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婧琳和安思瑤手拉著手站在房中，相互打量對方。

安思瑤說：“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比兩年前更美了？”

章婧琳被她這么一打岔就笑了起來，道：“是是，不僅比兩年前更美了，還長高了，我記得以前你可是比我要矮上一頭的，現如今都跟我一樣高了，不過你這自夸的樣子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這有什么，嬌女好顏色本就是常事，再者說，我又沒有貪戀旁人，我只沉迷于自己的美色。”

“我說玲瓏這丫頭性子怎么如此跳脫，原來都是跟你這個主子學的。”章婧琳伸手點了點安思瑤的鼻尖兒，拉著她坐下，將糕點和湯羹依次擺到她面前：“這桂花糕是惜琴的手藝，味道還是老樣子，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還有這菊花紅棗湯，是華裳做的，寧心安神，消疲去乏最好不過了，來，都嘗嘗。”

“真是羨慕你啊婧琳，身邊的丫鬟個個都這么厲害，我身邊那幾個，除了嘴巴厲害，其他的就不行了。”

安思瑤拿著桂花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果真可口，味道跟兩年前一般無二，咀嚼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過去，不過論喜好，相較于這桂花糕，她還是更喜歡豌豆黃，只不過這做豌豆黃的人……

思及此，安思瑤放下吃了一半的糕點，看著章婧琳問：“婧琳，我問你，那個蕓蓮到底是什么情況，我怎么聽華裳叫她姑娘，莫不是這丫鬟讓你寵的沒邊兒了，規矩分寸都不要了？”

章婧琳給她的茶盞里添了些茶水，說：“華裳叫的沒錯，如今我院子里的丫鬟都要尊稱蕓蓮一聲姑娘。”

“你這……怎么回事兒啊？”

“思瑤，今日是我的笄禮，那你可知過了今日我便要與人婚配了？”

“你的意思是？”安思瑤試探道。

章婧琳手里煮著功夫茶，故作輕松道：“我祖母的打算你也是知曉的，這院兒里一二三等的丫鬟共計十一人，除卻四個到了年齡已經婚配的，還有七人，我跟崔媽媽再三斟酌，都覺得惜琴最合適，可惜琴不愿，祖母覺得這種事情貼身的丫鬟不合適，便尋了人牙子過來，最后在府外的徐婆子手里選了兩個。“

“元香和華裳？”

“嗯。”章婧琳點頭：“我心中原是相中了華裳，你別看她現在穩妥謹慎，當初見她第一眼我便知曉她心中有事兒，而且是不能對外人言的秘密，這種人最好控制，有相貌有才情，若是能將她抓在手里，倒也是給我自己尋了個不錯的幫手，選人那日我暗中觀察，十個人里站姿規矩都差不多，唯獨元香和華裳略有不同，她們倆行的是官家禮。“

看著安思瑤果真瞪大了雙眼，紅唇微張，臉上露出十分吃驚的模樣，章婧琳心中略有些得意。

“那，怎么又扯上蕓蓮了？”安思瑤皺著眉頭問。

“是她自己跑來求我成全她的前程，好歹主仆一場，她既求了，我便應了。”

“當初我就與你說她不是個安分的，偏你就是不肯信。”安思瑤聽了后，氣呼呼的說道：“那會兒她拉著玲瓏說話，幾次三番的打探我二哥的情況，有幾回讓我給碰上了，她竟然問我二哥身邊有沒有紅袖添香的丫鬟，那話里話外的意思還透露著是替你打探的，也不怕壞了你的名聲，得虧是咱們倆親近，玲瓏心中也知曉分寸，什么都沒跟她說。”

章婧琳嘲諷：“正因為咱們倆親近，她才動了安二哥的心思，認為我若議親，安家必定是首選，這事兒自她跑來求我那日我便想明白了，她嘴上說的好聽是為我分憂，其實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的，便是這人選不定她，日后她也會想法子爬床，與其那樣，不如我現在就由了她去。”

“也是你好性兒，若換了我，這等背主的賤婢我早就發賣出去了，對了，今日我見觀禮人中有一面生的俊俏公子，你未來的夫婿是不是他呀？”

章婧琳心中一動，忍不住想起禮行賓客時與馮之年對望的那一眼，她面上有些發熱，兩頰泛紅。

她見過太多眼神，卻從未有誰如馮之年那般溫柔，那雙盈盈眸光落在身上，她整個人就仿若置身于暖陽中。

安思瑤見她這副眼中含羞的模樣，搖頭嘆氣道：“真是想不到啊，冷靜自若才情美貌皆頭籌的章五小姐也會有含羞的一天，看來那位公子不僅長的俊朗，這才學也不差啊。”

“馮公子……他確是不錯。”

“嗯，是不錯，我瞧著章玉容的那雙眼恨不得貼在他身上，可那位馮公子卻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美人在旁卻能守心如一，嗯，的確不錯。”

章婧琳臉上的余溫散去，眼中的羞意也漸漸褪了，心中暗暗冷笑。

章玉容嗎？

安思瑤只看到了前頭的，卻沒看到后面的，禮散之后章玉容還悄悄挨近馮之年，卻被馮之年躲了過去，章婧琳瞧見祖母身邊的劉媽媽親自扶著章玉容離開，若沒猜錯，應該是押著她回祠堂繼續受罰了吧。

事到如今還這么不老實，定是章玉容的飯食中油水太足了，她在祠堂中受罰，抄的是圣理名言，跪的啊天地祖宗，可不好再食葷腥油膩，該是讓惜琴去知會她那個舅母一聲，免得到時候弄錯了再擾了長姐悔過。

“婧琳，想什么呢？”

章婧琳回神，沖安思瑤笑道：“在想你是怎么來的，安伯父安伯母應該不會允許你只帶著兩個丫鬟出行吧？”

說起這個，安思瑤身上的勁兒就散了，抱住章婧琳的胳膊，頭靠在她的肩上，說：“哎呀，別提了，原是要跟我大哥一起來的，誰知出門前我大嫂查出了身孕，便換了二哥陪我過來，可一到泉州，二哥就帶著管家去巡莊子了，我都兩年沒回來了，他也不知道陪我轉轉，哼，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安二哥不陪你，我陪你，聽說鳳祥樓的師傅最近新出了一對兒雕花玉鐲，明日我們一起瞧瞧。”

“真的？”安思瑤一把抱住章婧琳：“婧琳，還是你對我最好！”

只是章婧琳沒想到變故發生的這樣快，她到底還是對安思瑤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