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從高速出口經松樹村到何家村修建一條高等級公路。如果把這事促成了，縣交通局馬上就會爭取從縣城經前車鎮到何家村建一條標準縣道。”何明有點激動：“這樣前車鎮就會迎來一次新的發展機遇。民生也可以得到很大的改善。”

“這倒是好事。”程洪也認同：“最快要多久？”他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下半年就可以動工。這條公路省里已經做了規劃，只是讓規劃提前實施。你沒有想到吧，規劃也是因為合江村而落實下來的，這次也是以合江村的名義爭取下來的。魯縣長到省里跑了好幾次。”

“并不是倆老板有什么通天之能嘛，我還以為這事背后有腐敗問題呢。”程洪不以為然地笑道。

“切。”何明豎起中指：“省里的前題條件就是要開發好三江經濟帶，要我們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上次要你寫策劃就為這事。招商引資是必然要走的路，正因為有這條公路，人家老板才愿意來投資。”

“原來玩的是空手套白狼。”程洪翻了一下白眼。

“我們運作不都是這樣嗎？財政拿不出錢，民生項目又要建，前幾年都走的是融資模式。現在不準這么搞了，只能盯著上面的項目。”何明無奈地說道。

“這方面我不懂。”程洪搖了搖頭：“我注意的是政府負債的問題，我注意的是項目效益問題。對于三江經濟帶來說，我更關注的是項目效率的問題，越快越好呀。政府的項目，拖上個兩三年多得去了。要是我們都離開了前車鎮才搞，對于我們來說有什么意義？”

“你呀......”何明翻了一下白眼：“說到效率問題，菊花節準備得怎么樣了？”

“還行吧。”程洪無所謂地說道。

“程洪呀，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該如何提升政府部門的工作效率呢？”何明打心里還是放心程洪辦事，也就在腦子里來了一個神轉折，問上政府部門的工作效率問題。

“你是沒事找事嗎？”程洪無聊地看向何明：“我要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我也不會窩在這前車鎮了。如果是企業，我還能支點招，談這政府的事，小爺不想枉死些腦細胞。”

“政府和企業有什么差別嗎？”何明也不惱火，仍然不慍不火地問起來。

“企業的那塘水沒有政府那么深，企業的江湖沒有政府那么大，企業的利益沒有政府那么復雜潛規則也沒有那么多。”程洪接著閉嘴不說。

“怎么不說了？”

“說完了。你不是問差別嗎？”

“不解釋解釋？為什么這么說？”

“企業做的只有一個產品搞好質量，服務好產業鏈上線或銷售客戶就行。政府干什么呀？‘產品’五花八門，服務的客戶五湖四海三流九教。

企業的員工流動性大，要來也簡單，要走也簡單。什么關系之類的東西也沒有政府里那么復雜。企業員工聽話呀，企業員工干活時就能專心呀。政府什么情況就不用我再介紹了吧。

老板與員工的關系就是錢的關系，員工替老板賺錢，老板給員工報酬。政府除了工資，還有福利，還有權力......想不清楚了，頭疼。

我腦子不好使，又不懂政治這玩意兒，所以干脆就不想。就拿鎮里來說吧，要你是企業老板，有一部分人早就讓你給辭退了。而你這黨高官，還得花盡心思想辦法讓他干點活。對，我也差點成了這類人。”

“你就貧吧。不過說得有點道理。”何明還是認可了程洪的想法：“這人管不好，報酬又不能體現按勞分配，這辦事的效率還真難提升。而讓紀委去督促，又顯得沒有溫暖感，效果也不明顯。甚至因為抵觸還會反彈更影響效率。”

“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只是針對鄉鎮。這城里伢子聰明，我這鄉下人呢還看不透想不明白。”程洪壞壞地笑了笑：“黨的教育呀，一直以來干部隊伍都習慣了通過這些思想教育來提升工作效率的。

你也看得到，老布，以前思想覺悟不好，沒什么工作熱情。現在覺悟好了，把自家的錢都賠進去了。再看看合江村其他干部，何家村、李塘村和松樹村的干部，差不多玩命了。他們覺悟高呀。”

“還越來越會忽悠了，誰都知道這道理。”何明翻著白眼。

“我怎么忽悠了？”程洪閉目養神一般：“搞產業，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的事情。

以往村干部半年才登一次門，現在最多三天就得登一次老百姓的門。得統計蔬菜什么的種得怎么樣了，什么時候能上市，還得要分類登記好，以便進行調度。

以前需要做的工作一樣都沒少，反而還多了一些。都在玩著花樣呢，跟黨員之間的交流可多了不少。你可以問一下何錄華，一邊做漆藝，一邊還得陪著人家聊天談工作，就沒間斷過。更不要說曾正明他們了。

