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霧壓塵車調動后第三天，晚七點。
太陽剛剛落山，張鵬繼續著他的監視任務，目標雖說一直呆在辦公室里老老實實的審批文件，但時不時的抬起胳膊去看時間。
這讓張鵬起了疑心，監視了這么些日子，從未見他這么著急下班過，應該是其他的事。
果然，過了大概半小時，目標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不知發給了誰。
張鵬瞇眼盯了半天也沒認出來具體內容，針孔攝像頭的像素實在有限。
手指在筆記本電腦飛快點了兩下，屏幕一分為二，一半顯示著目標的辦公室，一半顯示著停放車輛的車庫。
這第二個攝像頭是昨天補加的。
畫面中，一輛臟兮兮的垃圾車駛入車庫，拐向一個方向消失在攝像頭死角。幸好，沒有擋住六輛噴霧車。
張鵬揉揉酸痛的脖子，將靠背放倒，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有一眼沒一眼的盯著監控。
就在這時，目標又摸出手機，雙指在屏幕上輸入文字，發送。
張鵬一骨碌坐起來，在一堆雜物中摸索半天，終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調出聯系人，撥打了自己上級的電話。
今晚的目標行為接連出現異常，所以一定要抓緊匯報。
可在鈴聲響起的一瞬間，對方便直接壓斷了，幾秒鐘的功夫，對方便發來一長串話。
“任務全部取消，停掉一切當前工作。暫時不要返回總部，對外保持靜默，不得以任何方式聯系任何人。”
張鵬疑惑的看完上級的回信，撓撓亂糟糟的頭發，不由有些氣憤。
老子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天天盯著目標，好不容易有重要情報了，你現在說任務取消？
認認真真學了一學期，到了期末你跟我說所有考試全部取消？
開什么玩笑？
雖說心里不服，但身體還是老實的，張鵬開始整理堆滿車子的便條、照片、充電線……
畫面一閃，一輛臟兮兮的垃圾車駛過。
這引起了張鵬的警惕，這個時間，應該已經沒有車回來才對。
而且更奇怪的是，目標居然還坐在辦公室里加班，桌上的文件絲毫沒有變少。
過了大概十分鐘，目標再次掏出手機，雙指敲下一段文字，發送了出去。
張鵬意識到了什么，連忙探著身子去副駕駛的位置拿槍。
他現在看的根本不是實時監控，而是一段循環播放的錄像，一段已經播放到第三遍的錄像！至少，已經看了將近四十分鐘！
這四十分鐘究竟發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足夠目標人物和六輛噴霧車轉移到其他地方了。
什么時候發現被監視的？今天？還是說，從一開始就知道？
來不及多想，張鵬即可準備返回公司，與上級當面說明。
既然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黑掉他的監控，那剛才上級宣布的任務取消，是否還是真的上級宣布的？
越想，心里的恐懼越發讓張鵬感到陣陣寒意，發動汽車，就準備調頭。
熄火。
打火。
熄火……
“準備去哪呀？小帥哥？”車窗傳來三聲敲擊，一個不知何時站在外面，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燙著卷發的女人，正笑瞇瞇的說。
“干什么？”張鵬被嚇了一跳，將槍口隱蔽的隔著車窗瞄準女人。
“下車，我們談談。”
“我憑什么下去啊？”張鵬從車鏡上看了一圈，自從天黑后這附近都沒什么人，現在也只能看到卷發女人一個，一邊說著，一邊再次嘗試發動汽車。
“別試了，發動不了的。”
“你搞的鬼？什么時候？”
卷發女人沒應聲，伸手拉了拉車門。
“打開。”
“不可能。”
女人笑了一聲，并不在意。轉身吹了個響哨。
車外一道黑影閃過，出現一個魁梧的男人。
什么東西！
張鵬心驚，他絕對沒走眼，這魁梧男人絕對是突然出現的！這速度，豹子都跑不過吧！
還未回過神，就聽見金屬斷裂的刺耳聲在耳邊響起，夜晚的風灌入車內，一只鉄鉗似得大手薅住張鵬的后脖頸，如同小雞崽般將其甩到外面的地上。
吃痛下，手槍也被摔到一旁。
不過這一下也把張鵬摔回過神，連滾帶爬的伸手去拿槍。
一只腳踩在手背上，高跟鞋尖銳的細跟直接刺入肉內，從手掌的骨縫中穿過。
“啊！”
張鵬大叫一聲，抬起頭，充血的雙眼滿是憤怒的瞪著頭頂的卷發女人。
路燈下，是一對猩紅的豎瞳。
那不是人類該有的模樣。
仿佛有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就連呼吸都遲鈍起來。
