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有火也不敢發，現在他得依靠三個人替他把那個所謂的計劃落實下去。周松青忙解釋道：“這路子是老布給的。這些賣菜的都只聽老布一個人的安排，如果他不開口，這事就沒戲。我們三人也是厚著臉皮上了多次門老布這才答應下來的。”都是千年老妖，張鵬說漏了，周松青馬上解釋。

李明哲心里哼哼著，騙鬼呢。擺明了這七個村的村干部都是穿一個褲衩的，合著一起來給他李明哲下套。這背后一定是程洪謀劃的。心中除了忿恨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工作局面還能打開嗎？

程洪在辦公室連打了幾個噴嚏，他擦了擦鼻子心里暗罵了一句，誰又在后面說他壞話了。他又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反正現在說他壞話的人不少，說就說吧，被人罵罵就能讓他人心里平衡也是一種奉獻的美德。

就在此時張樂泉推門走了進來，然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程洪忙給他倒上水，張樂泉翻了一下白眼：“酒呢？就想一杯水打發我？”程洪只好拿出‘珍藏’了好幾個星期的酒給他倒上一杯，也不忘記給自己倒上一杯。

“稀客呀。”程洪坐下來調侃道。

“你丫的就不是一個好人。小爺我在小鄉鎮時那工作要輕松幾倍，被你這么一鬧騰，得了，來這前車鎮了。你倒是閑著了，小爺我都累死了。也只有你有喝茶的時間，小爺我只能靠酒氣撐著。”張樂泉抱怨不停。

“得了吧。”程洪翻著白眼：“又不是我要你來的。我也沒有這個能力。你要抱怨找何明，或者去組織部也行。我輕松？代價是什么？免職呀，兄弟。你找個事，讓紀委或組織部給免了，不也一樣輕松了？”

“合著你還真想讓我跟你做難兄難弟？這心思也忒壞了吧？”張樂泉喝了一口酒罵了起來：“你這死程洪，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別整這些沒用的。有事說事，沒事喝酒。”程洪把他的嘴給堵上，實在聽不下去了。現在的鄉鎮誰沒抱怨？這抱怨的對象就錯了嘛。

“你小子盡出歪點子。你讓段龍源到下去搞竄連，惹得現在是亂成一團。”張樂泉說起正事時也沒個正形：“加盟，這是搞么子呀？想做又不敢做，把矛頭都指向村里，村里又向我抱怨。得了，你這尊大神也得移步一下，去我幾個村解釋一下吧。”

“合著工作推不開呀。”程洪壞壞地笑了笑。

“你現在是指點江山，動動嘴皮子就行了。比李明哲還李明哲了。真以為自己當上鎮長了，還是以為自己當上何明的位置了？”張樂泉翻著白眼說道：“好，我承認，推不動工作是我張樂泉能力不行。我認。”聽得出張樂泉有些生氣了。

“農業產業這一塊是你管吧。我只管前車村而已。還別說，這其他村的事，我不想插手。搞不搞得成與我無關，反正龍源公司可以在全國的范圍內尋找很優質的原材料供應地。段龍源同志開出這樣的條件，愛搞不搞。”程洪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哥呀，別這樣。”張樂泉馬上急了：“這事你得拿個章程給我。下次我請你喝酒。哥，我跟你不同，你就算是開除了，還有一份高薪等著你。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還得養家糊口。”

“小樣。”程洪翻了幾下白眼：“說說吧，問題在什么地方？誆我，事態也沒有那么嚴重，你不干活也沒人拿你怎么辦。”

“老百姓的觀點太保守了，加盟是給了他們很大的自主權，但同樣沒有給他們必要的保障。包銷，他們生產出來的東西必須要在銷售上有保障。”張樂泉無奈地解釋起來：“幾十年了，那種農作物在銷售上沒有問題他們就種什么。

這觀點就從來沒有改變過。那怕是少賺錢或沒錢賺，所以他們也年復一年地種著糧食。雖然現在龍源公司的方案可以讓他們賺更多的錢，但在收購品質上要求嚴格這一條他們無法接受。對于他們來說，一旦出現大量不被收購的產品，賣不出的話他們就得虧死了。

我也知道賺錢這事，風險和利潤是同等的。但老百姓不接受呀。村里不答應要求龍源公司更改規定，他們就不接受。你說說，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涼拌唄。我也沒有辦法。”程洪無奈地笑了笑，張樂泉說的是事實，正是這種保守思想禁錮了農村經濟的發展。出去見過世面的都不愿回來，留在家里的這些人這種思維更嚴重：