問題是這道理知道，認識不深刻呀。你說，為什么辦事效率不高？就是不急群眾所急，就是不想群眾所想。有點深了，簡單點，老百姓找上門不辦事，辦事不替老百姓想。解決了這個問題，就解決了效率問題。”

“你不是說沒辦法嗎？”何明壞笑了一下。

“這要洗腦呀，你能做到嗎？”程洪坐了起來挑釁地看著何明：“做不到，跟沒有辦法還不是一回事？剛換屆時，你新來，人家要給你一個好印象，努力一下應付。久了也就油了，你那一招效果也就不明顯了。”

程洪知道何明為什么這么問，因為他發現鎮里的工作效率下降了很多，不得不問計程洪。何明想了想說道：“在前車鎮這個地盤上，我還是能做一些事的。”

“調解最怕什么？最怕的是反反復復主意不定。講理聽不懂，人又固執。管理上最怕什么？最怕陽奉陰違，表面上做得好，心里卻干著壞事。怎么管？”程洪無奈地搖頭：“你也難，維持吧。”

“也不是沒辦法對付。”何明有些自信地說道。

“哦？”程洪壞笑了下：“就拿李明哲來說吧。表面上你找不到岔，背地里給你玩幾下陰的，你還抓不到把柄。要是搞一些不明顯的小動作，你何大書記再火眼金睛也發現不了或者發現了已經遲了。怎么管？”

“......”何明有點失落不知如何回復程洪。

“也不是全沒辦法。”程洪來了一個神轉折：“用光明對付黑暗。”

“這是什么鬼辦法？”何明瞪了他一眼。

“聽我細說。”程洪用唱戲的調子：“教育，還是干部教育，只是方法上要調整。開個什么會講講道理有個屁用？例如，每個鎮干部都到合江村住上半個月，回去之后寫一遍感想，一次安排兩三個。

調研的題目嘛，什么如何搞好黨建工作，如何搞好經濟工作。這是大題目，小題目嘛。什么我對做群眾工作的理解，我對農村宣傳工作的理解。讓老劉考勤嘛。進黨校學習不如駐到村里學習。

還有一點，要讓他們有成就感。為老百姓做了一些事，就覺得有成就感。這方法我整不明白，但你這黨高官應該能整明白怎么做。活動也好，教育也罷，不要只要求村里搞，鎮里應該要搞得更好。

你何大書記帶著鎮里的干部搞好了，還怕村里不跟著搞？這黨建工作也好，政工工作也罷，你還擔心什么？就算是省里、中組部來檢查黨建工作也能過關。哦，不，應該會把你當成典型和模范，這觀念要改，何明同志。”

“這建議提得好。半個月太少了。一個月吧。”何明眼睛一亮同意了程洪的建議：“何家村、李塘村和松樹村都安排，一批五個。今后呀，我的確得多想想。”

“把老馬還給我吧？”程洪突然說道：“他夫人在配送中心做工，老馬難得回這里一趟，還掛名駐何家村呢，對得起人家嗎？這么多干部，多一個老馬不多，少一個老馬不少。現在你要搞三江經濟帶，這攤子事鋪開了，我身邊沒個人可不行。”

“好吧......什么我要搞三江經濟帶？這觀念不是你提出來的嗎？”何明想了想不得不同意。老馬一直在忙項目上的事，還有土地確權和清產核資的事情。何明又安排了扶貧中的一些事給他負責，忙得根本沒時間來何家村。

“都怪老何多嘴，我本來要下半年再提出來的。”程洪的嘴馬上被堵上了。

“你呀。”何明豎起中指：“步伐太小。還是怕自己有壓力。現在推動計劃，并沒有什么不好的影響。你要不說出來，怎么能把整個大局調動起來形成合力？提升三江經濟帶的綜合經濟實力？”

“我要不是想明白了一些事，錄華他能知道？”程洪翻著白眼：“要不是他們提了并實施聯合開發旅游的計劃，我也不會提出三江經濟帶的策劃，就不會給你們撈政績的機會。那樣時間慢一點，勝在穩當二字。”

“我有你說的那么不堪嗎？”何明惱火的問道。