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劉云消化完剛才的信息后，繼續問道。

“不知道，四處轉轉吧，然后安詳的死在一個寧靜的地方。”平野璃面色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劉云也沒再安慰什么，既然結局已定，不如坦然接受。二人寒暄兩句，平野璃問到此行來找劉云的正題上。

“對了云姐，體育場那天，所有三生教的食人鬼都解決掉了嗎？”當天雖然用血鬼術掃了一邊全城，但當時主要是為了鎖定陳旭是否還留在體育場中，其他食人鬼的動向，她還真沒怎么注意。

“有，在記錄的有一個。”劉云也沒隱瞞，面對這位調查局將死的功臣，她覺得沒有隱瞞的理由，繼續道：“還記不記得噴霧壓塵車出現的時候，所有專員都受到了假消息？”

短暫回憶片刻，自己當時雖然和廖舍都被關押著，但也了解了當時的情況，的確有過這么一個家伙，聽說是用血鬼術改變電信號之類的手段，后來所有食人鬼都集中在了體育場中處理突然叛變雙方的陳旭，唯獨這個家伙不見了。

有人逃出去給鬼侍通風報信去了，難怪之前查到東城醫院那個窩點只留了兩個廢物看守，原來是棄子。

順著這個方向想下去，東城醫院附近會不會有暗哨？自己正在借調查局掩護尋找鬼侍的目的是不是也暴露了？

平野璃眼底閃過一絲凝重，開口道：“云姐，那個逃走的食人鬼有資料嗎？能不能給我一份？”

“有的，后來調取街道監控，確實查到了，只是信息很少。”劉云說罷，起身來到電腦旁，打印了一份資料，只有單單一張A4紙。

“我最近研究研究，如果能抓到她的尾巴，會和你聯系的。”平野璃拿過紙掃了一眼，對劉云說：“行了，道完別了，我也該離開了。”

“我送送你。”

沿途路過外勤部，都是陌生的面孔，每個人都注意到了這位由局長親自送客的年輕女人，紛紛低聲八卦。

在廖舍所在C組的辦公室門口，劉云忽然從后面叫了一聲平野璃，平野璃扭過頭看她。

“不進去和廖舍告個別嗎？”劉云知道平野璃是從廖舍的C組走出來的，關系也很不錯。

“不了。”平野璃搖搖頭：“他還不知道我的情況，就這樣吧，在他面前死了活，活了又死的。”

劉云點點頭，也是明白了平野璃的意思。自己的出生入死的戰友犧牲三個月后突然得知她還活著，正高興著又告訴他馬上要真的死了。

反正劉云是接受不了這種坐過山車般的心情。

……

……

一個月后。

今天天氣不怎么樣，從早上就一直陰著，就算是中午也沒有放晴的意思。

這是一處公墓，燒紙的煙味、人們的啜泣聲仿佛填滿了整個世界，一排排石碑整齊的布滿這片平地，在一處角落，幾個身著黑袍的人站在這里。

這是幾個月前體育場事件中僅存的幸存者，也正是因為躺在面前石碑下的人，他們才能幸運的活下來。

廖舍很想說什么，但他此刻千言萬語都堵在嗓子眼里，他之前不知道平野璃為何突然刪掉了他的一切聯系方式，斷掉了和調查局同事之間的所有聯系，但他今天知道了。

他很想把躺在下面的這家伙挖出來好好質問她一番，為何不早告訴他自己的情況，那樣雖然同樣難過，但他愿意陪她走完剩下的日子，至少不會孤獨的離開。

但現在什么都來不及了，就算真的把她挖出來，她也聽不到自己的。

氣氛壓抑之際，廖舍的口袋一陣震動。

摸出手機按亮，是局里的信息。

“有任務了，我先走一步。”廖舍與另外幾人示意道。

驅車返回局中，自己帶隊的幾個專員已經收拾好東西等在門口了。

“什么情況？”廖舍接過專員遞過來的檔案袋，一邊走一邊拆開。

在檔案和其他人的介紹中，廖舍大概了解了本次任務的情況。

江陽市第一人民醫院最近幾個月呼吸科的病房很詭異，每到中午11點多，準會有病人死亡，但尸體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已經接連四天了，醫院大夫一直查不到原因。

“你們有什么想法嗎？”廖舍坐進副駕駛，摸索著下巴。

“時間很有規律性，這事絕對不是偶然，如果連醫院大夫也查不到原因，那是食人鬼所為的可能性很大。”一名專員道。

“這食人鬼應該不是一般的雜魚，會某種能悄無聲息之間將人殺死的血鬼術，只是作案時間很奇怪，至少在我印象中，從未見過在白天就覓食的食人鬼。”

“不，不對。”另一專員反駁：“不是覓食，尸體全部完好無損，如果是食人鬼做的，沒道理一口不吃，那東西的目的肯定沒這么簡單。”

幾人一路分析了半天也沒說定一個結果，只是確認了這食人鬼殺人的目的不是為了食物，至于為何專挑白天動手，就不得而知了。

抵達醫院，廖舍一路找到呼吸科，也不知道平時就是這樣還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呼吸科除了診臺坐著一個小護士，整條走廊都空蕩蕩的。

那護士見廖舍幾人迎面走來，起身看向他們。

摸出工作證，和小護士聊了幾句，其他人則沿著走廊挨個房間排查，確認沒有食人鬼藏在某處。

廖舍則在護士的帶領下來到那間一直死人的病房，此時因為院方害怕再出事，這間病房就空著了。支走護士掏出儀器，對著每一處角落掃動，但整個房間都沒有發現食人鬼出現過的痕跡。

