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車片區的人都不服。大家都在念叨讓你站出來，帶著我們做一番事業。”段龍源說出了他的來意。坐不住了，都鼓動著段龍源來勸程洪。

“做什么呀？先不說我還沒有到李明哲與何明的位置，我還背著處分呢。我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副科級干部。我能做什么？只怕我還沒有動，就有人馬上針對我，把事情都給攪和了。”程洪搖了搖頭。

段龍源不是第一個說客，估計也不是最后一個說客。程洪現在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他又能怎么辦？

“有沒有職位沒關系，我們信服你就行。你說怎么干，我們跟著干就是了。”唐華生緊盯著程洪，他一直沒有死心過，希望程洪能站出來帶著大家干事業。

“老程，你現在是無冕之王呀，大家都信服你，就站出來帶上大家吧。”段龍源也跟著勸道。

“你們想過沒有，這事的后果是什么？”程洪很認真地盯著他們：“我們是一個集體，一個組織，不能搞個人崇拜這一套。這是底線，這是黨的原則，也是我的底線。所以，這事不干。”

段龍源和唐華生都有些失望，只要程洪一說到底線兩字，這事就無法改變。程洪緩和了一下口氣接著說道：“經濟總是會發展的。我在前車鎮片區的設計就是以龍源公司為龍頭，以科研機構和院校技術為輔助，拉動特種種養產業發展。

將來也可以學著合江村把產業做強做大，并且走出前車鎮。也會再冒出龍源公司這樣的農產品加工企業。架子搭起來了，平臺也有了，樣板也有了。如果再搞不起經濟，只能說你們這些人能力有問題了。

羨慕別人，還不如自己踏踏實實地做事業。你們說，還逼著我站出來做什么？給你們每個人去指導？有這必要嗎？遲早有一天我會離開前車鎮，沒有了你們就不做事業了？

還是我給你們找聚源和興悅公司拉關系？這個忙我幫不上，商業有商業上的原則，你們自己想辦法讓兩個公司認可你們。這事呀，我不會再說什么，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真要是碰上什么問題我能解決的，我也不會保留。

都是涉及到群眾利益上的事，我也不敢保留。常來坐坐吧，我這里的大門都是暢開的。酒呢，這酒就不一定總能喝得到，碰上了就有。但要我站出來，對不起，我做不到。”

“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們還能說什么？”唐華生嘆了一口氣：“我去向他們說明吧。龍源呀，這事你得擔起龍頭的作用。”

“在商言商，我只能表態，達到要求，價格合理，我給合同，這是前題。”段龍源無奈地說道：“老唐，這事我也不好直接出面。我了解老程，如果今天不是你拉著來，我是不會出這面的。”

“好吧。走一步看一步。方向有了，就差我們的努力。我還是有信心的。”唐華生有些自信地點頭。他家的基地開始產出，這錢差不多就賺到手上了。應該在明年會有很多人跟著他干。

“說實話，在我心里很感動。有你們這幫子兄弟，讓我很欣慰。”程洪微笑地端起杯子：“雖然見慣人情冷曖，但被你們關心著，心里還是暖暖的。這杯我敬你們。”

三個人喝了這杯酒之后就不再談工作上的事情，談經濟，談農村，談感情......很自在很安逸。

何明卻是緊鎖著眉頭坐在辦公室里，馬子坪村的問題已經暴露出來了，張鵬就差沒有罵娘了。雖然周松青沒有說什么，但他更直接地改產，已經跟周志堅達成協議轉而生產半熟食品。

他知道周志堅去了一趟深圳，拿回來大量的訂單，并且跟聚源公司和興悅公司達成加盟協議。這背后可以看到程洪的影子。

有了周志堅手頭的這些訂單，也意味著馬子坪村的危機有人可以處理。可他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意味著馬子坪村要重新洗牌，打擊的是縣委政府和鎮黨委政府的名聲。

