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不停地喝酒，程洪也不停地給他滿上杯子里的酒。良久他咬著牙齒看著程洪認真地說道：“我想聽聽你的思路......”

“好吧，那我就給你說說......”程洪從合江村說起，把他每一步的想法都告訴了李明哲。也順帶分析了李明哲的做法和他的應對方法。程洪幾乎沒有對李明哲采取過任何陰謀，用的全是陽謀。

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刻意地針對于李明哲，反而是盡心盡力地維護著群眾的利益，一直在替李明哲擦屁股。而李明哲還真是一直在拿頭撞墻。在程洪的布局中已經演變成群眾利益的保護戰。

決策的高度不同，決定李明哲所做的一切都是失敗的。正如程洪上次爭議時說過的話，他還真從來沒有把他李明哲當對手過。的確，李明哲的層次要比程洪低好幾個檔次。

李明哲聽得非常認真，他也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為什么打一開始不把程洪當成掏心至腹的朋友？為什么不打一開始就象何明一樣盡心盡力地支持程洪？

他后悔了，可這世界上沒有后悔的藥賣。程洪說得對，他們不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因為程洪一直把群眾的利益放在心上。而他卻只想著自己的利益。也正是這個原因導致他的失敗。

如果不是這一次自己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他還是不會明白自己的錯誤，仍然會繼續干他的那些蠢事。人呀，只有受到了挫折才能成長，而在這成長的過程中還得要有朋友指點相助。

幸虧他今天找向了程洪，也幸虧程洪這人肚量很大，能伸手幫助他一把。李明哲心中有了決定，按程洪的說法去做。個人的榮譽算不了什么，配合余書記把后續的工作做好。做出這個決定時他心中并沒有先考慮個人得失，也是他第一次這么思考問題。

酒喝多了，程洪把空調開到很大，讓李明哲躺在沙發上睡覺。而自己則繼續手頭上的工作。何明期間來找過程洪，看見程洪屋里醉酒的李明哲有些驚訝。跟程洪隨便說了幾句帶著滿滿的懷疑離開。

余耀民辦公室，魯敏華和吳衛國坐在他的對面。余耀民良久看著倆人說道：“剛才李明哲找過我，談了一些時間，看得出他是真心悔過了。”

“也找過我。”魯敏華和吳衛國倆人都點頭回答。

“那是誰做通他的工作的，你們知道嗎？”余耀民看著他們倆問道。倆人都搖了搖頭，余耀民壞笑了一下：“程洪，你們沒有想到吧？”

“他們之間還能說上話？”吳衛國有些驚訝地問道。對程洪他不是很了解，但對李明哲還是了解的，他有些不相信倆人之間還能正常溝通。

“談了一個下午，李明哲喝醉了，就在程洪的辦公室睡了一晚上。”余耀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李明哲雖然腦子有點昏，辦事能力差了一點，但這肚量還是有點的。他表示愿意在常委會上做檢討，也愿意在黨高官和鄉鎮長大會上做檢討。”

“不會是表面上承認錯誤吧？”魯敏華皺眉問道：“跟我檢討時態度還是不錯的，但看不出他是否誠心誠意。”魯敏華對李明哲的印象很差，對他一直持懷疑態度。

“他認識很深刻。”余耀民笑了笑：“失敗的原因分析得很精準，也極力推薦程洪的工作思路，也推薦程洪這個人。”

“奇了怪了......”吳衛國還是一時沒有想明白。

“知道我為什么不喜歡程洪嗎？”余耀民淡然地笑了笑：“他有時太精明。居然看出了我的意圖，勸說李明哲配合我把這一次干部教育的活動辦好。而李明哲居然被他說動了，主動來向我檢討并表態。”

“老余，這也是你不喜歡程洪的理由？”魯敏華有些驚訝地看著余耀民。

“我也不能脫俗，工作歸工作，喜歡不喜歡另說。”余耀民虎著臉哼了一聲：“你說誰會喜歡一個自以為是的家伙？不僅是我，估計常委里就有好幾位跟我的看法是一樣的吧？你們看，對于李明哲的使用問題？”

“不急。”吳衛國忙說道：“按組織上用人的原則，現在可不能重任他。如果強行重用他，我們會犯錯誤的。”

“我又沒有馬上用他的想法。調整一下崗位而已，把他抽調到縣銷售公司吧，還是作為科員使用。”余耀民想了想：“這是他的個人要求，想給群眾辦點事。”