“這是思想上的問題，他們的思想不改變，這事就沒得商量。龍源公司也要考慮他們的利益不是？你也知道，合江村一直都把質量放在第一位。

種糧食就種糧食吧，不過種糧食也得要講科學技術。人家一畝地一季就能種出九百公斤，我們只能種出五六百公斤。多出來的三百公斤一畝也多賺六七百塊錢不是？”

“你倒是看得很開的。這事我是賴上你了。”張樂泉無賴地看著程洪。

“老弟呀，有些事情急不得呀。”程洪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就沒打算一步到位。飯也得一口一口地去吃。愿意跟龍源公司合作的就先一步合作吧，不愿意的不強求。你們也就這樣解釋得了。”

“可是老百姓不是不愿意呀。他們都愿意，就改變一下合作的方式而已。”張樂泉苦著臉說道：“我也是這樣解釋的，可人家就是這樣要求的。還提出要么整村合作，要么就整村不合作......”

張樂泉有所保留，但些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出來。正因為群眾意見大，他怕生出事端來，不說砸了他的飯碗，背個處分還是有可能的。

“不合作就不合作吧。”程洪搖頭很是堅定。

“你就不能以你的影響力站出來說服一下？”張樂泉試探地問了一下。

“影響力？你認為我在前車鎮有這樣的影響力嗎？”程洪翻著白眼：“我還沒有那么膨脹。利益二字......我做不到為一方損一方。還是那句話，愿意干就干，不愿干就拉倒。

老弟呀。合江村那也是這樣過來的，剛開始也就幾十戶農戶種植蔬菜。見著了利潤才開始推開。你也知道，合江村最困難的時候老布帶著人頂著寒風去賣菜。

經歷了這些風險之后才慢慢地成熟。給他們系上安全帶，這并不是好事。對于龍源公司來說，將是無窮盡的麻煩。

不搞公司加農戶的模式，就是為了避免這個問題，最終目的還是要提高群眾的經營風險意識。搞加盟模式，也不僅僅只是維護龍源公司的利益，也是一種群眾思想解放和思維習慣養成教育。”

“這些我都知道。你這是給我出難題呀。”張樂泉嘆了一口氣，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氣喝了下來，差點嗆著了。

“這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程洪給張樂泉又滿上，張樂泉聽到程洪這話眼睛一亮：“村里要有擔當。龍源公司不要，村里可以先承擔這份責任，負責把產品銷售出去。說實在話，只要農戶把好質量關，龍源公司拒收的貨物并不是很多。

不合格的產品本縣就可以賣出去嘛。現在生態農產品在城里很好銷的。老布賣過菜，周志堅他們前兩天也出去賣貨去了。村里可不能跟老百姓一樣等靠要呀。話就說到這里了，做不通群眾的工作，那么你就去做村干部的工作。

替老百姓賣貨的事，前車鎮的扶貧干部又不是第一個這么做。你看電視上和網絡上沒有少報道吧？不是還有一個扶貧網嗎？也有替群眾推銷產品的業務呢。”

“能比得上瓊丫頭搞的鄉里妹子網嗎？正如你說的，搞不好的事情都只流于形式。”張樂泉無奈地說道。

“我說過嗎？”程洪板著臉說道：“原話不是這樣的吧？干部做不到的事情在高壓的情況之下會流于形式。唉，非專業性的網站，效果肯定沒有專業網站那么好，但也不能說是形式。”

“看不出你是越來越有覺悟了。”張樂泉壞笑了一下：“得了，我這嘴也得要改改了。這事呀我可以讓村干部應承下來，但將來賣不出去我還得要找你。”

“唉......”程洪無奈地說道：“別找我。我給你指條路子。找老布，小量貨他能解決。但質量上還是要有保證。只能是比龍源公司的要求再降低一個標準。不能讓他們的招牌砸在你的手里。這人情用一次就會沒有了。”

“謝謝，我明白了。”張樂泉立馬高興地離開，端著還沒有喝完的酒離開了。程洪再一次陷入沉思，張樂泉提到的問題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前并沒有考慮進來。

合江模式并不完全適應所有的村，因為所處的環境不同。合江村打一開始就處于一定的壓力之下發展經濟，什么事都有利有弊，反過來說有利于群眾凝聚在一起形成合力。也減少了一些矛盾和問題的暴露或者直接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