“如果你配合，本來還能多活一會的，抱歉了小帥哥……”卷發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惋惜，眼神中流露譏諷。
“晚安。”
話音落下，張鵬感到腦袋右側傳來一陣風聲，剛看到一道黑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卷發女人抽出扎在尸體手背的高跟鞋，從小挎包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另一只鞋尖上的血跡。
“不讓他把消息傳回去，真的不會影響到教會的計劃嗎？”一旁的魁梧男人沉聲道。
卷發女人將紙團隨手丟在尸體身上：“放心，他們知道是遲早的事，畢竟一會動靜小不了，更何況，他們知道的越晚，就越難發現，對咱們幾個越有利，不是嗎？”
黑暗中，緩緩走出六個人影。
“你們可算從教會趕來了，還以為膽小不敢過來呢。”
“開什么玩笑，這么熱鬧的事兒，我怎么可能落下？”一個短發男人興奮地說，摩拳擦掌。
“這次教會真是下血本了啊，把咱們八個一階全放一起了。”剛才和卷發女人呆在一起的魁梧男人掃了一圈其余幾人，道。
“既然都到齊了，就別閑聊了，去盯著點噴霧車，正事要緊。”唯一的老太婆背手道。
眾人紛紛點頭，瞬間消失在街道中，只留下一具頭部殘缺的尸體。
……
……
一輛出租車駛過無人的街道。
司機打著哈欠，今天北城區沒什么客人，不如早點回家休息，陪陪老婆孩子。
家的位置有些偏，在環衛公司附近，那地方更是沒什么人了。
聽著車載廣播里主持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為今晚即將舉辦的演唱會預熱，好像是哪個大明星來了，就在XC區。
聽著無趣，司機伸手去切換頻道。
就在這時，一個橫在路中央的身影出現在車燈的照射下。
司機嚇得連忙縮回手，猛踩剎車，有驚無險的停下。哆哆嗦嗦的點了根煙，司機罵罵咧咧的打開車門走下車。
“tmd，哪個醉鬼啊，這才幾點就喝成這逼樣，虧得老子……”剛點著吸了一口的煙從嘴巴掉出來，冒著火星的煙頭和司機的屁股幾乎是同時跌在地上。
前面那哪里是喝多的醉鬼，分明是具死相凄慘的尸體！
司機哀嚎著后退，連滾帶爬的鉆回出租車中，哆哆嗦嗦的報了警。
尸體就發現在距離環衛公司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而環衛公司離最近的派出所也不過一個路口的距離，距離報警電話結束不到十分鐘，一輛閃著燈的警車便停到面前。
“你報的警？”兩名警察走下車，也是注意到前方打著雙閃的出租車，路邊道牙坐著一個男人。
“是我，是我，那躺了個死人！”司機連忙指示。
那兩名警察也是老手了，連忙拉上警戒帶，靠近檢查。
“這……”一名年紀大一點的警察皺眉。
這傷口模樣，不像是自己甩的或者是車撞的，反而像是被球棍這種東西一下打爆的。
這下就麻煩了，本以為不是什么難搞的案子，也就沒派多少人來。
“師傅，我去叫人？”年輕一點的警察也是看出來這一點，詢問道。
“恩……哎等一下。”年老的警察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連忙叫住小警察。
“怎么了師傅？發現什么了？”
“局里新配備的設備，在不在車里？”
“我找找啊。”小警察三兩步跑到警車旁，打開后備箱翻找起來，不一會找到一個不是很大的手提箱。
恭恭敬敬的跑回來遞給老警察，好奇道：“這什么啊師傅？”
“具體干什么的我也不清楚。”老警察看著手提箱上正中央刻著的“生物調查局”字樣，打開兩側的扣鎖，一個長相奇怪的儀器安靜的擺在里面：“領導只是說，如果遇到人命案，記得用這個玩意照一照，如果……”
說話間，老警察打開儀器，一抹光線打在尸體上，奇怪的是一團黑影突兀的出現在光線照射范圍內。
“如果……照到黑影……維護現場！立刻上報！”
“那……”小警察也注意到這詭異的現象，一時亂了陣腳。
“那個屁！快上報！”
……
……
五分鐘后，生物調查局。
原本安靜的大樓，忽然響起刺耳的警報，閃爍的紅色警報燈在每條走廊亮起。
“全體員工注意，進入一級戒備狀態，所有在崗外勤部專員立刻報道。”
走廊的喇叭重復響起聲音，所有人都在準備武器。
外勤部部長一路跑來，神情嚴肅。
“怎么了部長？”
“環衛公司門口發現一具尸體，被鬼殺的！”
“那至于一級戒備嘛……又不是……”這專員忽然愣住了，環衛公司旁，好像安置著一名監視三生教的公司員工。
“不會，就在今晚吧……”
劉云也是第一時間收到當地派出所的消息，和紫藤家政公司再三確認對方并未收到監視人員的消息，也無法聯系到對方后，看了眼手表，已經是夜間八點十分。
“艸！”劉云憤怒的錘在桌子上，水杯中的水蕩出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