“不會又惹出麻煩來？”魯敏華有些擔心。剛在發展經濟工作上翻了車，又把他放在經濟領域工作，不是又給他機會？

“又不是在領導崗位，不是有彭明濤看著嗎？”余耀民搖了搖頭：“你們犯了我一樣的錯誤，我因個人情感而不喜歡程洪，你們呀，也是因為個人觀點影響了對李明哲的判斷。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他能改變過來，還是可以重用的嘛。

但我們不能因為他曾經犯過錯而全部否定他。我能在不喜歡程洪的情況之下，建議重用程洪。你們為什么就不能在不喜歡李明哲的情況之下，給他一次悔改的機會呢？”

這話說到重點了，他對程洪的使用問題上有些想法。他與魯敏華商量好的情況之下，常委會居然沒有通過。

魯敏華馬上明白余耀民的想法，微微地笑了笑。吳衛國表情有些尷尬，他不是堅決抵制重任程洪這事的人，但也是反對者之一。

“我不喜歡程洪。”余耀民再一次強調：“更不喜歡他有時候太精明。把問題看透了就沒有什么意思了。他現在就象是一個無聊頂透的人。

他怕了，所以他就一直躲。包括這一次提拔的問題上，他居然拒絕。李明哲這個人干工作的態度還可以，但能力和素質上有些缺陷。

三江經濟帶的事，我本來是想著讓他們之間相互磨勵。結果卻并不是我想要的。程洪缺少斗爭的勇氣，在磨勵的過程中卻總躲著，總是退避。這不是對群眾負責任的態度。

也導致李明哲的缺點沒有改過來，反而變本加厲，越來越乖張。最終反而損害了群眾的利益，這事是我考慮不周。當然，他們倆人都是有責任的。程洪當時只要能站出來頂住壓力，李明哲也就不會犯下這么大的錯誤。

他打一開始就看明白了我的意圖，所以他不配合我，一直退縮著。所以我不喜歡他這種自做主張。現在反過來勸說李明哲配合我對干部進行教育。哼哼......”

“也許程洪當初就沒有看明白你的想法。他曾經抱怨過我們。”魯敏華忙解釋。

“你只要多研究一下他的那一些理論，就明白他能看懂我的想法。”余耀民搖了搖頭：“他對我們有想法，是認為我們不把群眾的利益當回事。

用群眾的利益布局鍛煉干部。也就是說把責任都推在我們的身上，應該由我們來制止李明哲不明智的做法，責怪我們很冷漠地看著事態惡化下來。在他心中，群眾利益是至高無上的。”

魯敏華和吳衛國都不語，余耀民的布局他們倆都不是很清楚，直到近階段他們才算是看明白了。他們還是不相信程洪能早早地看出余耀民的布局。

“你們都被他的表象給迷惑了。”余耀民吐出一口氣：“很多人認為他是一個‘問題’干部。但能到你我這個位置上來的人誰沒有一點個性？如果按標準來套，到了我們這個層次的領導干部都是‘問題’干部。越是能力強，這身上的‘問題’就會越多。

有‘問題’不是壞事。壞就壞在把問題看透了，這人呀就不爭了。再有能力，只要你消極下來，你就是一個廢物。我不想放棄一個有能力的干部，所以我想把他煉煉。可是他會躲呀，我拿他也沒有辦法。”

“老余，你以前不是說......”魯敏華不相信地看著余耀民。

“不喜歡歸不喜歡，工作歸工作。”余耀民又虎起臉來：“馬子坪村的事他不就處理得很好？我還是想要用他。可他就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應該是又喜歡，又恨鐵不成鋼吧。”吳衛國笑了笑。

“老吳你......”魯敏華又看向吳衛國。

“我原則上同意重用程洪。”吳衛國表態了：“要是書記早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的觀點早就轉變了。我呀，對程洪的確不夠了解。”

“遲了，他不會接受這職務的。”余耀民搖了搖頭：“人家已經爬下了，還不想起來。就算我們要拉也拉起不他。走出了第一步，他是不會回頭的。固執地踐行著他那可憐的原則。

他在勸李明哲，可誰也勸不了他。說句罵人的話，他純粹就是一個賤人！隨他去吧，前車鎮鎮長人選得早點落實下來，別影響了工作。衛國呀，這事你操點心，物色好了先讓我權衡一下。

還有扶貧工作國家驗收的工作，干部教育工作，都拿出一個方案放在常委會上研究一下。敏華，經濟這一塊你就多操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