……

……

呼吸科門口，上弦之一陳苒雙手插著衣兜，帶著鴨舌帽和口罩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聽說這醫院有食人鬼活動過的跡象，她現在也不忙，就被平野璃派出來了，興許能查到鬼侍的動靜。

至于平野璃為何不是親自動身，美曰其名‘自己已經死了，不能再暴露于大眾視野。’，陳苒知道那不過是單純的懶罷了，但也不好說什么。

為了避免陽光的照射，昨天晚上連夜摸進醫院，一直等到現在，為的就是在這個固定的死人時間找出食人鬼。

但奇怪的是她從地下停車場一路轉到天臺都沒有發現任何食人鬼的蹤跡。

醫院是人流動量很大的地方，每天都有死人，有血漿庫存、病人傷口的血腥味，很少有食人鬼能抵擋得住進食的誘惑，這也是為何醫院經常出現食人鬼的原因。

呆在醫院這么多天都沒有進食跡象，如果不是變態殺人狂，那么藏在這里的食人鬼不僅有極強的隱匿能力，更有可怕的隱忍力，而它的目的，也肯定不會簡單，十有八九是鬼侍的人，很有可能在預謀什么新計劃。

眼看時間快到，陳苒重新折返回醫院的呼吸科，如果還沒新發現，那就說明對方起疑了沒有繼續動手，或者是計劃已經完成，不需要再動手了。

誰知剛一進呼吸科，就看見走廊里有幾個身著黑袍的人晃來晃去。

陳苒認識這種裝扮，是生物調查局特有的制服，看來他們也得知了這里的情況。

既然是調查局的人，陳苒也不愿靠近太多，十二鬼月和調查局的目的是相同的，沒必要引起麻煩。

怕什么來什么，一名專員突然注意到呼吸科門口的陳苒，皺了下眉，快步走來。

陳苒微微皺眉，自己身為高階鬼，自然不像低階鬼那樣連身形都變得不像人類，以至于一眼就能認出，只有眼睛、牙齒和指甲才是特征，但現在都裹得嚴嚴實實，也帶了美瞳遮擋，調查局怎么能注意到自己的？

那專員眼看走到陳苒身邊，身子忽然一轉看向診臺的小護士。

“能看一下最近住院的名單嗎？”專員開口道，他剛才忽然想起，如果這些死者生前都有什么聯系，那就能排除是食人鬼所為的了。

食人鬼幾乎不會在殺人時具備選擇性，如果死者之間有聯系，再加上之前沒有發現食人鬼的蹤跡，基本就可以確定這次事與食人鬼無關了。

見這專員的目標不是自己，陳苒放松了一些警惕，坐在身側的椅子上。

反正有調查局的人在調查，自己也能偷懶一些。

注意著手機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整個走廊都異常平靜，除了一個保潔大媽路過，就再也沒人出現。

“怎么樣？還沒找到嗎？”廖舍大步走來診臺，也是注意到坐在不遠處，毫不起眼的陳苒。

“沒有，我把名單發給局里了，他們說這些人查不到任何關聯，性別、年齡、工作、人際關系、都連不在一起。”先前來翻名單的專員兩手一攤。

廖舍將目光從陳苒身上拉到名單上，一個人一個人的檢查，試圖尋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時間，走廊里徹底安靜下來。

嗡……嗡……

吸塵器的聲音打破的寂靜，專員不由扭頭掃了一眼……

這一看，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再次轉頭仔細確認。

只見吸塵器黑色的電線一路延伸到一間房中。

專員用胳膊肘頂了頂廖舍，示意廖舍看去，短暫的思考，廖舍一招手，幾名專員跟在身后，一路來到黑色電線通入的房間。

一個黑色的插頭躺在地上，另一個黑色的插頭插在電源上。

一個是呼吸泵的，一個是吸塵器的。

“阿姨，你平時都是這個時間打掃衛生嗎？”站在門口的專員探頭問保潔大媽。

那女人見是在和自己說話，點點頭：“是啊，怎么了？”

“……”

“行了，破案了，難怪之前儀器一直發現不了食人鬼的蹤跡。”廖舍無奈的搖搖頭，這種人為事件被誤認為是食人鬼所為的事之前處理過不少，但這么奇葩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這案子轉交給警察吧，不用咱們繼續管了，準備撤隊。”

坐在外面的陳苒也是聽得一清二楚，搖搖頭，直接起身離開了。

一起荒誕的任務在幾人說笑中結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向外走去。

就在快到門口之際，手持儀器的專員正要將儀器放進手提箱中，卻是卡了一下，儀器脫手掉到地上。

“哎呦！”那專員面部抽搐，心疼二字都快寫臉上了。

儀器啪的一下砸在地上，碰到了開關，一束光從儀器前方照出。

撿儀器的手突然僵住，專員的臉色變得難看。

在那束光的照射下，一團黑色印痕出現在座椅上。

“拿另一個儀器掃一下。”廖舍在短暫的愣神后，吩咐另一個持有儀器的專員道，他要確認這不是因為儀器摔在地上受損而導致的。

另一人已經掏出儀器，卻同樣掃到黑色的印痕。

不是儀器的問題，是剛才坐在這里的那個姑娘，真的是食人鬼！

“人呢！剛坐在這的人呢！”廖舍撲到診臺質問，嚇得小護士一哆嗦。

“剛……走了。”小護士指了指門口。

“去哪了？”廖舍知道現在是白天，烈日當空，它絕對還要藏在這醫院大樓里等待天黑。

“好、好像是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