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位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呀。現在老程被折騰成這樣了，我得也得要吭一聲吧？什么都不做，太對不起人了。”周志堅只好把程洪拿出來刺激他們倆。

“別整這虛的。”布繼錄翻了一下白眼：“老程看得開，逼得沒路了，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兒。”

“你傻呀？”何錄華瞪了他一眼說道：“扳不轉就不扳嘛，強著扳不是傻冒一個？你把你的那個小作坊做得賺了錢就是了，李明哲也好，何明也罷，他們想怎么拆騰就讓他們折騰吧。實在不行，你就辭了書記讓周萬年去折騰吧。

別拿老百姓說事兒，只要你盡了力，就談不上對不對得起他們的事。看開了，其實什么都不是。”

周志堅啞口無言地看著他們，叫他們來討個主意，卻是這樣的一個主意，他大聲說道：“合著你們都上正軌了，就不管不顧我馬子坪的人了。”

“你呀，教你聰明還有意見。”布繼錄翻著白眼：“你說你能改變什么？你說你又能代表得了馬子坪村的人？那么多人跟著周萬年和李明哲走，你說你能代表嗎？你又能肯定你的想法和做法就是對的？

周志堅同志，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周志堅的事我布繼錄管了，你馬子坪的事，別找上我老六。你也別拿事說事兒，幫你是照顧兄弟感情。不幫你馬子坪，是替老程出口氣。”

“志堅呀，我也同意老六的意見。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們先得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你呀，該放手時還是放手吧。別老抓著那點權不放。”何錄華嘆了一口氣。

在程洪的問題上布繼錄和何錄華都有很大的意見，面對強勢的李明哲和何明，他們首先選擇了退讓。周志堅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兩難。

“罷了，還是辭了吧。我不是舍不得這個支部書記的職位，而是放不下那些群眾。”周志堅長嘆了一口氣，然后把一小瓶酒一口氣干了。

“你要辭職，千萬不要跟松青和張鵬商量。三人一起辭鐵定是辭不了的。”何錄華淡淡地提醒道。

“我知道怎么做。”周志堅氣呼呼地站了起來，然后徑直離開。布繼錄看著何錄華苦笑地搖了搖頭。

“錄華同志，我們得罪志堅了。只怕今后兄弟都沒得做了。”布繼錄低下頭來。

“也是為他好。將來他一定會明白的。”何錄華淡然地說道：“我都想辭了。太沒意思了，我的信仰倒了......”

“說重了，不是信仰倒了，只是對某人失望而已。”布繼錄嘆了一口氣：“你說老程，都這樣了，他還是不想走。這叫啥事兒？”

“他就這樣的人，這方面他是我們的榜樣。我沒有辭職，就是還有他一身鐵骨地站著。想到他，我沒這臉寫辭職報告呀。”何錄華仰頭看著頂棚。

“別整這些沒用的，把這幾個工件打磨一下。”伍萬荷不客氣地叫道：“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凡人就是過著平凡的日子。在家里守著老婆孩子，在工作上守著自己的信仰和理想認真做事。要錯也錯不到哪去。

跟你們說吧，程洪這小賤人，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他才能堅持著。其實呀，我們都是在屁股大的一點地方，做屁大的事兒。與其好高騖遠，不如踏踏實實做點事兒來勁。”

布繼錄與何錄華啞口無語地對視著，布繼錄翻了一下白眼說道：“走了。老伍呀，還是你了解程洪，同病相憐嘛，被處分過的干部覺悟就是不一樣。”臨走還不忘記打擊一下伍萬荷。

“爬開，程洪的處分還不是搭幫你......”伍萬荷揚起手中的鑿趕起布繼錄，布繼錄眨眼間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老伍呀，可惜現在想組個喝酒的班子都難了。”何錄華嘆了一口氣。

“喝酒的班子不難搭，喝悶酒的人多，喝開心酒的少了。”伍萬荷搖了搖頭：“現在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吧，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徒增煩惱罷了，弄不好還給自己攤上事兒。

何明本是聰明人，卻是做了一件糊涂事兒。現在鎮里的人心散了，村里的人心散了，這人心呀散了就很難收拾。”

“他應該權衡得很清楚，經濟發展上會慢上一些，但規模還是會上去的。政績有了差的是名聲，如果不處理好與李明哲的關系，這將是他政治上的污點。對于他個人的來利大于弊。”何錄華搖了搖頭：

“人呀，做重大決定時，都會習慣性地選擇有利于自己的方案。這是雖然不地道，但也無可厚非。可惜了老程。”

