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漆黑的越野車穿梭在夜晚的街道中。

“廖哥，吃烤腸不？”越野車副駕駛的男人問道。

“你怎么不問問我！”后排的其中一人突然扒過來，質問道。

男人翻了個白眼，伸手戳戳來者的肚子道：“你看你這將軍肚都快成皮球了，這兩天夜班執勤你除了吃還干啥了？”

這引來廖舍一陣大笑，那扒過來的專員自知理虧，悻悻地坐了回去。

自打廖舍給平野璃傳遞了情報之后，江陽市夜班執勤的任務便交給了廖舍所在的C組，這苦差事有了下家，可樂壞了之前負責執勤的外勤小組。

廖舍倒是沒什么意見，雖說是被脅迫才傳遞的情報，但死罪難免活罪難逃，該懲罰還是要懲罰的，不過好在劉云一是念在舊情，二是調查局現在像廖舍這樣戰斗經驗豐富的老專員實在太少，只是象征性的用這種方式懲罰了廖舍，估計換在其他人身上，早就被關在地下監獄去了。

“你這么一說，還給我說餓了，我記得前面有家便利店，你一會下去買幾根回來。”

“好嘞。”副駕駛的專員比了個ok的手勢，隨即拿起對講機：“二號車二號車，前方便利店靠邊停車。”

“二號車收到，哪只豬又餓了？”短暫的電流聲后，對講機傳來回應，顯然知道是因為有人又忍不住要吃宵夜。

“……”

“……”

“……”一號車的三人都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正在開車的廖舍拿過對講機：“小曹你回去寫一份檢討，明天交給我。”

“……”

見對講機沒了動靜，廖舍已經想象到二號車的人臉色是什么的了：“二號車收到回話。”廖舍咧嘴笑著，語氣刻意嚴肅。

“收……收到……”

便利店并不遠，不過一分鐘的車程，兩輛黑色越野相繼停在路邊。

剛才要買烤腸的專員拉離開副駕駛進入了便利店，廖舍幾人就坐在車里，遞了根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閑聊。

“執勤小組請注意，江遠街接到報案，不確定是不是食人鬼作案，你們過去看一眼。”

放在前面的對講機忽然滋啦滋啦的傳出總部的聲音，廖舍正猶豫為什么這種事不先通知當地派出所，忽然想起江遠街離舊印刷廠不遠，明白了總部的用意，便摸過對講機：“C組收到，現在趕往案發地。”

“技術人員還在對報案人的手機進行實時定位，稍等發給你們。”

那賣烤腸的專員還不知發生了什么，嘴里叼著一根，慢悠悠的往回走，廖舍搖下車窗大喊，那專員才飛速鉆回車子，兩輛車油門踩到底，直奔江遠街而去。

……

……

“哥，這是哪？”

“快出江遠街了。”大毛擺弄著手機地圖，惡狠狠的剮了一眼司機。

“行人越來越少了，咱們再等下去就沒法走了！”二毛盯著窗外，眼見周圍的車輛越發減少，心里都把司機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沒事別慌，咱兩男的還能真被他拐走不成？實在不行……咱們就跳車！”大毛故作鎮定的安慰二毛，看了眼邁速表，咬牙狠下心道。

車門雖然打不開，但車窗還能，只要一會從車窗翻出去后護好腦袋，哪怕斷條胳膊也好比繼續待在車上強。

天知道司機要把車開到哪里，目的地又有多少他的同伙，真到了那地方想跑就難了。

于此同時，二毛仍沒有放棄呼救，探出半截身子對著從另一側車道疾馳而過的車輛用力招手呼喊試圖引起注意，但對方仍和之前遇到的所有車一樣，消失在視線盡頭。

……

……

“這么長一條街，怎么找啊？”副駕駛的專員來回盯著道路兩側，試圖找到可疑的人，但一路上眼睛都快瞅瞎了也沒發現什么，忍不住發牢騷道。

“一遍不行就掉頭再轉一圈。”廖舍把這方向盤，也時不時看向兩側。

對面的車道迎面駛來一輛出租車，隔著大老遠就能聽見刺耳的音樂聲，就連廖舍這半個聾子都聽的清清楚楚。

兩輛車都在各自方向的最左側車道行駛，擦肩而過的瞬間廖舍看到了出租車后排有一個探著身子興奮招手的身影。

“現在的人啊……”廖舍搖搖頭，感嘆道：“真是活力四射。”

開出大概二三百米的距離，手機忽然震了一下，廖舍騰出一只手點開，是總部發來的實時定位。

屏幕上一個醒目的紅點正在江遠街的道路中央盡頭快速移動，與自己越來越遠。

“壞了！”廖舍臉色大變，猛踩剎車，緊隨其后的二號車也是猛踩，險些撞到一號車的屁股，兩輛車的輪胎在道路上磨出難聞的青煙。

“掉頭！是剛才那輛出租車！”

