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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生天養(yǎng)天注定

  • 藏弓之少俠
  • 六叔吃燒烤
  • 2371字
  • 2020-02-12 22:42:47

回首往事,天意弄人。

“我冤枉?!标愄焐f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看著某處無人的地方,似乎出現(xiàn)了幻覺。“孫夫人收養(yǎng)我,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可能對她殺手。”

四十七手中短劍,懸停在陳天生咽喉處,不進(jìn)不退,似乎在等待什么,“誰是孫夫人?”

“大人如若不想臟了手?!眳鞘烙焉锨耙徊剑笆肿饕菊f道,“在下愿替大人出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曠野森林中,莫名響起一道男人聲音,吳世友環(huán)顧四周,卻未發(fā)現(xiàn)任何人,便大聲叫喊,“何人?”

對于這道聲音,四十七卻是再熟悉不過,掙扎了一息時間,便將短劍收了回來。

歐陽毒與柳白,露出身影,慢步走向四十七。

四十七彎腰行禮,態(tài)度十分恭敬,“全憑大人定奪。”

吳世友眼見四十七如此恭敬,便更加恭敬彎下身子行禮

歐陽毒抬起手,二人便被一股柔和掌力,抬起身體。

此掌力雖然柔和,卻無法反抗。

吳世友起身,抬頭便看見,那張冷若冰霜的容顏,禁不住愣住。

不過幾日之前,才見到那張臉,便判斷其非比尋常。誰能想到今日之事,竟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而且,武功更是深不可測。

“讓他把話說完,再取其性命也不遲?!?

四十七躬身行禮,吳世友更加謙卑行禮。歐陽毒看在眼里,面若冰霜,看不出來情緒,柳白卻只是看著爛醉如泥的陳天生。

看似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陳天生,說些什么。而實際上,只有柳白想知道,陳天生臨死前會說些什么。

陳天生搖頭晃腦,渾身酒氣,眼神更是迷離不清,忍不住開口笑著,“你們可知我為何名叫陳天生?”

眾人不解,陳天生思緒翻滾,娓娓道來。

三十四年前,我只是一名被遺棄孤兒,幸好所遺棄的地方,乃是一戶富庶人家,家主姓趙,家母姓孫,不忍心餓死于冰天雪地,便將我收養(yǎng)。

隨身攜帶之物,除了一身破布麻衣,便是一張寫著陳的字條,想必應(yīng)是生身父親姓氏。現(xiàn)我時,我已經(jīng)餓了不知多少天,能活下來,全靠天意。

所以,給我取名陳天生,其意為天讓我生。

“天生,天生,一出生便是仆人。”

生下來便是仆人,總好過生下來,便是死人要好。

等我長大一些,方才聽說,二十幾里外的陳家村,因為收成不好鬧饑荒,全村人餓死大半。

對于他們來說,能活下來就好,即便是永遠(yuǎn)要做一名仆人。但老天,似乎并不想如此。

十歲那年,我身材格外高大,與成年男子,幾乎無異。

夫人總是不經(jīng)意間,挑逗我,甚至于在她洗澡時,喚我進(jìn)去為她換水。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女人的身體,也是我第一次享受女人的身體?!?

陳天生臉上的醉意,似乎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眼神中充滿著懷念。

夫人雖然年過三十,不過肌膚吹彈可破,身姿綽約誘人,只是每次與我親近時,都會打我。

從一開始的枝條,在到藤條,最后便是棍棒。

整整四年,每次幾乎將我打成半死,待我傷好后,便又是一次棒打。到了我十四歲那年的三月十六。

依稀記得,那晚月亮很圓,下著小雨,格外涼爽。

夫人依舊如往常一樣,將我打成半死。恰好此時,趙老爺出現(xiàn)救下了我,但因為發(fā)現(xiàn)我與夫人的奸情,盛怒之下,竟然要殺死夫人,清理門戶。

雖然,夫人總是將我打成半死,但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待我如生母一般的孫夫人,被人活活打死。

我憑著最后一股氣力,搶下趙老爺手中的棍棒,推搡之下,他摔倒在地,沒了氣息。

夫人念我就他有恩,便將我放走。臨走前,還不忘為我準(zhǔn)備些吃食,我足足逃了五百里,方才逃到慶家村。

再往后的事情,柳白多少已經(jīng)聽聞。

只是從陳天生口中所言,他才是所有事件受傷的人,可柳白不解,便開口問道,“但你畢竟殺了人。”

“我所殺何人?”

