,明月星才能照亮冥界,原來,她竟是想送給離境當生辰禮。
想到這兒,我故意說道:“哦…原來你是想拿著我爺爺的東西去送給離境當生辰禮?”
“要你管!”
我像是抓住了她一個小把柄,硬抓著這個話題說:“你想拿我爺爺的東西送給別人,我還不能管了?”
她的眼中失落與急躁盡顯,正當我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她幽幽開口:“算了,本來就是不該指望你的。”說著,她又用兇狠的眼神看著我:“我告訴你,不要對離境哥哥存有什么歪心思,不然,你爺爺也別想護住你。”說完,便隨著白光消失。
“什么嘛…奇怪的家伙。”我喃喃自語著。
說起來,冥界的確太黑了,明月星的紅光耀眼異常,如果將它放在冥界的冥空之上,說不定真能夠將整個冥界照亮,看來這個小公主真的是想討離境的歡心。
冥鈴一響,如同人間的清晨,冥界也開始了新的一天,而按照我作為侍女的規矩,我應當是比離境先一步早起,為他準備一盆洗臉水向他請安。可習慣晚起的我這一次也沒有例外,只是睡眼惺忪,傳來外面一陣敲門的聲音,伴隨昨日時越的聲音:“蕁兒姑娘。”
似乎他叫了兩三聲,聽不到回應后又說:“冥王大人讓你趕緊起床了。”
這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來此時自己的身份,瞬間從床上坐起來,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看著我往日醒來的時辰,此刻應當是……辰時末刻。
“蕁兒姑娘,你聽到了嗎?冥王大人在前殿等你。”時越的聲音又漸漸讓愣神的我緩過神來,猶猶豫豫地回了聲:“額……來…來了。”
大殿中,一身深藍紫衣衫的他安坐桌前,一只黑木簪隨意挽在頭頂,長發散落,正飄飄及腰下。他夾過一塊綠豆糕輕咬一口,清晰的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滑動。他放下未吃完的糕,不自覺我的目光又緩緩移到他的臉上。他的側臉輪廓分明,挺拔的鼻梁下,一張偏薄的唇襯托著,濃黑的眉毛下,琥珀色的雙瞳像是裝滿了心事。
大殿的燈光亮了些,竟讓我覺得好似這樣看他不是第一次,好像很久很久以前,這雙眼睛曾傷情地看著我,似又強忍著為我笑。
不知多久,離境看向門口的我,略淡的語氣吐出了三個字:“起來了?”
我正看著他有些出神,被這三個字緩了過來,突然就覺得有一絲尷尬,傻笑著跨過門檻向他走去,不自覺就拿起一塊糕點往嘴里塞,試圖緩解尷尬,邊吃還邊說著:“這綠豆糕不錯,冥界的廚子跟天界的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記得昨日本王曾跟你說過,你應該晨起問安,睡前行禮。可如今看來,你不像是來當侍女的,倒像是來享福的。”他諷刺的話中夾雜著幾分輕蔑,在我身上停留的目光不過片刻。
“明明是冥界的光太微弱了,才導致我忘了時辰的。”我閃躲著眼神,極力掩飾自己的狡辯,可似乎他早已經看得清楚明白,冷冷一笑:“天界何時沒有過光,你為何不會忘了睡覺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