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洪想反駁老劉揮手示意他不要插話：“你不是為當官而當官，你是想獲得更大的權(quán)力來辦大事。約束越大，你就越想獲得權(quán)力辦事，來證明自己是對的。”

程洪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老劉算是把他看透了，這話得說他服氣。老劉接著說道：“心性未老呀。不能謀一域，怎能謀一局？如果你想在這方面有收獲，就先從小事做好，時間會給你證明。”

“老程呀，這段時間我跟著老劉種花，這心性還真是靜氣多了。”曾正明笑了起來：“心里滿足了，活得踏實著。也覺得什么事兒都算不得事兒。算是整明白了，底氣也就是心氣兒。按說你底氣比我們足，差的就是心氣兒。”

“謝謝你們。”程洪說得很誠摯。感覺這心氣順多了。

“喝酒吧。周志堅那有我托著，倒不了。”布繼錄岔開話題，這話題很沉重，講多了就讓人沉得沒啥子意思。程洪只是搖了搖頭，周志堅那托不托著倒不倒了跟他有毛蝦關(guān)系。

“胡強要回來，我準備把他作為接班人培養(yǎng)。”曾正明很配合地轉(zhuǎn)移話題。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兒？”程洪好奇地問道。雖然他與瓊丫頭和陳悅經(jīng)常聯(lián)系，但從來沒有談他們之間感情上的事。

“陳悅和瓊丫頭和好了，現(xiàn)在親密著呢。”老劉接著話來說道：“陳悅可以說是楔而不舍地纏著瓊丫頭，瓊丫頭被他感動了，重新認可了陳悅。

小胡呢算是競爭失敗，留在聚源公司也沒有什么意思。就動了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的念頭，主動聯(lián)系了小曾。小曾的意思呢仍然把他召進村里培養(yǎng)。我也覺得行，這小子是個厚道人。”

“這事你們辦著就行了。”程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正海他們過得還好吧？”

“好多了，玉荷現(xiàn)在都能照顧好自己。人呀，活著就是一個心氣，精神象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布繼錄點頭解釋：“村里的人都敬著他們一家子，里子面子都有了。”

“這喝酒的事兒怎么能少了我？”何明走了進來坐下來，接到賀玉華的電話說程洪到了合江村，他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他擔心程洪氣不順生出亂子來，所以得盯著他。不是他不相信程洪，而是人在氣頭上，說不準會整出什么難以預判的事。另一方面也想借老劉他們好好勸勸程洪。

“你屬狗的呀？”程洪不給臉面翻著白眼，讓何明一時有些尷尬。在座都清楚何明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本應(yīng)該是心照不宣，程洪這一說出來何明能不尷尬。

“來得好，坐，很久沒有一起坐下來談?wù)劇！崩蟿⒚o何明臺階下，何明瞪了程洪一眼坐了下來。

但隨后就有些冷場了，程洪和何明不開口，其他人都不知道說什么話題，曾正明開口說道：“何書記，花卉節(jié)的準備工作......”他開始匯報花卉節(jié)的準備情況，程洪低著頭喝著他的悶酒。何明也沒有心情去聽曾正明的匯報，只是看著程洪。

“程洪今天過來也沒什么事，就是悶著，想找我們這些老朋友聊聊天。”在曾正明說完之后又陷入冷場，老劉不得不把事情擺出來說開。

“我知道，所以就不請自來想一起勸勸程主任。”何明無奈地翻著白眼。

“我不是什么程主任，只是一個被免職的副科級干部而已。”程洪自嘲地搖了搖頭：“何書記，剛才在老劉他們的開導之下我已經(jīng)想通了。今天呀，你也別想那么多，我不是李明哲這樣的小人，不顧大局。

不過有些話得說開了，除了前車村的事，其他村的事務(wù)我不會再插嘴說道什么。經(jīng)濟發(fā)展這一塊，我會盡力把前車村搞上去。你也別指望我再去替其他村謀劃什么。”

“你還是沒有想通。”何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何明呀，非得要論證出真理嗎？”老劉勸道：“給程洪一些時間，他會想通的。別逼他。這事呀，何明你也有責任的。你不該總把程洪推在前面的。更沒有必要向領(lǐng)導匯報總加上這是程洪的意見。對你，對程洪都不好。”

“這是我的錯......”何明突然想明白了，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程洪，我向你道歉。”

“不是論對錯的時候。”程洪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習慣某些人總高高在上地站著說話。用不用我無所謂，但他們這話說得傷人。

何書記，今后也別在他們面前提我什么。反正我也不需要認識他們，也不會求他們什么。你呢，也不要總想著留下我。沒用，想走想留是我的自由。

為群眾辦事我是自愿的，這也是我的自由。我也把話摞這里了，今后呀，想不想說，想不想干事，是我的自由。你也別逼我，逼急了，我走人。”