……

……

二毛縮回車輛，陷入了沉默，濃郁的絕望情緒彌漫心頭。

他的嗓子已經喊啞了，一路上遇到的來往車輛沒有四十也有三十輛，其中不乏有人疑惑的看過自己，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幫他們。

“哥，準備跳車吧……”二毛扭頭指了指窗外，打了個手勢。

二人四目相對片刻，大毛鄭重的點點頭，指了指自己，按住了二毛的身子，示意自己先跳下去試試水。

大毛貓著腰踩在后排座位上，雙手扒在車門框上，半截身子探出車窗。

眼下的柏油路向后飛速移動，大毛喘著粗氣，心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跳車這種事平時從影視作品中可沒少見，里面的人各個跟超人似得隨意一跳，落地滾兩圈就屁事沒有站起來活蹦亂跳的了，但輪到自己這時才明白一個真理：影視劇也好，小說也罷，里面的東西都他娘是騙人的！

這種速度跳出去，能只掉層皮都是祖宗保佑了。

咣！咣！

接連兩聲金屬相撞的巨響嚇得大毛一機靈，差點自己沒跳就栽出去，本能的縮回車里，循著車尾聲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兩輛漆黑的越野車，兩輛從另一側車道逆行了一路，沖破柵欄貼在出租車后的車。

明亮的大燈晃得大毛二毛睜不開眼睛，但兩人還是努力試圖透過刺眼的光亮看清對方車里的救命恩人。

“救命！”二毛再次探出車窗，嘶吼著刺痛的喉嚨，對后方緊跟的兩輛黑色越野拼命大吼。

后方的越野車打了一下雙閃以示回應，忽然在最后方的車將車速提高，很快就和頭一輛黑色越野并排行駛。

車速還在提升，二毛猜出了對方的想法，他們想一前一后把出租車夾在中間逼停。

那出租車的司機也注意到了即將超過自己的黑色越野想做什么，冷哼一聲，掛擋，將油門徹底踩死。

突如其來的推背感把大毛二毛結結實實的頂在椅子上，忍不住破口大罵。

“對方提速了，二號車繼續原計劃。”廖舍對著對講機指揮，只見剛被出租車甩開距離的二號車再次提速，重新與出租車肩并肩行駛。

“鳴槍警告，讓他停下。”廖舍示意副駕駛的專員道。

副駕駛的專員點點頭，從懷中摸出手槍，搖下窗戶，對著天空就是砰砰兩槍。再摸出車上的另一個對講機，喊話道：“前方出租車，我命令你立刻停車！只有一次警告！十秒鐘之內如果沒有減速停車，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

一邊說著，一邊將槍口放下，對準前方的出租車，對方司機是一定能看到的。

“他們有槍！肯定是警察！”大毛二毛聽到槍聲和喊話后激動的抱在一起，卻發現出租車司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邁速表的指針顯示車輛還在不斷提速。

“咱們在車上，警察肯定不敢開槍打他！”二毛扒在大毛耳邊大吼著解釋為何司機如此有恃無恐。

“可咱們不能就這么讓他繼續加速啊！”大毛罵了一句，坐起身就要去搶奪方向盤，卻被二毛一把拉住。

大毛疑惑的看著二毛，二毛搖搖頭，指了下大毛青紫的手腕。

也是，單憑力氣還真比不過司機，萬一這一搶惹得對方起了殺心，大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住那一拳。

更何況，司機雙那非人的眼睛直至現在回想起都讓大毛有些膽寒。

“找機會在動手！”見大毛冷靜下來，二毛補充道。

……

……

“有射擊角度么？”

“沒有，而且那司機現在是人是鬼都不清楚，我不敢開槍！”探出半截身子舉槍瞄準的專員回應道。

好在出租車的性能有限，再怎樣也比不過越野車，三輛車在無人的馬路上疾行大概半分鐘的功夫，二號車就成功繞到了出租車前面開始減速逼停。

可那出租車還沒有停車的意思，只見車身突然一拐，白色的護欄發出哐的一聲，那出租車就沖進了隔壁的車道，沿著馬路開始逆行。

猝不及防的轉向讓C組的兩輛車都沒有反應過來，嘴里罵了一句，同樣駛入逆行車道。

坐在出租車里的大毛二毛被嚇得不輕，話也不說縮在后排，死死攥著扶手，生怕司機再突然拐彎把自己甩出去。

看著同樣拐進來的黑色越野車，司機眼底閃過一抹寒意。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追逐行駛，江遠街早就甩到身后好遠了，現在所處的，是他們的地盤。

警察也好，調查局也罷，只要進入‘教皇’的血鬼術范圍，就算鬧出天大的動靜也不會引起注意。

這也是他為何之前一直沒有動手的原因。

扭頭看向重新與自己肩并肩的一輛黑車，司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