“可惜什么呀？收獲最大的還是他程洪。”伍萬荷翻了一下白眼：“多些經歷總不是壞事兒。想不明白他就廢了，想明白了他收獲最多。拿錢買不到的經驗和成熟。

再說他有更好的退路，當他走向退路，他就可以獲得巨大的收獲，知識和經驗就轉變成財富。我吃的虧小一點，所以最多也就是獲得現在的好處。人呀，都是逼出來的，特別象程洪這樣的人，更需要逼。”

“老伍，沒想到你看得這么透徹。”何錄華有些感慨地說道。

“我也是被逼出來的。不打擊一下，這腦子就不會想問題，想通了，心態就好了。看問題也就透亮著。你這萬年老妖，是個明白人，我說得對與不對，你心里有譜就行了。這事不值得炫耀。”伍萬荷瞪了何錄華一眼：

“干活了。說再多，想再多，還不如今天多拿出幾件樣品，明天好傳授給徒弟們。學會這假山石底坐的做法，我們也算是上了檔次。這比空談來得實際多了。”

程洪的事對龍源公司開業影響也不小，規模降了幾個檔次。只是關聯商盟代表和何明出席，原計劃請縣領導的事也作罷了，甚至鎮里的其他領導都沒有請來參加。

段龍源對程洪之事也有抱怨，不對，也不是抱怨。應該說他看透了一些事，商人就是商人，政治就是政治上的事。

因為程洪拒絕在開業慶典上講話，這個程序也就省了，只是剪個彩鳴炮了事。然后就在龍源的餐館里吃了個飯。段龍源一直關注著何明和程洪，倆人只是很平淡地打了聲招呼，那怕是吃飯也不坐在一桌。

段龍源與程洪深入地交談了一次，他心里很佩服程洪。當然他的龍源公司可以離開縣里和鎮里的支持，但絕對不能少了程洪的支持。他當然選擇了程洪，就象何明選擇李明哲一樣。

布繼錄和何錄華是明白人，段龍源也是明白人，他們都知道在這個時候該如何選擇。

唯有正在生氣的李明哲卻不明白，龍源公司對于前車鎮來說是何等大事，居然沒有請他參加，居然沒有請縣里的領導來剪彩。

魯敏華曾經暗示過，龍源公司開業他要參加，畢竟在縣里龍源公司都算是一個較大的企業。而段龍源居然沒有邀請魯縣長參加剪彩，選擇很低調地就開業了。

可李明哲又無可奈何，就算段龍源不請何明，何明也不能把段龍源怎么樣。例如周志堅，他居然選擇了辭職打他的臉。處理得過激了，只怕段龍源也會辭職。

原本何明想做做周志堅的工作，讓他打消辭職的念頭。但在他李明哲的堅持下，黨委同意了周志堅的辭職申請。讓周萬年當上了黨總支書記，掃清了他在馬子坪村的工作障礙。

不過張鵬和周松青的辭職沒的同意，真要是讓他們辭了職，讓余耀民和魯敏華知道了就不是打臉的事兒，而是拿刀放他的血。

他很急但沒有做通倆人的工作，最后還是何明做通了他們倆人的工作。周志堅、周松青和張鵬的‘鐵三角’也算是瓦解了，在馬子坪三個村的工作推動得非常好。

事實證明如果沒有何明與程洪的阻撓，他李明哲還是能干成事的。更喜人的是產品銷售縣物流公司也找到了門路。大超市進不進，就走鄉鎮的小超市和小商店。

事業有成，何明妥脅，程洪躲在了前車村不見影兒，李明哲可以說是春風得意。不過龍源公司開業的事讓他象是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程洪和段龍源站在倉庫前，第一批貨物將要馬上上架，正在裝運送往市場。客氣試吃之后非常滿意，程洪對市場前景非常看好。

他看著段龍源很認真地說道：“何必要把開業弄得這么簡單？我現在不能出風頭，但龍源公司需要人氣和人脈呀。能得到縣里的支持，總比沒有支持好吧。”

“老程呀，我算是看明白了。政治人脈那都是虛的。對于商人來說，經濟人脈才更重要。”段龍源這段時間努力學習還是沒有白費：“不是我舍不得那點開支，只是覺得沒有什么意義。

在村里也混了那么多年。紀律原則沒少講，人情也講過。但總覺得缺少點什么。實際上大家心里都明白，不管是什么樣的人都有市儈的一面。

周志堅、周松青和張鵬是‘鐵三角’吧？雖然周志堅辭職之后，周松青和張鵬倆人也跟著鬧辭職。最后周松青和張鵬還是妥脅了，這‘鐵三角’也不復存在。再好的感情，在利益面前都不算什么。

所以，還是講實惠吧。我也想明白了，不再勞心勞力地在本地搞什么基地，找現成的省事多了。這事只怕要讓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