“罷了，隨你吧。”何明無奈地搖頭：“來吧，喝酒。”

沒有了氣氛，這酒喝起來也索然無味。程洪與何明的關(guān)系算是有了縫隙。程洪不是傻子，他能看不明白？最傷他的不是余耀民怎么評價他，會不會支持他重用他，而是他的理想和信念被人誤解和批評。

程洪先一步離開，何明緊接著也離開。何明直接去了鎮(zhèn)里，程洪又去了何家村找上了何錄華。伍萬荷也在，倆人現(xiàn)在把事業(yè)搞得熱火朝天，每天都呆在了工坊里。

伍萬荷的木藝提升得很快，都搞出很多象樣的木雕工藝品。見到程洪過來，馬上就拉著進了客廳，何錄華拿出一瓶好酒，三個人喝開了，也說開了。

何錄華說得直白，伍萬荷以身說事。程洪又找回了住在配送中心時的感覺。心中的那個結(jié)解開之后，人也覺得輕松起來。這也許就是投不投緣的原由吧，程洪覺得跟何錄華與伍萬荷更投緣一些。

沒有談工作，反而談起了藝術(shù)。三個人在工坊內(nèi)現(xiàn)場做起木藝來，商量著如何把一塊木料處理成工藝品。借著酒勁，程洪也拿起鑿刀試了兩把，最后不得不服了伍萬荷。

最后一站去了段龍源家，他讓段龍源在前車村委會準備了一間房，準備從鎮(zhèn)里搬到村里去住。也算是把自己的決心向何明表達出來。

他就這樣的人，不想藏著心事。不象李明哲，心里藏著的事多得去了。從魯敏華辦公室出來后，回到物流中心就摔了一個杯子，對程洪的恨又重上一分。

合同的事魯敏華沒有隱瞞是何明與程洪告的狀，并且狠狠地訓了他一頓，還責令他馬上與農(nóng)戶重簽合同。警告李明哲，他李明哲丟得起這個人，魯敏華丟不起這個人。

何明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李明哲住在了物流中心，程洪住在了前車村。讓他心里覺得空落落的。腦子里一直在權(quán)衡著，是挽回程洪還是緩和與李明哲的關(guān)系。

最終還是決定緩和與李明哲的關(guān)系，他覺得緩和與李明哲的關(guān)系比挽回程洪更容易些。李明哲會講規(guī)矩，但程洪不是一個講規(guī)矩的人，做事過于率直。

他給了李明哲一個電話，李明哲趕到了鎮(zhèn)里，倆人關(guān)上門坐在辦公室內(nèi)。李明哲首先開了口：“何書記，今天縣長找我談了話，我已經(jīng)向他承認了錯誤。在這個問題上是我做得不好，沒有尊重你這個班長。”

“明哲，客氣了。余書記說得對，現(xiàn)在想干事的干部太少。對于想干事的干部就應(yīng)該要支持。”何明心中嘆了一口氣，有一種背叛的感覺：“馬子坪三個村的事情你放手施為，我會在你背后支持你。

我呢會把重心放在菊花節(jié)和合江四個村的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上。至于合同的事，也不要放在心上。書記和縣長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這責任由縣里來承擔。但我們還是要注意一些細節(jié)上的事......”

何明很坦率地把一些細節(jié)上的問題提出來，而這些問題又恰恰是程洪告訴他的。倆人把該注意的問題羅列出來，然后一一確定好處理方法。看上去倆人親密無間。

鎮(zhèn)里的干部都發(fā)現(xiàn)一些異樣，程洪回來后李明哲走了，現(xiàn)在李明哲回來了，程洪走了。這是要變天的節(jié)奏呀。那味道有些怪怪的，人心有點散亂起來。

老馬搬出去了，也跟著程洪住到了前車村。程洪在玩著電腦，老馬坐在他對面閉目養(yǎng)神，突然老馬啐了一口：“老程，鎮(zhèn)里的人都看明白了，很多人都抱怨著呢。”

“隨他們。”程洪笑了笑繼續(xù)敲打著鍵盤。

“你就沒有一點想法？”老馬端正身子坐了起來看著程洪問道。

“勞神，沒意義。”程洪停了下來半躺著：“你呀，花點心思把你兒子的企業(yè)做好才是正經(jīng)事。你一家子也不容易，賺到錢比什么都好。”

“放心。人脈還在呢。就算是所有人都虧了，我也虧不了。”老馬自信地說道。跟著程洪混了這么久，不管是村里的干部、工作隊還是瓊丫頭陳悅都得給他一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