“孫老爺,翠花母女,你師尊,十名無辜少女?!?

“十名少女,與我何干?”陳天生竟然一臉無辜,仿佛收到了天大的委屈,“我只是破了她們的身子,并未痛下殺手?!?

“若不是你侮辱女子名聲,慶豐田怎么了結(jié)她們性命!以保她們名節(jié)?!?

陳天生先是一愣,轉(zhuǎn)而放聲大笑起來,笑聲持續(xù)許久,過了五息之后,聲音漸弱,臉上似乎醉意全消,眼中一片冷漠平靜,“名節(jié)重要,還是命重要?”

柳白不禁愣住,這一句話,他也曾在余姓夫婦家中庭院說過,為何此時卻反而忘了。

“你只知我那師兄,為了少女名節(jié),痛下殺手,但也只是其中六人?!标愄焐币暳?,目光如炬,“可剩下四名少女,因何而死?”

柳白無言以對。

“乃是她們生身父母,親手勒死?!?

柳白猶如被一道巨雷擊中,腦海中畫面飛速閃過,直到余家少女脖子上勒痕。

可真相,也隨之呼之欲出,背后冷汗直流,汗毛直立。

“我只是破了她們的處子之身,壞了她們名節(jié)而已。但我從未下殺手,真正殺死她們的人,是慶豐田,是身父母?!标愄焐D了頓,接著說道,“還有這儒家禮教!”

柳白一臉茫然,不知陳天生為何說儒家,可四十七與歐陽毒,卻是一聽便懂。

“穿不上那身官袍,終究是民。而民只能是砧板上魚肉?!标愄焐樕系募t光,漸漸消散,甚是慘白,眼看著氣數(shù)將盡,卻忽而抬頭怒視柳白,“我命由我不由天,寧做刀俎,不為魚肉,何錯之有?”

歐陽毒與四十七,只是沉默不語,并沒有受到多大的沖擊。

在這個江湖里,有著數(shù)不勝數(shù),像陳天生一樣的人物,見多者不怪。

可柳白不一樣,他剛剛踏入這個江湖,他覺得這個江湖,應(yīng)當(dāng)是恩怨分明,應(yīng)當(dāng)是俠肝義膽。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江湖如此復(fù)雜,以至于看似采花大盜的慶豐田,實際上背負(fù)著血海深仇,而他刀下亡魂的幾位少女,卻是出自善心。看似守衛(wèi)整個漁陽郡的幫主陳天生,實則惡貫滿盈,而他也有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睦碛伞?

柳白分不清楚,誰對誰錯,甚至認(rèn)為他二人,各自都有對錯的地方。

正當(dāng)陷入沉思之時,歐陽毒遞給吳世友一個眼神,指了指陳天生。

吳世友會意,輕輕走到陳天生面前,鐵扇噌的一聲展開,而后瀟灑轉(zhuǎn)身離去,收起鐵扇時,鮮血滴滴落在嫩草上,回到歐陽毒身旁時,陳天生脖頸鮮血如注,噴射而出。

陳天生緊緊捂住脖子,但卻難以阻止噴出的血液,似乎想要把失去的血液,撈回來放進(jìn)身體里,噴濺的血液,浸濕了錦袍,將那黑紅色的棉袍,侵染的更加沉重。最后他做了一件,柳白許久無法理解之事。

他放開雙手,任由鮮血流出,反而不斷擦拭著錦袍,生怕自己的血,污染了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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