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亦然！”小小雙手緊緊握住，那支與她交握的手。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片刻后，才輕柔地安撫：“但是你放心，人我已經給你選好了，是一位在云門有三年經歷的編輯，她也帶過大作家的，雖然沒有跟過活動，但是對于發行方面也很有經驗，這點我向你保證。”

雖然她已經耐著性子的盡量安撫，但看來亦然好像并不買賬。他情緒有些激動，甩開二人緊握的雙手，背過身去，指責的話脫口而出：“人都給我選好了，我還能說什么呢！王二你未免也太自高自大了些。你有問過我嗎，我現在不管，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你真的有尊重過我嗎？”

“小兔老師......”

小小一手叉腰一手扶額，閉著雙眼，雙唇緊緊的抿在一起，似是正在極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而此時他背對著她，卻遲遲等不來她的一個合理解釋，便像是生了大氣一般，不再理會此時尷尬的場面，拔腿繼續向北面的山中走去。

小小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亦然會這么孩子氣，竟放棄與自己的交流。她的情緒需要緩和，但眼前的情況就是亦然已經走遠，她還站在原地癡癡的看著，她盯著遠方似是有一點喪氣的背影，有氣無力的喊著：“小兔，你要去哪兒呀，別往前走啦，你回來！”

她不說還好，出口的話，就像是緊張氣氛的催化劑，加快了亦然決心逃離她身邊的腳步。雖然這蜿蜒曲折的長城上，只有一條路，但是此時正是旅游旺季，沒一會兒，亦然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小小頭痛欲裂，這要是不熟悉的人，給她甩臉子，她可能早就飆臟字罵人了，這是她頭一次感覺到如此的被動。

她靠著垛口灌了幾口水，盯著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發呆，知道此時去追，她也是追不上了，索性就不追了，她想著等亦然自己冷靜下來，自是會在哪里等自己吧，畢竟今天的她，沒有亦然寸步難行。

休息夠了，思緒也平復了下來。小小才準備動身，去剛剛亦然給她指的那處最佳桃花觀賞地點看看。坦白講，身邊沒了個說話的人，落單時的她，其實并不開心。她很機械性的穿行在過往的觀光者身邊，一個人沒有駐足，也不拍照，就像一個透明人，在這崇山峻嶺之中飄蕩。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遭的吵雜聲大了起來，她才慢悠悠地抬起頭，視線從腳下的石板路，轉向四周的環境。她呆愣的看著眼前如畫般的場景，感覺此時的自己就要窒息，大地仿佛在炙烤著她。小小抑制住逃跑的沖動，環顧山谷，糜爛的花海正在衰敗，她心中憤恨的想著：“該死，就不能慢一點，再慢一點嗎！”

她雙手握拳，覺得自己真的是可笑極了。她每天早起，不過就是為了去看看院中桃花的開放情況，確認自己的心究竟何時枯萎，她甚至期盼這個春天永不結束。但是又有何用呢，一切都是徒勞。她聽到春天的風中，夾雜著喪鐘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個不停。

這滿樹的桃花就要落盡，她的愛人已離她而去，她突然感到心仿佛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彎下了腰。啪的一聲太陽鏡摔在地上，眼淚從她的眼眶之中，一顆一顆地滾落，她拼命的抱住自己，張大嘴巴不發出一點聲響。是自己選擇讓他走的，此時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斬斷自己的感情。這樣她最愛的鳥兒才能在空中自由的飛翔，哪怕自由是短暫的，是有期限的，哪怕此生可能再無法相愛。她都別無選擇，無助是她此刻對自己唯一的注解。

“小小......”一雙熟悉的運動鞋出現在她模糊的視野里。

亦然剛剛早就在遠處的人群中，發現了她的身影。他就是想氣氣她，氣她的自作主張。可隔著人群看了一會兒，起先小小只是呆立在原地傻站著，而后很快亦然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她的雙手死死的抓著衣服前襟，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無聲的呼救。很快她開始蜷縮身體，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中。

消失的小小，可是把亦然嚇壞了，他急忙扒開人群，跑到小小的身前，她的太陽鏡就掉在她的腳邊，地上有一灘水，她一手撐地大口呼吸。

“還好沒有消失......”亦然心中生出幾分的僥幸，他一邊俯身去攙扶蹲在地上的小小，一邊慌亂地詢問：“老王你怎么了，你別嚇我，我是和你開玩笑的。”

小小全身已脫力，軟的像是一灘水，根本就無處借力。見此狀，亦然急忙墩身，提著氣一把把她抱了起來，此時的她靠在亦然的肩膀上，氣息孱弱地說：“我包里有藥的，你別擔心，我沒事的。”

這邊的狀況，驚動了附近游玩的游客，不遠處的長椅上，有三個游客正在歇腳，看到此景急忙讓了位置，亦然抱著她坐在長椅上，來不及道謝，就去翻找她包中的霧化器。

小小噴完藥，呼吸穩定了不少，用已經麻木的雙指，輕輕地去扯亦然的衣袖：“別生氣了，也別擔心了，好嗎？”

亦然急的滿頭是汗，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神來，聽了她的話，似是怕她又消失一般，手臂收緊，死死地抱著她。

“對不起，讓你傷心難過了，我不是故意的，別生氣了，原諒我。”

亦然雙眼閃著熒光，微紅中還透著水汽，也不說話，就木訥地盯著她。小小無奈，只能由著他盯，而自己則抬起軟弱無力的手，用袖子幫亦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見他始終沒什么反應，小小便繼續解釋說：“我其實真的不想再做你的編輯了，想給你找個新的更適合你的。”

聽此話亦然的眼睛更紅了，環在她胸前的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胳膊。

雖然有些疼，但她也沒有阻止，只是繼續解釋道：“第一，我的身體，不是嚇你，你看到了，確實不好，我也不想讓自己太過于勞累。第二，你忘了嗎，我說過的，我想把你的心妥善安放。”

亦然聽到這句，終于有了點正常人的反應，嘴中嘆出一口氣，眼神比剛剛平靜透亮了稍許，但仍未出聲，似是在等她下面的話。

小小拾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我整理好了，我騰空了自己的心，決定把你給我的愛安放在這里。”

“那么……”她直起身，凝望亦然的雙眸，那是兩人初見時，她最愛的那雙溫柔如秋日暖陽般憂傷的眼眸：“那么23歲的亦然，愿不愿意做25歲王二的男朋友呢？”

一滴眼淚從亦然微紅的眼眶中劃過，兩人抵著額頭，雙唇輕輕觸碰，哽咽的聲音傳進小小的耳中：“我愿意，只要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