他身為鎮黨高官，該維護的還是要維護的。何明沒有意識到，他心態的改變。在某些事上的想法他已經傾向于李明哲。

何明也知道前車片區的那些村支部書記都在鼓動著程洪站出來，他也清楚程洪非常堅決地拒絕了。可矛頭卻指向了他何明和李明哲，都認為這事壞在了他們的手上。

處理不好，他何明的威信掃地不說，鎮黨委的影響力將還不如程洪個人。這事就麻煩大了，最終可以肯定程洪也不能落得個好。調離是可以肯定的，至于去處也絕對沒得一個好。

更讓他惱火的是程洪仍然那么執拗，根本就不給他緩和關系的機會。開口就是調侃的話語，他何明也是要臉面的人，拉不下這個臉去求他程洪。

他心中很清楚關系越是僵著，他承受的壓力將更大。每一個錯誤他都將承受著所有的雙倍責難。他有些后悔當初選擇跟李明哲緩和關系了，要不然這些壓力就該李明哲來承受。

現在呀，李明哲可以輕松地收獲著那些勝利的果實。而他卻要承受著那么大的壓力。馬子坪村原本是李明哲負責，可現在要是失敗了，責任反而是他。在他這個位置，有些事情想推都推不脫。

菊花節快要開始了，他沒有想覺到喜悅，只有沉重。他很清楚這一切是誰的功勞，他無法從內心中說服自己撈取這份政治資本。

雙重壓力之下，何明最近變得有些蒼老，白頭發多了不少。沒有程洪想找個傾述的對象都沒有，更不要說找個分擔的人。

鼓足勇氣想借魯敏華過來調研找程洪參與緩和關系，卻看見唐華生和段龍源從他辦公室出來。他頓時又退縮了，然后掉頭走出鎮政府。支部書記們都在悄然變化著，他們很少再踏足鎮政府，就算是開會，散會后馬上離開。

找他聊天的人反而沒有找程洪聊天的人多，人心向背呀。他很無奈，卻又眼紅不起來，每想到程洪只有愧疚。看到程洪他就覺得自己象是一個小人。

他現在找余耀民和魯敏華匯報工作的次數也少多了，反而都是李明哲在唱主角。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今天魯敏華過來，指名要他陪著去龍源公司考察。而段龍源這個時候了居然在程洪這里喝酒。他比段龍源還早一步到龍源公司，遠遠地就看到段龍源三步一搖地走了過來。他陰著臉卻沒有罵人。

“何書記，我酒喝得有點多，等會就由你陪著魯縣長吧。”段龍源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會安排公司里一個負責人陪同。”

“魯縣長是想聽聽你的意見，而不是來這里跑馬觀花走個樣子。”何明無奈地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行，等會兒就說些醉話吧。”段龍源有些尷尬地說道。他還真忘記了今天的事兒。

“你敢！還要些時間，你快去想辦法清醒一下。”何明的臉虎了起來。但最后還是軟了下來。有了周志堅帶這個頭，他現在還有些怕這些支部書記辭職了。

段龍源只好告罪一聲跑了。很快魯敏華來了，而段龍源卻沒有過來，他有些著急。硬著頭皮帶著魯敏華走向龍源公司的辦公區域。段龍源這時才一身酒氣，濕著頭發跑了出來。

“段書記，今天陪了客戶？”魯敏華調侃道。

“嗯，對不起了，魯縣長。”段龍源當然不敢提跟程洪喝酒的事兒。

“我們就不看工廠了，坐你辦公室聊聊天。”魯敏華臉色變了變說道。段龍源忙引導他去公司的會議室。大家很隨意地坐了下來。

“段書記，你對即食食品生產......就說有什么標準。”魯敏華想了想問道。何明心里格登了一下，魯敏華應該意識到馬子坪三個村的問題了。今天過來應該是想找出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標準？這問題很復雜......應該要分成幾大塊。原料標準、生產流程標準、衛生標準、添加劑標準......反正這是一個體系，都有嚴格的操作規程。要不我讓人送一本書給您？”

“一本書？”魯敏華頓時皺起了眉頭。他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作坊與工廠的差別太大了，根本就無法彌補。

“對，一本書。”段龍源很認真地說道。他也猜到了魯敏華的來意。

“如果不按標準執行會有什么后果？”魯敏華語氣有些急。

“原材料不達標，會影響產品的品質。生產流程標準執行不到位會影響口味。衛生標準執行不到位會產生細菌，會引發傳染病之類的問題，特別是大腸桿菌超標的話會引起腸道疾病。

至于添加劑出了問題，嚴重的會引起中毒......”段龍源很詳細地說明會引發的后果。說得魯敏華的眉頭越來越緊。

“有解決的辦法嗎？”何明看著段龍源問道。這話魯敏華不便提出來，但他可以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